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來報信的族人一路向南,往阿豺的小院兒走去。還沒走近,被圍了一圈兒人的阿豺小院兒里傳來阿豺的大聲嚷嚷,「平原上的人算個屁啊有咱們熊族的人強壯?養你們這些新族人就是浪費糧食該把你們都殺掉晾肉干,讓咱們強壯的熊族更加強壯廢物,閃開別拉我」
汗阿豺這話一出來,圍著院子的一群人臉色更加的黑了一些。我對自己心里的猜測肯定了七八分,當下氣也消了,猜忌也消了,也不擔心那貨的扯來一離自己很近的族人,「她前面說啥啦?」看這臉黑的程度,這貨絕對沒少編排這些被搶來的族人。
咱這邊還沒問出來個啥,那邊阿豺的聲音又從上面傳來。恩?從上面?我抬頭。房脊梁上那和新族人一般的矮個子二貨,不是阿豺是誰?只見那貨晃晃悠悠的走著貓步,雙手叉腰,臉色紅潤,扯著嗓門兒大聲的嚷嚷著,「你們,都沒用。都是吃貨。咱熊族人,哼,我會賺食物,阿狼會搶食物,鹿女會做能換食物的……你們能做啥?就會吃東西。傻子哼個子小的不得了,光吃東西不長肉。沒用還不如拿去換食物啥平原啊嗚嗚嗚,我要回山里。山里啥都是咱熊族的,每個部族見咱都哭著求著要進咱們熊族,你們,這些廢物,要不是在這里,咱早就把你們換成食物了。都是廢物」
這話很有威力。圍著小院兒的族人全部黑化了。如果怨念能顯現的話,估計咱們整個石鎮都得被怨念給染成黑色。如果沒有便宜弟弟嘴角帶彎兒的拉扯,估計坑殺都撲上去咬死阿豺那二貨了。可憐的坑殺被氣得眼楮都快凸出來了,一個勁兒的抓著便宜弟弟的手,大聲的問著是她好還是山里熊族的女人好,給便宜弟弟弄的汗得不行。
朱福那憨貨平時感覺很遲鈍,但這會兒被這麼強烈的感情包圍,似乎也察覺了些不對勁兒了來。只見這貨一邊揮手沖圍著小院兒的族人嚷嚷,「你們看啥?該干嘛干嘛去,別圍在這兒。」說完,扭頭勸慰房梁上走貓步的阿豺,「阿豺,下來再說。咱關屋里再好好說行不?」
上面的阿豺一听朱福的話,反應很是有趣。只見這二貨一手揪緊了自個兒的衣領,一手擋在胸前防護,「你要干啥?別湊近乎咱倆不熟」
朱福被阿豺的反應弄得苦笑不得,長嘆一口氣,撩袖子就要爬上梯子,上屋梁上把那二貨給揪下來。
于是,不一會兒,便見朱福一手揪著死命掙扎,還使勁兒嚷嚷著自個兒不喜歡女人的阿豺下了房梁。起先帶人溜出鎮子去的阿狼也不知道啥時候跑了出來,一手捂鼻一手拎一木勺。咱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阿狼猛的一下把木勺里的穢物一股腦兒的潑了出去。潑得阿豺一臉,外帶朱福遭池魚之災的漸了一身,倆難姐難妹扭頭俯身便大吐特吐了起來。
可憐的孩子。咱同情的搖了搖腦袋。話說,冬天洗澡,那是相當冷地。嘖嘖,阿狼那貨也忒狠了。絕對公報私仇了。記得昨天阿狼家屋頂上不知道被誰給弄了一狗屎上去,朱福見那貨的夫和奴隸們還蹲門口跳腳大罵,還偷笑來著。
阿豺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給弄累了。只見那貨左右偏了偏,一下子倒了下去(注︰還是倒在吐出的穢物里)。
朱福見狀,急了,伸手兩步把鹿女拎到了身前,讓鹿女檢查阿豺到底怎麼了。鹿女那可憐的小家伙強忍著惡心,把阿豺翻來翻去的看了看,最後得出結論——阿豺睡著了,氣得朱福破口大罵,「你學得啥?這麼嘔……惡心,還能睡著?滾滾回山里去重新學。」兩腳把鹿女踹開,朱福又氣又急的繞阿豺轉圈兒。
「她是睡著了」咱看不下去的出聲兒。
朱福起先還沒听出來咱的聲音,扭身就是大罵,「你這樣睡睡試試……」話還沒說完,一看是我,一下子焉了下去,「那啥,熊女,這樣能睡著麼?肯定是得病。」
「她是睡了。這會兒應該雷打不動。喝酒喝醉了而已。」我剃了剃手指甲,閑閑的說著。起先見過自家頭領沖阿豺大發雷霆的族人用崇拜的眼神兒盯著自家頭領,瞅瞅,自家頭領多厲害,啥都知道。
醉?朱福在嘴里重復著這新鮮字眼。一旁阿狼兩眼亮閃閃的,「熊女,阿豺是吃了啥吧?這東西真好。」
阿狼這話一出口,咱不禁有些得意。恩,看來咱族里還是有人有眼光。正要開口夸夸阿狼的有眼光,順道夸夸自己的英明神武,誰知道阿狼後面又補充了句話,「熊女,有這個的話,以後咱們抓了人,全給人弄醉,然後再放回她們部族,等她們一鬧得那部族亂起來,咱們再去搶人搶東西,不得容易很多?」
這話給咱氣得眼前一黑一黑的。合著這酒咱弄出來,就是多了種毒藥啊?話說,咱有那麼卑鄙麼?弄‘毒藥’出來用咱自家的族人實驗效果?
