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芭蕉葉拿下來,我才看清他嘴里還叼著一根細木棍。他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臉上卻骯髒不堪,看不分明長相,但一雙眼楮卻靈動有神,甚為好看。
他把木棍吐出來,躺著看著我道︰「你插隊做什麼,反正你也治不好。」
我蹲子,低聲道︰「小女有把握,醫者父母心,還望公子成全。」
他好笑著看著我,滿眼的不信任︰「你別看我是個乞丐,但我也有把握,我還怕你搶了我的賞呢!」說完他又把那根小細棍含在嘴里,饒有興致的看著我︰「不過,我看你長的挺漂亮的,你叫我聲好哥哥,我一會就帶你一起進去。」
我一愣,隨即發現因為剛才蹲下,披風被我壓了下去,露出了面容。我趕忙站起來,重新整理好帽子。
他翻了一個身,翻到我腳下,用一手舉著頭看著我道︰「我頭一次見到你這麼好看的人兒,哎,你老用帽子擋著干什麼啊。」
我沒吱聲,向後退了幾步,重新排好隊。若一個乞丐都這麼難勸,前面的神醫們就更不用替了。只怕我說動了一個,後面的人也會因為邀功心切而攆走我。
那乞丐對我不依不饒,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還在嚷嚷著讓我叫他好哥哥。我始終對他不理不睬,最後,他干脆站了起來,湊近我道︰「不叫哥哥也成,你把帽子放下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不行。」我斬釘截鐵回道。
沒想到他卻像個孩子似的撒起了嬌︰「哎呦,好妹妹,就讓我看看麼,看看麼。」甚至想要抓我手腕。我腳下一動,便叫他落了個空。
我這步退地極快,用了點輕功。卻不想我抬頭的時候,他竟然還貼著我,頭搭在了肩膀上。
我下意識反手打開他,卻被他閃過去。他腳底退後速度極快,抱著雙臂委屈道︰「喲,妹妹,你身上好冷啊。」
我緊了緊披風,想著他剛才腳底的功夫分明是和我一樣,同出自探珍族的蜻蜓點水。我詫異地看著他問︰「你是哪里人?」
他仍做委屈狀,仿佛被我欺負了一番,抽著鼻子回道︰「我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人嘍。」
你試探著問他︰「你姓……羅?」我觀察著他的表情,始終不見一絲異樣。他只是搖了搖頭,眼楮瞪著大大地看著我︰「不和你玩了,你怎麼還是個冰妹妹。」
正想著,前方來了位家奴,看到這個乞丐立刻扮作哈巴狗樣子,恭敬道︰「孫先生,老爺有請。」
這下子,整個側廳里的人都注意到他了,堂堂劉世家的劉老爺怎麼會恭請一個路邊乞丐。
這位孫先生倒也不客氣,立刻裝作貴賓模樣,雙手向後一背,對著家奴點了點頭,又瞧了我一眼︰「要不,一起?」
沒想到他真的讓我和他一起去,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不少。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喊了一聲︰「多謝,好哥哥……」
他樂的搖頭晃腦,嘿嘿一聲就隨著家奴走了,我便趕忙跟了上去。
劉家的府邸雖然裝飾堂皇,但面積不大,側廳到劉公子寢室的距離不過幾丈距離,到了室內,甚至還能听到側廳的江湖術士們討論的聲音。
一見我們進來,一位穿著考究,衣料名貴的老爺子便迎了上來,想來便是劉老爺了。他滿臉笑容燦爛,看著這位孫先生的眼神仿佛是看見了救世主般︰「孫先生啊!您可來了啊!您再不來,小兒就要送命啦!」
我看著他倆緊握著的雙手,心道看來這孫先生確實有幾番本事,否則劉老爺不會如此這般殷勤。
劉老爺畢恭畢敬地將我們引進劉公子內室,一進內室,屋內溫度就明顯高了起來。我皺了皺眉頭,這人比想容的熱力重很多,恐不是我能輕易掌控的範圍。
一旁的孫先生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安,他湊近我低聲道︰「沒事,冰妹妹,有我呢!」
孫先生一個箭步邁到劉公子床邊,隨即一甩臂掀開了簾子。劉老爺與一屋子的奴才被熱浪逼的急急後退。連我都感到了屋子里的熱度。
除了我這個‘冰妹妹’之外,所有人額頭都沁出了汗珠,都用帕子擦拭著。我靜靜地觀察著孫先生,發現他同我一樣,對這熱度有著超強的抵御力。他神情泰然自得,好似享受著這股高溫。
他對我勾了勾手指頭︰「冰妹妹,到哥哥這來。」
我走進一看,床鋪上趟了一位十二三歲的男孩,他緊皺著眉頭,雙手抓著床單,掙扎不已。因為高燒不退,渾身已經開始發紅,像被人活月兌月兌清蒸了一般。
「冰妹妹,你怎麼看呀?」
我想了一會兒只得回道︰「這,怕不是普通的風寒。」
「廢話!」他大聲訓斥我道︰「是風寒劉老爺還能出那麼多賞金啊?」
我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回瞪了他一眼,便試圖伸手去模劉年之的額頭。還沒等我模到,孫先生就抓住我的手,阻止了我。
他在踫到我手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神色並沒發生任何變化。反而是他確認拉開了我,才一驚一乍的忽然放手,像被我電到一般︰「哎呦呦,冰死啦,冰死啦。」
一旁的劉老爺,看著納悶,而我也開始起疑。他面對劉年之的時候並沒有被熱浪烤到,踫到我手了,也沒有被寒意冰到。想起他剛才在側廳說我身上寒氣太重時的樣子,好像也不太自然,難道,他是裝的?
他擺了擺手,讓我離他遠點,我只好退後了一步。見地方大了,光線足了,他便坐到劉年之床邊,打量起他來。
一旁的劉老爺看著著急,又怕驚動了孫先生,只得小心翼翼問我道︰「冰姑娘,小兒……」
我也看不透這位孫先生想做什麼,只得應付著︰「他這是想辦法呢……」
我盯著這個奇怪的孫先生,他呆呆地瞅著劉年之,。沒有表情,也不見行動。
他忽然抬起頭,用他那對大眼楮眨巴眨巴地看著我︰「冰妹妹幫我個忙吧。我拿針扎他,你體冷,不怕熱,幫我扶著他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