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後
木屋里燒著熊熊的火,柴禾在火堆里發出清脆的爆裂聲。屋子的左側間壁出一間小廚房,里面擺著鍋碗、面案、水缸。灶台前蹲著一個年輕人,正在把煎好的湯藥倒進碗里,冒著熱氣的湯藥透出濃濃苦苦的藥味。
「謝謝你,宇墨。」懷恩坐直了身子,接過藥碗。
「慢些,小心燙。」
懷恩抿嘴一笑,就著碗邊吹了吹,似想到什麼問道︰「師父又出去了?」
「嗯。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宇墨笑了笑,臉上卻有些抑郁。
懷恩不免有些愧疚,這麼大的雪天,師父又出去為她尋藥了。
「怎麼?又皺眉頭了?你這是忘記師父說的話了。」
懷恩展顏一笑,「怎麼會忘記,切記憂思,勿要傷神。」
宇墨笑著點頭,接過她喝過藥的空碗,到小廚房里做晚膳去了。
雪不再象白日里下得那麼大了,細小的零落下來,落地無聲。
君天凌已經走了一個月了,說好春天的時候,就會回來。那時,他就是一個身份普通的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深嘆了一口氣,他真的放得下嗎?
紫裳由喬智帶回東齊尋找解藥,據說那冥衣教的莫小樓已經答應將解藥交出來。懷恩很是詫異。煉那解藥是件很費功力的事情,莫小樓怎麼會那麼痛快的答應他呢。
木屋的門被推了開,吹進一陣寒風,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靠近火堆拍打著身上的積雪。
「師父,您回來了?」懷恩歡喜道。
「嗯,今天感覺怎麼樣?」來人淡淡地應道。
「好多了,剛才我還診了自己有脈象,恢復得很好。」
宇墨听聞走出廚房,叫了一聲師父,從他的手中接過布包。
「你的運氣真不錯,這是山上最後一顆天星草了。等吃過這味,你就好好調養身子,秋天也好做娘了。」
懷恩紅了臉,點點頭。
看著頭發已經花白師父,感慨萬千。當初若不是宇墨找到師父,她也不會活到現在。最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師父竟然是吳思德。
這位亦師亦父的老人,見她醒過來,更是欣喜萬千。
君天凌也正是因為吳思德的妙手回春,想著他與懷恩的忘年之交,這才放下心來,將懷恩托付給他。
而吳思德知道君天凌執意要放棄皇位,片刻的驚訝後,便了然地笑慰道,心中盛有千丘壑,不做皇帝也風流。
當師父告訴她,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子時,她又驚又喜。真想給遠在都城的君天凌送信,但想著這一個月來一直服用湯藥,怕保不住孩子,白白讓他歡喜。
後來,懷恩才知道。師父當時就已經知道懷恩有了身子,為了照顧到月復中的胎兒,便執意去山上尋天星草。天寒地凍,山路艱難,真真是難為他老人家。
若不是這天星草難尋難摘,非得由了師父才能得了,宇墨定會搶著去。每每想起,宇墨總是怪自己無用。幸好懷恩能言善慰,他的心里這才好受一些。
春天,就這樣悄悄地來臨了
酈山上的草木開始變得青黃,山上有泉水清流而下,順著半截的空心竹管汩汩流到山下的一戶人家。
吳思德將寫好的處方交給宇墨,「照單子采買就好,再問問懷恩看她需要什麼?嗯,她又出去了?」
宇墨將處方小心折好放進懷里,笑得有些無奈,「她那個倔脾氣誰能攔得了,站累了就會回的。您別跟著擔心了。」
「到了鎮上再打听打听宮里的事情,也好讓她安心。」吳思德點點頭。
宇墨哂笑,「合著師父您都不相信我啊,我已經算過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你這臭小子,我還不知道他會回來嗎?早點回來,懷恩也少一些苦等。」吳思德說著,不由嘆了一口氣,「她的毒還未解,就等著她能安全生下孩兒,才有活命的希望啊。」
宇墨的心情不由得也跟著沉重起來,收拾了包袱立刻下了山。
半山腰處,站了一名年輕的女子。
雖說是春天,卻有些微寒,身披了斗篷,朝著彎彎的山路張望。
她看到拿著鋤頭下地的農家,看到五六個小兒在路邊頑皮嘻鬧,看到三兩只狗兒在田間追逐,看到宇墨背著包袱騎著馬離開
卻始終看不到她想見到的那個人
她的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當她輕撫著小月復時,那點小小地失望也不見了,心中那抹堅定的信念,讓她固執地站在那里,等
春天就要過去了,山腰處那顆梨樹已開滿了梨花,穿著春裳的她,依然在等待著
幾聲馬啼,驚醒了痴痴等待的人。
懷恩只覺得眼楮被淚水模糊了,看不清來人,用手背狠狠地抹去淚水。真的是他,一襲尋常青衣在身,也不能盡數掩去他的尊貴氣派。
他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眉眼含笑地望著她。
懷恩流著眼淚,凝望著面前的男人,低泣道:「為了我,必須舍棄一切,這樣沒關系嗎?為了我,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宣武子民,這樣沒關系嗎?為了我,你原本掌握江山的手,以後只能挖泥土,這樣沒關系嗎?
或許我們以後只能吃草根過日子了,這樣也沒關系嗎?」
君天凌撫去她臉上的淚,眼楮也不由得濕潤了,「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懷恩握住他的手,「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君天凌輕輕一笑,「就是因為你,所以沒關系。」
這是一篇沒有結局的小說,留下好多線給親們去遐想。不是我懶,而是真的不想把一個HE的模式寫得那麼固定,固定在一個點上,讓親們感到那就是HE。
不,不是的,HE的結局有好多種
雨果曾經說過,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確認有人深愛著你的時候。
他凝視著你的時候,你猶豫不決,而當你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那個地方。在許許多多的陰錯陽差中,我們一定失去了很多東西,可是,現在你可以大聲地說——這是我們的年輕歲月,不,說不定,這可能就是我們的人生。
自從那以後,請你走在路上時,偶爾會回過頭看看後面……
他們彼此深信
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
這樣的確是美麗
但變幻無常更為美麗
他們素未謀面
所以他們確定彼此並無瓜葛
但是從街道,樓梯,大堂傳來的話語……
他們也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了吧
我想問他們是否記得
在旋轉門面對面那一剎那
或是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對不起」
或是在電話的另一端道出的「打錯了」
但是我早知道答案
是的他們並不記得
他們會很詫異
原來緣分已經戲弄他們多年
時機尚未成熟
變成他們的命運
緣分將他們推近分離阻擋他們的去路
忍住笑聲然後閃到一旁——
《一見鐘情》[波蘭]辛波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