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點著啞穴,連申吟的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任他扣住我的手,死死地盯著我。
蘇竹軒氣急,以為我要對這尊冰雕不利,便將我扳了過來,伸手就向我揮來。我看著他即將打在我身上的手掌,渾身一哆嗦,以為躲不過這一掌了。正巧外披的帽子滑了下來,被蘇竹軒看清了面貌。
蘇竹軒一見是我,退開幾步,趕忙收掌。
我閉著眼楮等著挨打,卻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睜眼一看正對上蘇竹軒又驚又喜的眼眸。我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正當我發愣之際,忽感腰間一緊,被他收在懷中︰「我以為你被洪天決雪藏了,還好,還好……」
他一掃平常的冷漠,只將我抱在懷中,久久不肯放手。他的呼吸打在我的側臉,讓我感到微微的一麻,起了一層細栗。面上雖然平靜,心里卻澎湃萬千。他來救我了他真的來救我了
我緩緩抬起手回抱著他,輕拍道︰「我沒事,謝謝你來救我……」
他感覺到我的回抱,心里更是欣喜,抱著我的力度又加大了些。
正當我倆纏綿之際,蘇竹軒忽然抓住我的腰,閃到了牆角。我抬眼看見他神色緊張,玉簫也已握在手中,心里一驚︰「怎麼?」
他‘噓’了一下,便問道︰「誰在這里」方才,我來擁抱之際,他感到了外人的呼吸聲。
孫仙仙莞爾一笑︰「是我。」
蘇竹軒詫異地看了看冰雕,可那冰雕無論動作還是神情都同剛才一般,並無異樣。
孫仙仙見蘇竹軒沒發現她,便又回了一聲︰「我是冰雕中人。」
蘇竹軒攬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身上明顯緊張了起來。我趕忙解釋道︰「不礙事的,這個人……這個人只是被鎖在這里罷了。」我還不能告訴他這個人便是孫仙仙。
蘇竹軒雖听了我的解釋,可眼里戒備的神情卻仍然不減,低聲問我︰「她是誰?怎麼會與你這般相似?」听他的聲音,便知道他已經猜出了幾分。
我也不瞞他︰「這是我娘親。」
蘇竹軒眼里的神情轉為詫異,低頭看著我語氣放松下來︰「你的娘親怎麼會被洪天決雪藏。」
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不該向他講明事實,正當我猶豫之際,孫仙仙卻開口道︰「洪天決是為了拿我威脅相宜,以便換取海磁珠。」
方才我與蘇竹軒相擁的情景被孫仙仙看了個完整,她已經將我們的關系猜了個七七八八,甚至想的更多。蘇竹軒眼眉之間頗有蘇鐘得神態,所以也不難看出他便是蘇鐘的獨子了。既然如此,她便更不能讓蘇竹軒知道我的身份。
我見孫仙仙演戲,便順著她往下演。蘇竹軒憤憤道︰「洪天決這個老賊」
他帶著我走到孫仙仙身下,抬眼看著她︰「晚輩蘇竹軒,拜見伯母。不知怎樣才能將伯母救出?」
孫仙仙笑了笑︰「不必費心在我身上了,你快帶相宜離開這里吧。」我雖沒跟孫仙仙講明洪天決對我的態度,可她自從見到我的長相後,便知道洪天決會遷怒于我,也定會覬覦我體內的海磁珠。面前的少年一看便是難得的英才,相宜跟了他定不能錯。
洪天決的武功我雖然沒見識過,可這封印是他當年費去武功才建成的,怎會那麼輕易就被人除去。然而蘇竹軒卻不肯,執意要帶著我與孫仙仙共同離開這里。
孫仙仙微微嘆了一口氣︰「沒用的,以你的功力還打不開這封印。你快帶著相宜走,洪天決只是為了得到神珠,不會為難我的。」
我打量著四周。蘇竹軒的侵入已經驚動了洪天決,不多久便會前來搜尋這里,上面的路怕是走不成了。然而這地宮四面結冰,密不透風,哪里有出去的道路。
蘇竹軒忽然發現了什麼,回頭問孫仙仙︰「這個獅頭是什麼?」
我這才注意到,在孫仙仙正後方的石壁上刻了一個凸出的獅子頭,那雄獅血口大張,青面獠牙,又從口中穿透一個半碗大的銅環,看起來像是一個門把手。
蘇竹軒首先過去拽了一下,又敲了敲那一側的石壁,面上一喜︰「這後面有路。」說著便要一掌震開石壁。
「慢著」孫仙仙制止到,「這面石壁是由嗜血獸看管的,嗜血獸不飲血,就不會開。」
我走過去細細打量著那個獅頭︰「娘,你說這個是嗜血獸?」
