當坐在馬車上時,趙小丫心里,多少有一些後悔了。再怎麼說,也不能因為一時沖動就買個人回來,這買來了就代表有責任……而且這雷蒙的性格似乎有些危險……哎……這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趙小丫搖搖頭,無奈的苦笑。
因為雷蒙受傷的原因,趙小丫讓他和黑煙一起坐在車廂里面,而這雷蒙也沒有拒絕,或者應該說,坐在車廂里面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這讓小四驚訝的同時,也對雷蒙這人有些不滿。因為下人是不允許與主人同席而坐的,就連他自己,也是坐在馬車外面的台架子上,絕不敢妄圖坐在馬車廂里面。而這個下等人中的下等人,區區一個男奴,居然敢坐在主人才有資格做的車廂里,這讓小四心里多少有些抵觸。
但趙小丫卻不在乎這些,因為馬車廂的空間不大,容納兩人已經是極限了,若是他再進去的話就顯得擁擠,所以趙小丫選擇和小四一起坐在馬車的台架子上。
黑煙還是那副模樣,不管不問的閉上眼楮假寢,只是車廂里的血腥味讓他臉色有些難看。而對于趙小丫這種舉動,雷蒙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有誰會把自己主人的位置讓給一個下人來坐,跟何況還是一個男奴。
雷蒙眯起眼楮,若無其事的瞥一眼坐在車廂外面的趙小丫,看那張平凡的小臉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似乎‘讓座’這種事對他來說更本就無所謂。而坐在自己對面的黑衣少年,年級看起來並不算大,甚至比他要小上很多,可那這種沉著冷靜的態度,還有偶爾從眼里流露出的陰冷,卻讓雷蒙心里有些發 。
車子走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到了江陽城內,看著繁華的街道,趙小丫的心情也好上了許多,之前在那僕役市場的時候,那氣氛著實讓趙小丫有幾分討厭。
學著小四的樣子跳下馬車,趙小丫馬上吩咐小四去找個大夫來,而到客棧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點老板準備一間房間,還準備一些吃食和熱水,在听趙小丫說明這是給新買的男奴準備的時候,那掌櫃的張大的嘴里都可以塞下一枚鴨蛋了。
吩咐好這些,黑煙已經不見人影了。平時見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趙小丫倒也不怎麼在意,把雷蒙領進房間休息好以後,大夫也被小四請來了。本來雷蒙穿著那破爛衣裳就已經看得出傷勢嚴重了,等大夫讓雷蒙月兌掉外衫上藥時,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當場就讓趙小丫臉色發白。
在雷蒙的右邊肩膀上,有一個核桃大小的烙印,那是奴商們用來印在奴僕身上的印記,表示這個人的身份。只要身上有這個印記的人,就算逃跑了也會被人抓起來,再次送到奴商或者主人手里,這個印記不僅僅是恥辱的象征,更是一輩子都無法擺月兌掉的噩夢。
因為這個印記,大夫對雷蒙的態度並不算和善,他甚至讓雷蒙自己清洗傷口,而擦藥的過程也只是胡亂抹上去,到最後只是開了一些避免傷口感染的簡單藥物給趙小丫,然後就收銀子離開了。
對于這些,趙小丫也只能是無奈,這些人的觀念更是低估,就連救死扶傷的大夫都這模樣,著奴僕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淒慘。
看著雷蒙笨手笨腳的擦拭身上的傷口,很多地方因為大夫的馬虎並沒有擦到,而對于趙小丫的存在,雷蒙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簡直就是把趙小丫當空氣使。
面對這樣大牌的男奴,趙小丫也是哭笑不得,但見對方擦藥笨手笨腳的樣子,又有些閑不住了。
「雷蒙,我幫你擦吧」
雷蒙一愣,抬起頭警惕的盯著趙小丫看了一會,似乎想從趙小丫身上看出些苗頭,可看了半天卻沒看出個啥,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藥粉遞給趙小丫。
幫人擦藥,對于趙小丫來說算不上第一次了,比較而言,還算的上熟練。以前小弟經常會帶著一身傷回家來,那可都是他照料的。
清理傷口,抹上藥粉,纏上繃帶,簡直就是一氣呵成,待趙小丫處理完以後,才松了一口氣去清洗手上的血跡,而沉默許久的雷蒙忽然開口了。
「送我到雷國,你在我身上花去的銀兩我會百倍的還給你。」
趙小丫泡在水里的手一頓,隨即搖搖頭笑起來,心里卻為雷蒙這句話好笑。這男奴,好心救他,他居然還談起條件來了。
雷蒙見趙小丫搖頭,眉頭皺了起來。
「你不願意?還是你不相信?」
趙小丫嘆息,「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我不想去雷國。」
「為什麼?」
趙小丫豎豎肩,「不順路。」
