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宮闕 鳳闕瑤光 第一七二章 蕊瑤退讓

作者 ︰ 霜宸

自從梓嬌被囚,飲羽殿門前就越來越熱鬧了,人人都知李存勖對韓昭儀專寵,而韓家人也日漸支持這寵貫後宮的**,前日韓靖烈和臥病多日的韓元甚至去了穹寶寺為她祈福。主持還親自為她求了簽,說是旺主、旺夫、有助社稷之命。

蕊瑤見蕊儀這些日子都在面前做小伏低,心氣更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可是這一日卻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只因昨夜李存勖酒後竟寵幸了她的貼身宮女棋芳,一早便封了棋芳為才人。

李存勖一走,棋芳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聲淚俱下地求她責罰。蕊瑤冷笑著看著她,好一陣子一言不發後才道,「你既然要出飲羽殿,那就再也不必回來,也不必想著到姐姐那兒讓她為你求情。你我主僕情誼已盡,你就好自為之吧。」

「娘娘,奴婢錯了,可要不是皇上他……」棋芳苦著分辯。

「還想把皇上扯進來?」蕊瑤瞪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皇上就要選妃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為你再選幾位姐妹。」

棋芳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用力搖著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也許會是一條自全之道,「奴婢有要事稟報娘娘,還請娘娘給奴婢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你能知道什麼?」蕊瑤不屑地笑了笑,但還是把殿里幾個宮人打發了出去。

「事關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她可能有了身孕,但是一直密而不發。」棋芳急忙地道,生怕蕊瑤不信,連忙解釋,「奴婢跟給麗春台洗衣裳的宮女是舊識,她說貴妃娘娘好像有幾個月不見紅了。」

蕊瑤一愣,下一刻嗤笑了一聲,眼中滿是不信,「她若真要隱瞞,如何會出這樣的紕漏?你想要我饒了你,也不必說這些胡話。」

「每個月貴妃娘娘見紅的日子的確有沾了血的送過去,可是奴婢的舊時從小就是大宅子里給夫人、小姐洗衣裳的,那麼多年,一看血的顏色,就知道時候對不上。她一直覺得奇怪,可又不敢說,無意間跟奴婢說起,奴婢就留了心。」棋芳平靜了一些,說話也恢復了條理。

「這幾個月都是崔敏正給她診的脈,難道……」蕊瑤沉吟著,那她為何要瞞著,想要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再打她個措手不及?這不是不可能,可是,這當中好像透著些古怪。她目光一利道,「有幾個月了?」

「應該有四五個月了,真是巧了,這麼算起來,打從貴妃有了身孕,皇上就很少在麗春台過夜了。」棋芳想了想道。

「是巧了。」蕊瑤默而不言,五個月前,蕊儀曾送李嗣源出宮,她翻過彤史,那之後李存勖臨幸過她一次,再以後就隔了兩個月,難不成這孩子不是李存勖的?她大驚失色,這也不是不可能。她冷冷一笑,「一會兒馮太醫為請脈之後,再請他去一次麗春台。」

「是,奴婢知道了。」棋芳暗暗松了口氣,總算暫且過了這一關。

「別再自稱奴婢了,讓人听見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蕊瑤淡淡地道。

「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奴婢不敢放肆。」棋芳脖子一縮,還是跪在那兒,不敢自己起身。

一直到馮立仁進來,棋芳才站了起來。這些天馮立仁一直躲著蕊瑤,尋常請脈時常讓手下年輕的太醫來,這日被點名傳喚才過來了。棋芳見他神色不郁,乖巧地退了出去,殿門雖然開著,可里面也只有馮立仁和蕊瑤二人。

診脈後,馮立仁提筆寫了方子,遞上去,一雙老眼目光閃爍。蕊瑤看了看,目光冷然道,「怎麼又是這方子?吃了半年了,本宮還沒能夢龍有喜。」

「滋補的方子見效慢,也是常有的,娘娘切不可心急。」馮立仁忍不住想要擦汗,要是能再拖上一年,他出宮恩養,就真是佛祖保佑了。

蕊瑤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她並不是一味信這些太醫的人,她也看過一些醫書,對自己的病癥不免有些揣測。此刻在她的目光逼視下,只見馮立仁的頭越來越低,她只覺得那些曾經子虛烏有的揣測漸漸明晰起來。

「馮大人是老實人,不會說謊,有話還是實說吧。只要你保證不傳出去,本宮絕不會為難你。」蕊瑤定定地道。

「不是什麼大礙,不是什麼大礙。」馮立仁打著呵呵,連連點頭。

「太醫院里當屬馮太醫和崔太醫的醫術最高,是不是要本宮把崔太醫請來,馮大人才肯說?」蕊瑤心底起了一陣煩躁。

馮立仁嚇了一跳,崔敏正親近的是蕊儀,要是讓他知道了,傳了出去,他就更不能活命了。他誠惶誠恐地低著頭道,「娘娘的脈象乍看之下並無異狀,可是依臣多年行醫所見和家中祖傳醫書所述,根本無法……」

「本宮一輩子都不可能誕育皇嗣,是不是?」蕊瑤只覺一下子兩眼熱淚盈盈,不能自己,「好了,你先下去,今日的話決不能對人說起。你若是說了,本宮就說是你用錯了藥,到時皇上會如何處置,你自己掂量。」

「臣不敢,臣以性命擔保,絕不多說一個字。」馮立仁如盟大赦,抱起醫箱子就走,半刻不敢多留。

蕊瑤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一直到用午膳的時候。她看著那些精致的菜肴,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冷笑,後位也不是那麼好坐的,既然沒有這個命,那便退而求其次。老天已經把一個機會送到了她跟前,送到了他們韓家面前。

鄆州大營里,李嗣源與魏崇城、石敬瑭商討了糧草調度和新軍征召,剛剛散了,平都就端著茶點進來了。

平都袖子里還放著剛剛收到的信,是魚鳳從洛陽傳來的,她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眼中永遠沒有她的丈夫,「準備了小半年,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時機還不成熟。」李嗣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平都與蕊儀畢竟是不同的,「天下未定,不能輕起刀兵,若能相安無事,何嘗不是百姓之福。」

「那她呢?你打算就這麼把她留在洛陽宮里?」平都淡淡地一笑,她知道,李嗣源不是不記掛蕊儀,只是比起蕊儀,天下蒼生更為重要。其實遠在宮中的蕊儀,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洛陽又有消息了?」李嗣源聲音一沉,本不忍相問,怕這一問,便難再割舍,可還是問了。他早晚要想出辦法,可這世間當真有兩全之道麼?

「不,沒有。」平都搖了搖頭,掩飾了過去。看了他一眼,把糕點放到他面前,故作不經心地道,「我要回洛陽一趟,別攔著我,也不必擔心,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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