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將綁著她雙手的繩子解開,箱子的一面是活動的,「啪嗒」一聲,機關松動,箱子打開了一面,他將她扶出箱子。
站在他的面前,懷恩發現這家伙長得竟然與君天凌一般高大,雖說都同樣是帥哥,但相較之下明顯君天凌長得要極品一些。
懷恩甩甩頭,這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在胡亂想這些事情。
「坐到我身邊來。」他拍拍駕車位的一邊。
懷恩依言坐下,手中的鞭子一甩,馬車緩緩地繼續前行。
懷恩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我逃跑?」
他頭也不回,笑道︰「還沒有一個人敢說從我黃天的手下逃跑的。不信,你就試試看。」
哦,原來,他叫黃天。
懷恩听出他話語中的輕蔑,也不多言。直到肚子里傳了咕嚕咕嚕地叫聲,惹得黃天又是一陣大笑,伸手從懷中丟過一只皮囊。
懷恩被他笑得極為尷尬,懶得對他說一句謝謝,舉起皮囊就飲。女乃香夾著濃烈的酒氣直灌去喉,辣得喉頭直冒腥氣,像有小小的皮刺一下一下的掛著,燒灼感一直蔓延到五髒六腑。她一時忍不住,大口地嗆出來。
他不覺微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樣喝不對,第一次和馬女乃酒要一小口一小口地泯,待到習慣了它的辛辣和腥味,才能慢慢回味出甘甜。像你這樣喝,一定會嗆到。」他的手落在肩頭十分有力,帶著兵刃和皮硝的味道,微微有些嗆人。
什麼?這里的東西竟然是馬女乃酒?懷恩的記憶中,只有一個地方才會有這種東西。那便是內蒙。難道黃天不是漢人而是蒙古人。
他說罷便來拿她手中的皮囊,懷恩卻一手牢牢握著不肯放,倔強道︰「我再試試。」
他笑意愈濃,語氣也多了幾分溫熱,「好。」
懷恩仿若無意一般將皮囊擱在袖下,偷偷將手指輕輕探向懷中,輕緩地抖開紙包,口中只是笑言︰「我只是不服氣,何況往後總要飲酒是不是?」
他呵呵一笑,「在未遇到你之前,我以為你不會是個溫順听話的人。」
懷恩霍地警覺,暗納他話中之意。不動聲色地將紙包封好塞回去,若無其事道︰「既然你知道我叫懷恩,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宮人之中。從前在宮中我只听皇上的話,現在,自然是听你的話。我不知自己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不是個溫順听話的人。」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是嗎?你對皇帝溫順听話是因為權勢,對我是因為形勢所逼,對安陽王才是真正的溫順。」他意味深長的笑笑,「我黃天從來不接沒有把握的案子。之前,關于你的事情,我多少有些耳聞。」
「那又如何?」懷恩絞著自己的手指,「我沒有自己的選擇,不是嗎?」。她看著他,「況且,我與安陽王之間並無什麼刮葛,我只是對命運溫順听話。」
他頗有興味地瞧著我,片刻,道︰「如果這樣,我也不必千辛萬苦把你尋來。」他停了一停,笑道︰「你要知道,有人是出了百金要你的人。」
「百金?」懷恩「嗤」地一笑,「那人可抬舉我了。不過一介宮女而已,至于出這麼多金子嗎?」。
他微微眯了眼楮,「如果我將你送給那人,你猜你將來會以什麼死法死在皇宮里?」
懷恩目光一爍,灼灼盯著他,「皇宮?這麼說是宮里的人想要我的命?為什麼我會要死?」
「越獄出逃便是死罪。」他簡短吐出一句,「有人說你與安陽王有了私情。本應死在牢中,卻被人救走。」
懷恩心念一轉,「是皇後?」
不會是君天凌,若是他想要她的命,大可以在她出逃之時,便昭示天下,行追殺令,根本用不著私下請什麼殺手來捉拿她。
他揚一揚唇角,「你這麼聰明,我還真有些舍不得你了。」
「不過百金而已。不如我們做筆交易如何?我送你千金,你放過我。」懷恩輕噓了一口氣,看來他對她暫時不會有殺意。
「是嗎?」他輕哂,那笑意里不乏倨傲霸氣之色,「擄你過來時我可是沒有發現你身上帶著銀子。你拿什麼送我千金。休要糊弄于我。」
「你給我半年時間,我定會送你千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直在身邊跟著我便是。半年時間一到,若我仍拿不出千金,你再將我送給那人去換百金也不遲。」懷恩將話說得自信滿滿,其實心中一點計劃都沒有。只有將此事拖上一段時間,才有逃出的機會。
「女人之于男人,不過是生兒育女,暖床之用。你身無分文,無經商的本錢,看你的臉蛋不過是略有姿色,真不知你能如何能獲取千金。」他的眸子如深邃的烏潭,倒影出她的容顏。「不過,我願意給你半年的時間,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懷恩心下歡喜,拼命地點頭。總算為自己爭取了半年的時間。
黃天輕輕轉過頭去,假意悲嘆道︰「我黃天瘋了,一定是瘋了,竟願听信一婦人之言。」
懷恩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裝聾作啞,恍若未聞而已。
黃天見她只是沉默不語,便道︰「坐穩了,我們得快點趕路。」
「現在我們去哪兒?」懷恩好奇道。
黃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今整個瀛洲島都貼滿了你的畫像。大隱于市,我們進瀛海城。」
「不是皇後暗地行追殺令嗎?怎會弄得滿城風雨。」她詫異道。
黃天狠狠地甩了一馬鞭,「是皇帝下的尋人告示,說他的皇貴妃被人劫持了。哈,真可笑,現在恐怕我的身份就是那個劫持你的人了。」
懷恩愣愣地坐在馬車上,任耳邊的風呼嘯而過。
皇貴妃?是在說她嗎?
難怪皇後要暗地里下追殺令,原來她是怕自己回宮。告示上只有她一人,是他不想毀了她的清譽吧?若讓世人知道與皇貴妃一同消失的還有一個安陽王,人們會怎麼想?只是,君天凌你這樣做又何苦呢?
馬蹄聲答答地疾響,懷恩喃喃道︰「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吧!」
她有些出神的望著深藍天野,已經到了鄉間的盡頭了,回首極目望去,只是茫茫的原野開闊,唯有幾棵楊樹,停駐在視線里,隨風沙沙晃動。滿枝的葉,這樣渺廣,在馬上吹著拂面的風,仿佛只是飄蕩在茫茫大海孤伶伶的一葉,無邊無際的原野,仿佛永遠都不能走到盡頭。
若是真能只是蒼海一葉,隨波飄蕩,任意東西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