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迷凡直接將王後引至上座,恭敬道︰「母後請坐。」
相宜也隨著洛迷凡最後坐到屬于她的位置上,可她剛想坐下,洛迷凡就出聲阻止︰「稍等一下,還有客人要來。」
相宜疑惑地看向他,今天難道不是一場家宴,還要請哪些達官貴人麼?
話音剛落,絲竹聲忽起,從大門口處,遠遠低傳來笑聲︰「頭一次來鬼族,這地方果然山清水秀啊」
相宜一愣,整個人僵在當場。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她順著眾人的眼光望去,只見大門處站了兩個身著紫色盤龍衣衫之人,身子卓越,佔去了半邊大殿風光。
襄王爺走在線面,羅海宗緊跟其後,二人慢行到寶座前齊齊行禮︰「見過王後。」
王後點點頭,贊許地看著羅海宗︰「沒想到宗王爺都這麼大了,上次見面還只是個襁褓里的女圭女圭。」
海宗笑著道︰「王後風采也不減當年,還是這麼美麗。」
相宜看著站在台下的羅海宗默默無語,忽然感覺手上一緊,左手被洛迷凡單手握住,他靠在她身邊問︰「我沒提前告訴你,生氣了?」
他故意在羅海宗面前這麼做,根本原因是希望襄王爺與羅海宗知道相宜是她的人,也是向他們挑明這顆海磁珠他們是要定了
相宜也猜出洛迷凡的意思。她仔細掂量過神珠的用途,若是要將這種操控天下人的力量交給一個人,她覺得洛迷凡是最合適的。
所以她便順著洛迷凡的意思,勉強搖了搖頭。洛迷凡朝她一笑,寵溺道︰「沒生氣就好。」
羅海宗的眼楮雖然一直望著王後,可耳朵卻將洛迷凡與相宜的對話听地清清楚楚。此刻,他心里已經是一片冰涼。
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丟掉了和相宜在一起的機會,從蘇竹軒到洛迷凡,他見到相宜身邊的男人各個優秀俊美。他也曾一度讓自己放棄,可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沒辦法像他想象中得平靜。
襄王爺……夜明珠一半宿主。我感覺整個人被釘在了原地,寒意從腳底蔓延到脖頸。我明明睜著眼楮,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听見想容恭敬地回了一句︰「襄王爺萬安,宗王爺萬安。」
我將視線挪向襄王爺身旁的人,那人身姿高挑,面容清瘦俊美,英姿勃勃。黑發一半微綰在腦後,一半散在肩上。最令人注目的是他那雙大眼楮,神采飛揚,卻又多了幾絲憂愁思緒。
黃鶯在我身後低語道︰「好帥的王爺哦。」
不過半年沒見,他眼里褪去了率真靈動,被一股從容不迫的氣質替代。一舉一動只見,透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
……
羅,海,宗。
我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這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名字,這個讓我恨之入骨的名字。
他走到我身旁時,想容使勁拽著我的衣袖低聲道︰「請安啊。」
我將頭重重的一低︰「見過襄王爺,宗……宗王爺。」
「宗王爺是襄王爺的同胞皇弟,年輕有為,處理起公務來僅僅有條。好受百姓愛戴呢。」我迷迷糊糊听著周圍官員對海宗和襄王爺的吹捧,抬頭的時候,海宗已經和襄王爺走過我身邊,朝自己座位去了。
眾人漸漸散開,只有我還站在原處。
「發什麼呆,快回去。」我這才發現蘇竹軒在我身前,他眉目清冷依舊,卻多了幾分擔心。他低聲在我耳畔道︰「別怕襄王爺,由我呢。」
我哪里是怕襄王爺,他要的不過是那一顆珠子,我給他罷了。而羅海宗卻是要了我整顆心後,又狠狠地踐踏在自己腳下,反復揉捏。
他也是王爺,而且是襄王爺的同胞兄弟,上皇國聖上的親弟弟。
想容瞧出我面色不善,便擔心地擠到我身前,听從蘇竹軒的吩咐,將我扶回座位。
我仍在巨大的打擊中回不過神來,直到蘇竹軒抽身到我身旁狠狠地打了我腦袋一下,我才有了知覺。
他有點生氣︰「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別在這里丟蘇華山莊的臉。失魂落魄地,像什麼樣子」
他面色冰冷,跟我說話時,連我的臉都懶得看。
想容則在袖子下抓住了我的手。我一愣,忙想抽回,怕凍到她。想容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暗暗地向我傳遞著熱量。她的熱毒還是沒有完全消散。我對她笑笑,告訴我沒事。
