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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萬福。」蕊儀福了福,看向福兒,「還以為來復命的是德妃姐姐呢,怎麼,她身子又不好了?」
「德妃娘娘寫了一夜,早上實在困倦,實在不敢在皇後娘娘面前放肆,只讓奴婢帶著帖子來復命。」福兒低著頭,恭敬地道。
梓嬌笑了笑,看向蕊儀時面色不善,「本應立刻去給皇上復命,可皇上在飲羽殿,本宮也不好過去擾了皇上的興致。讓你規勸昭媛,你也不听,今天皇上又沒有上朝。」
「是臣妾和妹妹的罪過,臣妾一定規勸妹妹。」蕊儀不覺有些無奈,微微嘆了一聲,「可皇上不想上朝,臣妾也勸不了。臣妾和妹妹勸了,說不準就是抗旨不遵,誰敢擔如此罪名。」
「你還有理了?」梓嬌憤憤地道,蕊儀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她吃過虧,不能坐不住,再摔在同一處。
「皇後別急,臣妾勸不了,不是還有娘娘麼?娘娘身份珍貴,在皇上面前總比我們多幾分顏面,就是訓誡昭媛,也比臣妾管用。有些事臣妾不好出面,但娘娘確是可以管的。」蕊儀語氣懇切。
身為皇後,母儀天下,是該規勸皇帝的言行,梓嬌心中贊同道,立後以來她讓人讀了一些記著古時賢德後妃的書,上面是這麼寫的,「本宮原就想如此的,只是礙著妹妹你的面子,才沒有去勸昭媛。既然妹妹這麼說了,本宮也就不擔心了,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咱們就去飲羽殿。」
身後的蘊溪上前兩步,輕聲提醒道,「娘娘,既然帖子已經送來了,不如這就去向皇上復命。」
梓嬌愣了一下,笑得干巴巴的,「是啊,還是復命要緊,別的以後再說。蘊溪,擺駕飲羽殿。」
訓誡蕊瑤,何嘗不是訓誡她?又從訓誡變成了復命,蕊儀覺著好笑,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梓嬌行在前面,蕊儀緊隨其後,福兒捧著那一匣帖子跟在她們身後。蕊儀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那些信件可都交還給趙公公了?」
「還沒有,趙公公也在飲羽殿,奴婢不敢去打擾皇上,也就不曾見過趙公公。」福兒越說聲音越低。
「信呢?既然趙公公在飲羽殿,你就不好當面還了。你把信給本宮,本宮替你還了。」蕊儀微微一笑。
「奴婢不敢勞動娘娘,奴婢還是自己還吧。」福兒不敢托付,硬著頭皮道。
梓嬌回過頭看了她們一眼,冷冷一笑,「福兒,你手里那麼多東西也不嫌沉,還不快交給貴妃。你這麼一塊兒拿著,一會兒向皇上復命時弄混了,讓皇上看見了,本宮扒了你的皮都抵償不了。」
「是。」福兒沒法,只能把信交給蕊儀。
拿著點了一遍,蕊儀笑了笑,沒再說話。到飲羽殿時早有人通傳,李存勖坐在首座上,蕊瑤跪坐在他身旁,輕輕地為他捏著肩。見她們進來,蕊瑤絲毫不避諱,只跪坐著輕輕欠了欠身,目光從梓嬌身上一掠而過,直接看上蕊儀,「姐姐怎麼也來了?總不會是覺著我的飲羽殿熱鬧吧?」
「是來向皇上復命的。」蕊儀輕咳道,給蕊瑤使了個眼色,也提醒了李存勖。
目光一觸,李存勖眼中多了幾分笑意,吩咐趙喜義賜坐,笑問,「皇後可是為設宴之事而來?不過兩日功夫就有了眉目,皇後果然盡心。」
梓嬌從未被如此夸獎過,方才的不快頓時輕了許多,臉上有了些笑意,「臣妾知道此事重大,絲毫不敢耽擱。連夜讓人寫好了帖子,本來也不想打擾皇上和昭媛妹妹,可是怕皇上著急,就送來了。」
梓嬌竟然沒有喜得過了分寸,還能應對得如此得體,看來做了皇後,還是有些長進的。李存勖心中滿意,也沒追究她沒提敏舒,「皇後有心了,貴妃、昭媛都得跟皇後學學。」眼尾含笑看了蕊儀一眼。
「噗哧」蕊瑤憋不住笑了出來,眾人都看向她,她掩著笑道,「臣妾一定跟皇後學,好好的學。」
梓嬌訕訕的,但蕊瑤說出的話並無不得體之處,自己又是來邀功的,自然不好發作,「福兒,把帖子給皇上看看。皇上,帖子都是燙了花的,皇上要是看著合適,臣妾明日就讓他們送出去。」
李存勖頷首,不過接過匣子時並沒報太大的期望,他只說了個念想,還沒來得及列出名單,這帖子又能寫成什麼樣子。他信手翻看著,沒想到前面幾個的確暗合了他的心意。訝異之余,他不禁看得快了些,想立刻就把匣中之物看個清楚。