見咱們沒甩地上的阿豺,再看到周圍族人一副要捅阿豺黑刀子的黑化狀態,朱福猶豫了半晌,最後模了模鼻子,強忍著惡心,扛著貌似一點兒知覺也沒的阿豺進了阿豺的屋。
幸好阿豺在外面也有收奴隸啊咱幸災樂禍的幫朱福慶幸著。估計要阿豺向咱這樣沒收奴隸,估計朱福鐵定撞牆的沖動都有。阿豺那貨不但把外面這些個族人都給得罪了,還把她自個兒弄得實在是太惡心了。要沒奴隸的話,估計朱福就得幫她洗澡(讓被她得罪了的族人去洗,朱福還得擔心人捅她黑刀子)。帶著陰險阿狼給得穢物禮物,可以想象,熱熱的蒸汽一沖,米田共味道濃郁起來的氛圍下,泡浴缸里的阿豺得惡心到什麼程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泡糞水里的蛆蟲什麼的)。
見朱福拖著阿豺離開,離了倆氣味源,咱往後退了幾步,松開了鼻子,沖一旁‘毀尸滅跡’埋木勺的阿狼招了招手,「你咋就想到潑那惡心玩意兒了?」咱好奇。
「這些東西可以破邪,老兔子說的。朱福不是說阿豺中邪了麼?」阿狼昂首挺胸,表示自己陰人陰得理直氣壯。說完,湊近咱小聲兒而討好的說著,「熊女,我看阿豺吼你了。她敢吼你,你人好不罰她,我氣不過。咱們的頭領,怎麼能被她吼?不是中邪了嗎?我就幫她破邪」說完,阿狼‘嘿嘿’的陰笑了起來。
恩好孩子「中午賞你吃好吃的」拍了拍阿狼的肩,咱兩腳把鹿女踹去繼續咱的制酒制醋之路,拖著阿狼往排房走去。
鹿女口里‘能說話的人’,其實是指說話伶俐些的,能表達出具體事件的人。這年頭,文字詞兒啥的,都不咋成熟。好似除了咱們熊族能語句完全沒有半點誤會的直達其意,其他部族的語言貌似都有點連猜帶蒙才能交流理解。
往排房走著,路過岔口,正好看到不遠的‘人造田’中不少人在那里翻著泥土,咱有些好奇沖那邊對咱行禮的族人招了招手,一幫子人屁顛顛的跑了過來,「你們這時候翻那個干嘛?不是離種糧食的時候還早麼?」
見我詢問,一幫子左右看看,最後擠出來一被曬得黝黑,滿臉溝壑皺紋,一看就是經常下地的老農樣族人出來。這老農族人初次距離咱這麼近,帶了些恐慌和激動,戰戰兢兢的說著,「咱們在外面比在房里冷。」定了定神兒,似乎這句話說出來讓她膽子大了些,「咱就想著土里肯定也比外頭暖和。土里有蟲子生的蛋。咱們現在每天翻翻地,每天早上都會凍死些蟲子的蛋。等下種子了,里面的蟲子就沒了……」
聰明有前途咱都沒想到這塊兒去。很高興的拍了拍老農架勢族人的肩,「你叫啥名字?」不怕人亂琢磨,就怕人不琢磨。這年頭,啥都缺,更加缺的是人才。這家伙很有培養價值。
這家伙一听咱問她名字,頓時激動得身子都顫了起來,抬頭,露出亮晶晶的眼,很耿直說著,「頭領,您要獎咱是不是?可不可以直接獎咱,讓阿狼大人把咱家丫頭給搶過來?咱來了一年了,想家里丫頭。咱原來的部族經常餓死人。阿狼大人也有讓人去接咱們這些人的家人,但還沒論到咱家的丫頭。能不能提前一點?」
夠直接的。直接得讓咱噎了一下。話說得很溜,溜得幾乎讓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特意教這貨這樣說了。扭頭看了看阿狼,阿狼臉上發現人才的亮眼也不似作假,咱扭頭繼續問這黝黑家伙,「你說話一點兒也不結巴,學得很快啊」
「是長輩里有做巫師的。得罪了其她大人,家里阿母被寄養在外面,所以逃過了。就一直裝笨,做普通族人。」這家伙有些緊張的搓了搓兩手黑黑的爪子。
原來這樣。我點了點頭,扭頭交代一直跟咱身後的族人,「回頭找人給她分一院子。離這兒近一點兒的。以後這地里糧食的日常維護就她管了,給小隊長例。」說完瞄了一眼阿狼,阿狼會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