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枚飛鏢雖說分上中下三路,角度卻十分刁鑽,橫向又分左中右三路,齊頭並發,恰到好處地便覆蓋了目標的一切可規避範圍。而君宇澤即使速度再快,卻無論往哪個方向躲,都必定要被其中一枚或兩枚飛鏢擊中。
姚菁瑩听音辯速,心知飛鏢的發出者是安心不讓君宇澤落好,且有一鏢直沖要害,是誰跟他有這麼大的仇恨?眼見三道寒光越逼越緊,姚菁瑩嚇的腿都軟了,君宇澤卻紋風不動,嘴邊那抹淺淺的笑意緩緩漾開,說不出是嘲諷還是其他。
「瘋了,一定是瘋了。」姚菁瑩不敢想象這原本安詳靜謐的槐林,會在下一刻呈現出怎樣猙獰恐怖的畫面,不由地閉緊雙目,未察覺手勁兒太大,竟將掌中枝條折成了三段。
君宇澤你個傻蛋,你為什麼不躲開?起碼避開那致命的一枚!受傷了我可以照顧你,可你若這樣白白丟了性命,我可怎麼辦……姚菁瑩恨恨想著,身子一斜,擦著樹干軟軟癱在了地上。
又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反正姚菁瑩以為自己就快要窒息而死了,听得君宇澤在耳邊調侃,「女人,你竟如此緊張我的安危?」
一定是長時間缺氧,產生了幻覺……姚菁瑩雙目閉的更緊,臉上已沒了半點血色,下嘴唇也快被她咬破了,止不住的一陣恐慌。怎麼辦,君宇澤大概已經中鏢,我也快不行了吧?呵,等過段時間君家人來到現場,不知會否為我的毅然「殉情」所感動。
正胡思亂想著,君宇澤的聲音再次飄渺飛來,這次卻帶著幾分無奈,「用得著怕成這樣?我又不是鬼。」
「……」姚菁瑩似攢足了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心緒復雜地睜開眼楮,卻見君宇澤近身蹲在跟前,一雙眸子盈溢著暖暖的笑意,他從未在她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笑臉,這樣叫人放心,這樣有安全感。「看起來安然無恙,真好,我就知道你有本事……」
興奮的心情溢于言表,眼底更帶著許多驕傲,卻只說了半句,姚菁瑩已是氣若游絲。吃力地伸手,尚未觸及君宇澤,胳膊便在空氣中猛地一滯,接著快速落回了原處。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秒,隱約看見君宇澤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似在說她有多沒出息,這點兒小場面就給嚇昏了。
所以在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之前,姚菁瑩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醒來後一定要痛扁君宇澤一頓!
再睜眼時已安然躺在馬車上了,硬而狹窄的木板座位咯的身子很不舒服,姚菁瑩下意識地撐起胳膊,立即听得紅梅驚呼︰「大少女乃女乃快躺下,可別亂動!」
姚菁瑩皺眉,好一會子終于明白過來,自己正與青竹紅梅同在一輛車上,紅梅掛著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青竹則輕輕撩開她的袖子,一臉平靜地往胳膊上面撒藥。這才想起曾與樹干擦破了皮,藥粉殺的肌膚火辣辣的疼,本能地抽回了手,問道︰「你們少爺呢?」
紅梅泫然欲泣地撇了撇嘴,卻是答非所問,語重心長地抱怨起了姚菁瑩,「大少女乃女乃沒事兒可別到處亂跑了,又不缺什麼,好好的呆在車里多好……這可倒好,沒的害大少爺受傷,自己也嚇個半死!」
由于篇幅太長,姚菁瑩起初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听著,心里還說這是哪個領域的邏輯,分明有人存心暗算,出手是早晚的事情,老實躲在車里就能避過去了?你當車廂板是高科技的防彈玻璃呢!