看蕊儀靜靜地站著,蕊瑤兀自納悶,蕊儀能由著梓嬌表功,定是想讓她表這功的,于是笑道,「皇上看仔細了,要是漏了哪位大人,也好趕緊補上。」末了她也不想讓梓嬌佔盡便宜,「德妃姐姐的字真好,听說字寫得好的人,都是長年修身養性的,臣妾也得和她學學。」
忙著翻檢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上面的幾張帖子被用力扔到了一邊,李存勖面色陰沉,面前紅色帖子上赫然寫著「林康」二字。他壓抑著,斂住眸光,「誰把此人列上去的?」
梓嬌感到事情不對,看向蕊儀,蕊儀也回答,只目光平和地看向福兒,「都是德妃姐姐寫的,姐姐身子不適,沒有過來,只能問福兒了。」
「回皇上,德妃娘娘是按照皇上和諸位老大人往來的書信寫的。」背上冒出一陣冷汗,福兒低著頭跪在那兒,小手不停地緊抓著膝上的衣料。
「書信,哪兒來的書信?」李存勖沉聲問,他仍低頭注視著「林康」二字,目中波瀾翻滾。這個名字為什麼還會出現,這不可能,不可能……
福兒磕頭,連聲告饒道,「皇上,是貴妃娘娘帶奴婢借的書信。德妃娘娘寫的時候,奴婢一直在旁邊看著,娘娘都是按書信上的名字寫的。」
「滿口胡言!朕與幾位恩師往來的書信里如何能有這大逆之人?」李存勖怒道,指間關節泛白。他看向蕊儀,似是在詢問,又似是隱忍,這當中的變故若是就此發生了,他又該如何。
蕊儀也暗暗握緊了手,她等待多時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她屏住了氣,盡力鎮定,還是顯出了緊張,好在旁人看了也只道是害怕所致,「皇上息怒,該請誰,臣妾和皇後姐姐也拿不準。怕擾了皇上,也怕外人知道了,說咱們不尊重皇上的老師,竟連誰是皇上的老師也不知道。于是臣妾斗膽向皇後進言,把那些陳年的書信借了出來。」
「真的是按信寫的?」梓嬌倒是沒怪蕊儀,倒是李存勖的樣子讓她起了警覺,她不由得把話又引向敏舒,遷怒有時候也是不容小覷的。
「是,奴婢絕無虛言。」福兒嚇得渾身發抖,李存勖沒有追究蕊儀擅動書信,那說不準就要追究她了。
蕊儀笑了笑,從萱娘手里接過那些書信,「剛好,臣妾還沒來得及把信還回去,皇上一驗便知真假。」她上前相勸,「德妃姐姐一向謹慎,想必不會如此,可能這當中真的有呢。」
劈手奪過那些書信,李存勖看上一封便扔開一封,有幾封還扔在了蕊儀和蕊瑤身上。蕊瑤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蕊儀,只能連聲勸李存勖消消氣。李存勖仿若未聞,對幾人的目光更是宛若未見,手里的書信盡了,沒有林康。他又蹲子,一一將信撿起,幾人想去幫他,卻都被他推開了。他撿起來,看了看又一一扔開,只是這回又扔在了案上。
李存勖冷笑,神情中竟有些慶幸,他沒有記錯,有關林康和林家的一切都已經抹去了,抹得干干淨淨,半點不剩,又怎麼會在十年後又突然冒出一封書信。他看向蕊儀,她面色有些蒼白,目光有些怯生生的,嘴角卻仍有著慣常的笑。他嘆了口氣,緩緩地坐回位上,說話時已恢復了從容,「這當中並無林康,說,是誰把這大逆之人列進來的?」
「看來是說不清楚了,得把德妃妹妹叫來當面對質。」梓嬌建議道,拿筆的是敏舒,又沒人逼她,這罪責,她不擔著,誰擔著。
李存勖沒出言阻止,自有人趕著去叫人。蕊瑤從未見過李存勖盛怒的樣子,更不用說生了這麼大的氣,她不解地柔聲問,「不知這林康是何許人?怎麼犯了大逆之罪?竟能讓皇上動怒。」
「勾結契丹,毀我江山社稷。好在蒼天有眼,十年前他一家患了瘟疫,都死絕了。」李存勖聲音中仍含著怒意,說話時還不時地看向蕊儀。
蕊儀慢慢低下頭,她並非心虛,只是她已有了答案。若是李存勖受人蒙蔽,錯殺忠良,他一定會說自己手刃了奸臣,因為他不明真相,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可是,他偏偏說林康勾結契丹,又說他們一家死于瘟疫,這便是欲蓋彌彰。
他還不住地看向她,他也是知道的,是麼?她是什麼,她到底算什麼,是他手中把玩的玉玲瓏,還是那只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