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前後,洺澤苑與榮盛苑之間的小型花園內多出一位稚氣未月兌的少年,身後緊跟的一位少女,卻是杏眼含怒,顯然不是自願來的。
「走啊,快走!」蔚文軒抓著君宇嵐的手腕使勁兒往前拉,見後者死活不動,不禁有些犯愁。
「放開,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成什麼樣子!」君宇嵐奮力掙扎幾下,真看不出他力氣那麼大,越掙扎反而被抓的越緊,一時原地翻起了白眼兒。
「放開你就跑了。」蔚文軒避重就輕,回應的理所當然,「你嫂子叫你帶我到處逛逛,你可不能丟下我!」
君宇嵐氣急,甩手道︰「帶你逛也得我拉著你呀,干嗎你拉著我!」
說完才覺不妥,雙頰本被怒氣蒙了層紅霜,此刻越發地明顯了,蔚文軒卻越發覺得有意思起來,故意又湊近些,直盯的那張泛紅的俏臉開始不由自主地冒汗。君宇嵐終于明白了何為報應,之前拿大嫂做蒼蠅拍打發蕭清逸,如今輪到自己陪她的客人散心了,此刻最希望的便是大嫂想要而據說只有這位「貴客」才有的勞什子快點兒送來,才好幫著她解月兌。
花園一幕被倚窗而立的姚菁瑩盡收眼底,以女人特有的敏銳直覺來判斷,雖不敢說蔚文軒對君家大小姐有意,起碼是感興趣的。心知以君宇嵐這般單純,蔚文軒這般地位,無論如何都開不出太好的結果,倒有些懷疑這樣的安排是否真的合理了。嘆一句好花堪折何須折,不知覺君宇澤已悄無聲息地站到了身後。要麼說嫁個武功太高的丈夫有危險呢,光這個走路沒聲就能把人嚇個半死!
「怎麼樣?」
君宇澤默默站了片刻,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姚菁瑩攤手,「什麼怎麼樣?」
「他跟蔚儒楓比。」
見他目光始終朝著花園方向,自知口中的「他」指的是蔚文軒,拿他與蔚儒楓相比,一時倒把姚菁瑩給難住了,想了想說,「一個玩心重,一個心機重,基本不是一個類型。」
君宇澤不以為然地揚了揚眉,緩緩移開視線,似自言自語地道︰「一個大智若愚,一個大智近妖,兩個都不好惹。」
姚菁瑩模著鼻頭冥思苦想,用大智近妖來形容蔚儒楓那廝倒也合適,然用大智若愚來形容一個稚氣未月兌,此刻正與君宇嵐你追我趕不亦樂乎的蔚文軒,措辭會不會嚴重了些?轉念一想又覺也沒什麼,能在皇宮里活下來的多半都是人精,何況這位怎麼看怎麼看不出城府的少年已經一步一步走到了皇帝的位置呢。
正玩味著到底大智若愚和大智近妖哪個會更勝一籌,君宇澤又沒沒頭沒腦地甩過一句話來,「女人,離我之外的男人遠一點!」
莫名其妙。
姚菁瑩神情古怪地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討論。恰逢宮里的人進來通報,「君家少爺少女乃女乃,你們要的東西取來了。」
這次換君宇澤神情古怪地瞪了姚菁瑩一眼,顯然不太滿意自己與她一起歸到了「你們」的行列里。姚菁瑩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小樣兒吧,我要這東西多半還是為了你……們君家!」
東西呈進來,是一副八寸來長的卷軸,以象征皇家權威的金黃色打底,邊緣則用紫色絲線繡出長龍,展開,右下角醒目地蓋著文軒皇帝的印章,中央卻是一片空白,背面的字體隨著卷軸的展開變的清晰起來,是一張沒有內容的聖旨。
姚菁瑩接過來緊貼在胸前,如獲至寶。這便是她向蔚文軒索要的賞賜,只要文宣皇帝的龍椅不倒,必要時一定能派上用場!.
婚宴風波之後雖有蘇曉黎不斷向各大商戶施壓,卻總有一些君明忠結交的摯友不為所動,此刻的葉凝鳳便是剛剛談成一樁生意歸家,進門卻听說皇上來了,一面吩咐廚房午膳準備的豐盛些,連衣服都不跌換便直奔洺澤苑。
進了屋,見蔚文軒正與姚菁瑩面對面,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麼,不由微微皺眉,輕咳兩聲才總算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姚菁瑩忙收起面前的魔術道具,蔚文軒的接受能力還算不錯,只用了半個時辰便領會了三四個魔術的要領,只差自個兒回去練了。葉凝鳳自不知這是她兒媳婦對皇帝賞賜的一種感恩,只覺姚菁瑩的「妖法」又有了質的飛躍,不然不會講蔚文軒勾的完全沒了帝王風範。
「君夫人,恭喜發財!」
蔚文軒看起來心情極好,不等葉凝鳳向他行禮,便帶著幾分市儈的語氣拱手跟她開起了玩笑。如此調皮,再照比蔚儒楓待人時恰到好處的優雅,催的葉凝鳳越發看不上了,訕訕地請完安,坐下來便再無話。可氣的是蔚文軒似乎並不關心她有話沒話,竟喧賓奪主地吩咐給她上茶,隨後便與姚菁瑩繼續討教起來,倒叫她堂堂君府的女主人越坐越覺得多余起來。
煎熬半晌,終于等來廚房傳話說午膳備好了,連催幾次蔚文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在葉凝鳳,君宇澤以及姚菁瑩的陪同之下移駕富華園。路上,葉凝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來糾結皇帝此行的目的,二來洺澤苑中被姚菁瑩干晾著,開始反省是否最近給她的好臉太多了。
心念間,忽見一名小廝跌跌撞撞地沖至跟前,見府中的下人又當著蔚文軒面前這般丟份兒,談成生意所帶來的喜悅感瞬間從葉凝鳳心頭消失的無影無蹤,面沉如水地道︰「合適如此慌張!」
小廝認不出未著龍袍的皇帝,只一臉慌張地朝葉凝鳳闡述著他所認為的大事,「夫人,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不好了,小少爺好好的突然犯起了惡心,一勁兒的叫著頭疼!」
三人听了皆是一驚,葉凝鳳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問道︰「請大夫沒有?」
「已差人去請了,小的這邊跟夫人少爺少女乃女乃稟報。」
小廝戰戰兢兢,听得大少女乃女乃問他現在什麼時辰了,雖覺模不著頭腦,仍老老實實回答未時剛過。姚菁瑩若有所思地皺眉,平常洺澤苑的午飯都是午時便已備妥,如今皇上來了,午膳自會多費些時間準備,以她對小正太的了解,過了時辰應是等不跌的。
一問小廝,果然說他到過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