「恩,你看看懸在半上空的那個袋子,里面有半袋血,夠一個人出去的。」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孫仙仙的意思,但蘇竹軒已經飛身上去,將那個袋子取了下來。
孫仙仙繼續道︰「嗜血獸喝一個人的血,放一個人過去,這半袋血洪天決留在這里為意外發生逃生用的。但嗜血獸喝過第一次血後,便會醒來。之後便是看一個人的臉喝那個人的血,才能讓那個人通過。所以只有第一個人過去的時候可以用那半袋血,不用耗費自身的血氣。」
「嗜血獸喝一次血便會醒來十天,所以你們逃出後,不用害怕洪天決浪費自身的血去追你們。他從這里過不去的。」
我听懂孫仙仙的意思,回頭正看見蘇竹軒在給嗜血獸喂血,待到血袋快盡時才遞給我︰「你拿著,嗜血獸醒來的時候你便出去。」
我腦袋甕的一聲,知道蘇竹軒想用自己的血喂嗜血獸,忙抓著他道︰「你一會兒還要帶我跑出去,需要維持體力,你出去,我來。」說著便挽起袖子,想要遞給嗜血獸。方才那一袋血的分量我看的清清楚楚,根據現代的常識,怕是超過了一個人維持正常神智的範圍。
蘇竹軒也沒攔著我,任我將手腕在嗜血獸面前晃。當他手中的血袋快空了的時候,那原本雕刻在牆上的猛獸猛地睜開了眼,雙目通紅地品嘗著面前的血宴,最後大吼一聲,身後的石牆突然裂出了一條縫隙,然後慢慢延伸,直至能通過一人。
嗜血獸將最後一滴血液喝盡,睜眼看著我與蘇竹軒,張口道︰「只能過去一個人。」
「竹……」我還未說完蘇竹軒的名字,便感到後背一股力量傳來,將我推出了裂縫。我撲倒在石縫後的土地上,隨即听到哄的一聲,剛剛裂出來的裂縫瞬間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我使勁拍打的石壁,希望听到蘇竹軒的聲音,可無論我如何叫喊都無法換來對面的回應。
不一會兒的功夫,石壁又裂出來一條裂縫。我驚慌著看著蘇竹軒低著頭扶著左臂從石壁下探出頭來。他一抬頭,滿面蒼白,原本就清淡的唇沒有一絲血色。他見了我朝我微微一笑︰「走吧。」
我趕忙上前扶住他,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涼意,竟比我還要冰上幾分︰「竹軒……」
石縫合並之際,孫仙仙的聲音從內傳來︰「相宜,你記住,不要讓不必要的事情耽誤了你的幸福。」我垂下眼眸,知道她是不想我告訴蘇竹軒我的身世。我低頭看著蘇竹軒輕笑的容顏,心里陣陣發涼。
……
……
洪天決沖進冰窖內,四下掃了一眼,竟不見相宜的蹤跡。回頭看向被掀開了的入口,對著下人吼道︰「都給我滾出去」
洪邵飛趁機閃身進來,關上了房門,盯著同樣的方向道︰「妹妹會不會下去了?」
洪天決已經料到事情微微不妙,緩步走過去打開了機關︰「你去看看牆旁邊的披風還在不在。」
洪邵飛匆匆趕下去,一見兩件披風全沒便朝上喊道︰「爹,兩個都沒了。」
「什麼」洪邵飛一听到兩件都沒了,便飛身進來,打了洪邵飛一巴掌︰「等什麼,還不下去找」
洪邵飛被這一巴掌打的微微頭暈,喃喃道︰「爹爹你說妹妹會不會出去了?」
「不可能……」洪天決的雙手緊握,微微透出白骨。
「可是娘在里面,娘知道嗜血獸……」
「我說了不可能」洪天決忽然吼道,嚇的洪邵飛倒退幾步,「你妹妹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輕功,如何得到那半袋人血。
話雖如此,可是洪天決心里還是感到隱隱地不安,飛速朝下奔去。沒有了披風,他二人有傳的單薄,沒走幾步便感覺寒意漸漸涌了上來。
洪邵飛腳步慢了下去,哆哆嗦嗦道︰「爹……太冷了……」
「閉嘴」洪天決在心里紛紛道,自己一世英名,怎麼生了這麼一個愚笨的兒子,定是像了他那個娘
洪邵飛硬著頭皮跟著他爹爹跑到地宮,拐進了地宮後,發現洪天決渾身顫抖著站在原地不動,便知大事不妙。
「孫,仙,仙」洪天決一字一字的從牙縫里擠出面前這個女人的名字。
孫仙仙仍保持著笑容,站在冰中,一動不動︰「天決……」
「相宜呢?」
孫仙仙默了一默︰「她始終是你我的女兒」
「你放屁」洪天決大叫到,嚇的洪邵飛到現在也沒敢進地宮。他探頭望了一眼對峙著的爹娘,暗暗嘆道不妙,回身就想逃出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