我也不能有事。
海宗座的地方在我斜對面,我正對面的長桌還是空的。我望向他,只見他正命著一旁的丫頭給他倒酒,一副皇家子弟的模樣,做足了派頭。
他不像襄王爺,四處逢源地與各位官員聊著天。他只是靜靜地坐著,目光淡定,從容不迫地目視前方,看不出在想什麼。他不曾看我這里,就好像不認識我一般。
我發愣地看著這張曾經最為熟悉的臉,沒注意到襄王爺的走進。待我回過神時,被正站在我桌前的威風凜凜地襄王爺嚇了一跳。
「水凝美人?依我看應該加個傾國傾城才對。」說完,他身後的官員一起陪笑。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官們,紛紛圍著我,恭維道︰「水凝美人真是名不虛傳啊,貌若天仙啊。」
我小心地站起來,謹慎地看著襄王,作揖道︰「王爺過獎了。」
想容也陪我站了起來,她對襄王爺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此刻場合特殊,她還是做出了一副為人臣子的模樣,隨著我行禮。
襄王爺上下看了我一番,戲謔道︰「美人和我府里的一位舞姬真的長的好像。不知美人的舞跳的怎麼樣,今天展示一下如何?」
場內氣氛冷了一下。襄王是故意提起了舊事。要知道在公眾場合獻舞的女子多為淪落風塵之人,他這麼做即詆毀了我的名節,又貶低了蘇華山莊。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想容明顯生氣了,她已經站直了身子,要與襄王理論一番。我拼命的拽她,她才安定了下來。
我平靜回道︰「王爺說相宜長的像您的舞姬,也就是說聖上御賜的水凝只是一風塵女子而已。照這麼說來,王爺的意思該不會是聖山昏庸,給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名節吧?」
襄王爺嘴角一抽,拂袖離去。
莊主向聖上求來的御賜名頭,宛若一張免死金牌,處處可以得到當今聖山的庇佑。侮辱御賜名頭的人就相當于侮辱了當今聖上。
蘇竹軒聞訊趕來,錯過了我反擊襄王爺的過程。他听想容講後,語氣更加陰冷︰「迎完世子後,黃鶯送二小姐回去。」
黃鶯回道︰「是,少主。」
我沒有意見,讓我離開,總比坐在這里面對我最大的兩個敵人要好。
我重新落座後,感到一陣目光,待我轉眼望去,卻找不到來源。
我又看向海宗,他還是剛才的樣子,靜靜品著杯里的酒。就好像他能看出什麼花樣來,他的雙目始終不肯移動。
我並沒有希望他給我關注,相反,我倒是希望他根本沒認出來是我。或者,他真的認不出來了。
這半年來,我並沒有太大變化,倒是海宗較我認識他之初成熟了不少。我一抬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絲竹聲忽然變大,曲調換成了異國風味。蘇竹軒回頭遞給了想容一個眼神,想容便心領神會地領著我,步步謹慎地行至廳門處。
領頭的侍衛,拖著尾音高呼︰「搖天國世子駕到」
屋內眾人齊齊跪下,只有襄王與海宗平靜地站在矮了一半的人群中,凸顯了出來。
我沒有抬頭,隨著想容跪在了正廳中央。我比她靠後一些,這樣更符合身份地位,這也是蘇竹軒一早交待給我的。
腳步聲漸漸臨近,眾人齊呼︰「恭迎世子殿下。」
我隨著眾人高呼,過了一會兒,一個略帶笑意,溫柔如水的男音響起︰「平身。」
「謝殿下。」
眾人站起後,我發現莊主陪同一身著盤龍紫衫男子站在門廳處。蘇竹軒與想容首先迎上前去,我緊隨其後。
蘇竹軒雙手握拳,敬道︰「恭迎世子。」
那世子點點頭,含著微笑掃過蘇竹軒,直直看向了我。我一愣,隨即行禮道︰「恭迎世子。」
世子微微一笑,走到我身前,漫聲道︰「蘇姑娘,別來無恙啊。」
他的聲音中含著與我似曾相識的溫暖。我抬眼直視他,發現他身上流動著一股極為動人的氣韻,仿佛天地間的秀逸與高曠同時凝聚在他一個人身上。那是一種雨後初晴的清新,宛如夜晚澄清的月光,峻嶺高峰上的冰雪,天高雲淡時的微風。那麼從容,那麼自然。
那麼……美。
他的眉目浸在如水的夜色中,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流淌著一股驚心動魄的魅力。仿佛只要一眼,就甘願為他生,為他死。
他的面貌即為年輕,卻飽含了一種歷經世事的淡定,從容。
我回過神來,有些訥訥地開口道︰「世子……認識我?」
世子悠然一笑︰「今天同姑娘打了個賭,如今看來,不知誰贏誰輸。」
我瞳孔驟然放大︰「你是,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