一听君宇澤受傷,立時又繃緊了神經,「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受傷……青竹紅梅,我昏倒後是否錯過了什麼?眼下傷勢怎樣了?要緊不要緊?在這兩城交界的地方,大夫好找嗎?」。
一連串的問號只把紅梅繞的暈頭轉向,胳膊也快被她扯斷了,想想嘆了口氣,「早知會如此緊張,又作何沒事找事地到那槐樹林子去耍!一眼望不穿,陰森森的地方,最是容易出事!」
呃,貌似紅梅答話總是抓不住重點,姚菁瑩只好暫時將她冷藏,扭頭望向青竹,正要問,胳膊卻再次被逮了過去,「大少女乃女乃還是先乖乖讓奴婢給您,有什麼事等傷口好了再說吧,大少爺那邊還有兩個小廝照顧著,不……」
「哎呀!我這叫哪門子的傷口!」姚菁瑩一把推開青竹,只是擦破皮而已,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倒是君宇澤的狀況叫她十分擔心,若不親眼看一看,總是無法平靜下來。
見她不願擦藥,紅梅欲上來勸,姚菁瑩卻趁機掀開車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下了車子,車內空間本來就窄,兩個丫鬟見狀一齊上去阻止,卻相互撞在了一起,又先後彈在了車廂板上,差點兒沒將馬車掀翻。姚菁瑩回身望了一眼,「你們兩個乖乖在車上等著吧!對了,大少爺在哪輛車上?」
紅梅掀開簾子,很無奈地朝兩個小廝的車上指了指,立馬又放下去了。姚菁瑩行至車前,便隱隱感到一股血腥氣味撲鼻而來,心下不由地一緊,掀開簾子,卻被眼前一幕驚的差點兒再暈死過去。
只見君宇澤盤膝坐于車內,嘴里叼著一塊擰緊的帕子,左褲腿上距膝蓋約有十五公分的地方裂開一道長縫,大腿上一道與之差不多長度的傷口,已是皮肉綻開,滲出的鮮血殷紅了一片。此刻的君宇澤正扯著一條紗布,左手按住一端,右手正一圈圈地往傷口處纏,雖有兩名小廝一左一右地護著,卻是干著急幫不上忙。
三人額上、鼻尖皆掛滿了細密的汗滴,以君宇澤為甚,不時有汗滴凝在一起,順著臉頰滑下,滴到衣服上,他卻渾然無知。總算處理好了傷口,抬眼望見姚菁瑩,正慢慢拿開緊捂著嘴巴的雙手,未張口卻已泣不成聲。不由咧了咧嘴,「女人,你哭的樣子還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時候還不忘取笑,姚菁瑩乜了一眼,哽咽著啐道︰「傷口還不夠痛是吧?」
無意朝他身旁瞥了眼,卻是一道寒光襲來,定眼細看,不由又張大了嘴巴,靜靜躺在君宇澤身旁的正是一枚寒氣逼人的飛鏢,看這情形,卻是飛鏢插入大腿,君宇澤是忍著劇痛生生把它給拔出來的!
「放心,鏢上沒毒,這點兒小傷死不了人。」君宇澤似觸及到了她的恐懼,似調侃又似安慰地揚了揚眉,嘴角卻不經意地抽搐幾下,顯然在努力地忍痛。
「大言不慚,這也叫小傷!」姚菁瑩一面抱怨一面上了馬車,又仔細替他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別的傷口才放下心來。
君宇澤揮手支退兩名小廝,笑道︰「但凡走南闖北,身上不帶點兒傷的,還叫大丈夫?」
說的也是,想那四國鼎立時期,他四令爭奪者的其中一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到底吃了多少苦,大概只有他自己數的清楚,相形之下,今日這傷還真不能算「大傷」。姚菁瑩才不管這些,只是不放心地問︰「就這樣隨便包起來就可以了嗎?會不會殘……」
想想又頓住,「廢」字終究說不出口,君宇澤很是好笑地看著她,「真的只是皮外傷,紗布上也有攆好的藥粉。」
須有又帶著幾分慶幸感嘆,「好在出門時帶了。」
心下又有些慚愧,來時葉凝鳳左叮嚀右囑咐的,似有一百個不放心,收拾了整整兩大箱子東西,反正君家不缺馬車,統統叫她的寶貝少爺帶上,說那善國城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中間還有好長一段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程,真有用得著地地方,現不著急!
君宇澤好說歹說才只帶了一只箱子上路,那些應急的藥品本在另一只箱子里,卻被葉凝鳳翻了出來,硬塞給了兒子。當時君宇澤還覺得多余,多說有一兩天的路程,帶那麼多的藥品上路,這不存心念著他出事麼!
然真出了事,才真體會到了這些東西的必要性,若不是帶著那些藥品和紗布,此刻這傷口怕還在流血不止呢,想來還是葉凝鳳更有經驗。
其實葉凝鳳東南西北的跟人談生意,出門也從未帶過這麼多東西,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君宇澤長再大在她眼里都還是個孩子,每每出門一趟,總覺得再多關心都也不夠。
「那人是誰,先前認識麼?」姚菁瑩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只覺得這一趟出門怪倒霉的,本來加緊趕路的話在天黑之前就差不多能到姚家,卻冷不丁的冒這麼一出,路程定要耽誤了,關鍵是害她好幾次血壓飆升,差點兒嚇的沒命。
君宇澤回過神來,默了默,「不認識。」
姚菁瑩心下疑惑,直直盯著君宇澤,這時候根本用不著只覺,幾乎可以肯定他在刻意隱瞞著什麼,卻無論如何都猜不透。「真的不認識麼?」
「真不認識。」君宇澤咳了兩聲,略有些不耐煩,「我累了,想自己休息一會兒。」
姚菁瑩深深望了他一眼,忽地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來,深吸一口氣再呼出來,「不管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不好意思,寫的有點急,也玩了一回生死時速,好像沒寫出君宇澤臨危時女主焦急的感受,唉唉——咕~~(╯﹏╰)b,明天看看能否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