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四年。
景仁帝的政績不俗,先後減免了農租雜稅。雖不能全然解決百姓之苦,但這一舉措卻是深得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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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恩,你去把這封信交給上書房的李太傅。」吳大人放下手中的筆,朝紙上吹了吹,小心折好,放進了信封里。
「是,大人。」懷恩接過信,心中記掛著還未看完的書,急忙奔出房門。
吳大人喊道︰「懷恩!」
她轉頭,臉上還帶著一副焦急的表情。
「你啊,慢慢走,小心別又摔倒了。今天允你將書帶回去看。」吳大人無奈道。
她的小臉上立刻露出笑意,「好啊。」對著吳大人深鞠了一躬,慢慢地走出了院門,停下,向身後看了一眼,沒人。立刻又提了裙子奔了出去。
吳大人笑著搖搖頭,三年了,這丫頭仍舊愛書如命。
當初王嬤嬤帶她來時,吳大人料想這一定又是有著深厚背景的小宮女。心中很是不屑。文淵閣除了抹灰擦地之外,粗活幾乎沒有,是宮中最為輕松之地。
後見她談吐不俗,對一些文章竟有著自已獨道的見解,一個六歲的女孩如此博學,讓他甚為驚嘆。
他一向惜才,愛才。便讓她勞作之余通讀百書,並教她習字。說起來,也算是她的恩師了。
懷恩將信小心地揣進懷中,出了文淵閣一路向南,轉過幾個偏殿。明湖邊上有一座殿宇,就是皇子們學習的地方---上書房。
懷恩邊走邊看著四周,已經一個月沒見到翠蓮了,希望路上能遇到,見上一面,她也就放心了。
其實懷恩自知這種擔心是多余的。許是因為翠蓮舅舅的原故。翠蓮在御膳房的日子過也不錯,又長得胖了些。她性格活潑,嘴甜,人又討巧,常把御膳房掌伺哄得開心。半年前已經可以隨著掌伺出入各宮中,專為後妃們送膳食。
翠蓮的間諜工作仍然做得很好,宮中的後妃哪個長得美,哪個得寵,哪個生了病她都一清二楚。有時路上遇到懷恩,就會趁人不備給她塞點糕點、水果。或者偷偷找到懷恩,兩人一邊吃糕點一邊閑聊宮中八卦。這給懷恩的宮中生活帶來了另一種樂趣。
懷恩到的時候,上書房的李太傅正在給皇子們講學。殿外的隨侍的太監讓她先到別處候著,一會兒再過來。
她轉過殿側,向後花園處漫步。
暖風燻醉,皇宮內盡染春菲,生機盎然。百花尚在納苞,應季之花早已熱熱鬧鬧的爭相綻放,蜂蝶流舞,濃郁花香鋪疊明艷,一叢叢一簇簇,絢麗的張揚了滿院。
翠柳細葉初展,靜靜的在明湖的水面上照出一彎縴細倒影,輕隨了風兒一晃,蕩起幾絲漣漪,圈點著湖面,後又漸漸淡去,歸于平靜。
後花園可真大,懷恩往里走了幾步,看到離著自己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座假山。
假山上修建著一個雕梁畫棟的亭子。這亭子倒是欣賞春景的好去處。
想著便往假山處走去。
一陣風吹來,隱隱傳來申吟聲,嚇得懷恩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這可是上書房的後花園,怎麼會有申吟聲呢?諒她是開放的現代人,听到這種聲音卻也有些叫她無措。
她左右看了一下,快速地走到了一棵大樹後,那棵樹最是粗壯,層層疊疊的,足夠隱藏一個人。
她剛跑過去蹲子,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別擔心,我會和母後說,討了你去便是。」
母後?那這個人一定是大皇子君天祥了。
一個堂堂的皇子竟然在上書房的花園里偷情?!
懷恩突然感到一種疲憊襲來,連害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安靜地藏在樹後。
「大皇子,我真是怕得很,我……」一個女聲顫巍巍的聲音響了起來,夾帶了一絲驚惶幾分無奈,听起來真是萬分的楚楚可憐。
懷恩听著大皇子柔聲勸慰,甜言蜜語,一陣沉默後又響起了申吟聲,偶帶著男子粗重的喘息聲。
懷恩听得臉面發燒,她再也不敢待下去了,便悄悄地向花園門口快步走去。
驚慌中,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干樹枝,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誰?!」大皇子低喊了一聲。
懷恩嚇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腳步頓了一下,慌亂中
一只帶著淡香的手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腰往一邊拖去。
那是排低矮的灌木叢,懷恩被人按倒在地,兩人同時伏臥在地上。
懷恩正想掙扎,後花園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人立刻將她壓在身下,不讓她亂動。
熱熱的呼吸吹到她的臉上,因為緊張略顯得有些急促。
由于灌木叢的遮擋,將兩人保護在陰影下,懷恩無法看清那人的長像。
那腳步聲停了下來,又匆匆往花園里面走去。不一會兒,听得大皇子低聲說過幾天再去找那女子。
耳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奔向花園門口,少頃,一切又歸于平靜。
懷恩動了動身子,示意那人從她身上起來。
那人冷哼一聲,爬起身來。看身形,竟是一個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懷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理了理衣裙,隨著他身後走出了後花園。
「你是哪個宮的?」那少年突然回過頭,眼神犀利,他那泛著寒光的星眸望向她,懷恩頓時一怔,竟是美男啊!
這少年實在是帥得讓人有些炫目。精雕細琢般的臉龐,長而密的睫毛、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深邃如黑潭般的眼楮里卻隱藏著淡漠的疏離感。
烏黑的長發華冠高束,上好的青色錦衣長袍滾邊旁繡著金絲騰雲,整個人都帶著天生高貴不凡的氣息,完美得讓懷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四皇子問你話呢,你愣著干嘛?」一個尖細的嗓音,打斷了懷恩的神游。
他竟然是四皇子。
「奴、奴婢是文淵閣的。」
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譏誚,冷冷地說道︰「不該你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你最好把剛才的事情都忘掉。」
「是,奴婢記下來。剛才謝謝四皇子。」
「人長得丑也就算了,連腦袋也是笨的。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謝我做什麼?!」說著,他拂袖轉身離開。
那個隨侍的太監臨去時,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滿眼的粉紅泡泡破滅了。都說薄唇的人性子冷,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再帥也不過是一塊冰。
懷恩見上書房的殿門已經打開,李太傅正在里面收拾書本,便快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