雷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若是身上沒有這奴僕的印記,只要身體恢復一些他就可用馬上走,但只要有這個印記的存在,沒有主人家的令牌,只怕他還沒出城門就會被抓起來。他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為那該死的蛇女。
一想到那該死的蛇女,雷蒙臉上露出一絲陰冷,只要他能夠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燒了那蛇女的老巢,殺光她所有的兒女可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得先離開這里,回到雷國。
雷蒙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趙小丫身上。
「你要怎樣才可以送我到雷國。」
見雷蒙不依不饒,趙小丫無奈,歪著頭想了想,說到︰「你可以自己走啊,我把賣身契給你,至于銀子的話……就算了吧」反正他也不缺錢,沒有阿虎在感覺有錢了也沒意思……哎……
雷蒙听了趙小丫的話反而把眉頭皺得更緊了,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借口,若他一個人走得了的話早就走了,何必在這里廢話。
「你不相信我能夠把銀子還你?」
趙小丫嘆口氣,無力的想︰這人怎麼就听不懂人話呢?都說了不順路了。回頭看那雷蒙一眼,趙小丫用干布擦干淨手上的水跡,從懷里把那張賣身契遞過去。
「這個還給你,你要走要留隨便你,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把傷給養好了。嗯,還有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了,如果你決定留下來的話,駕車的工作就交給你。」
雷蒙愣愣的接過那張賣身契,那張契約是他在昏迷的時候被人拉著手按下的手印,雖然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作用,但拿在自己手里總比拿在他人手里的好。
而賣身契交出手,趙小丫就準身離開房間,不去看那雷蒙驚訝的表情,他現在正苦惱著一個問題……
哎,如果雷蒙走了的話,他要到哪里去另找個車夫呢?郁悶……
趙小丫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徐徐的風從窗戶里吹進來,帶著點點花的香味,現在已經是春季時分了,冰雪融化以後多姿多彩的世界顯露出來,從窗口望去,滿眼的生機勃勃。
看著這樣的美景,趙小丫卻只是呆呆的,有時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麼,心里少了很重要的東西,就連生活都變得暗淡下來。
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趙小丫在心底告訴自己要振作起來,無論如何都要堅強,只有這樣,才能在十年的漫長歲月里等待阿虎歸來。
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趙小丫走到床邊,拿起床上的衣服畫卷,慢慢的攤開來。從冰堡里逃出來的時候,趙小丫無意間把這幅畫也帶了出來。那上面畫著一個對趙小丫來說完全陌生的阿虎,冰冷的沒有一絲感覺的眼楮,不會笑的唇……和阿虎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輕輕用指尖撫模著畫卷上陌生的臉,即使長得一模一樣,但感覺卻是完全不同。趙小丫知道,這畫卷上畫的,是阿虎以前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趙小丫在看到這幅畫上阿虎以前的模樣時,心里隱隱有種發痛的感覺。
以前的阿虎,看起來好寂寞,寂寞得讓人心疼。
一滴水印在畫卷上擴散開來,趙小丫一愣,居然發現眼楮從他眼眶里掉落出來,可是他明明就不想哭泣,一些莫名的感情在趙小丫心底回蕩著,在看窗外那風景,卻許久不見回頭……
次日清晨,趙小丫收拾好包裹以後就帶著小胖準備去采購一些必需品,然後到下午時分就出發離開江陽城,剛打開門,就看到那雷蒙站在門口。
「額?你……」
「我決定留下來,傷好以後離開。」未等趙小丫開口,雷蒙就說出自己的打算,而趙小丫听後,只是點點頭,沒有太大反應。倒是小胖,探頭探腦的看著雷蒙,心里好奇不已。
雷蒙同樣注意到了趙小丫肩膀上的那只長相奇怪的白老鼠,微微皺了下眉頭,就沒什麼反應了。
小胖站在趙小丫肩膀上,上下打量這眼前這個人,最後得出的結論。
小角色,不足為懼~
拍拍自己老大的肩膀,嘰嘰的叫了幾聲,然後用僅有趙小丫才能听到的聲音在趙小丫耳邊說︰「放心吧老大,小胖會保護你的。」
趙小丫沒好氣的白小胖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往黑煙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