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英的母親來請婚是真的。只是這個時候確實蔣氏接見那個護衛。妞兒一見到那個走進院子的男子,心里暗暗地叫了聲好。就曉得這事會變成這樣,只是她心里又十分的擔心于陽。陽妮子若是知道了,該怎麼辦?
她悄悄地抽了身子,走到于陽屋子前駐足,她要不要說出來,自己說出來的話,陽妮子會不會恨自己?
妞兒是糾結的。感情上,她是想跟于陽說的;理智上,又告誡她不能去說。到底要不要說呢?
「你在這做什麼?」黃綾倚在自己門口瞧著妞兒。
「哦。」妞兒笑了笑,「我……」她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說,該怎麼解釋。
黃綾似乎對妞兒的結舌不在乎,她抬手揮了扇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叫住了轉身要走的妞兒︰「你且站一下。我方才听有人在外頭喊什麼沈姑娘的母親來請婚了,是什麼事?」
妞兒點了頭︰「我才要過去,就見個護衛從門口走了過來,嚇得我跑回來了。」
黃綾以扇掩口哈哈地笑了起來︰「沒出息。」她很有興致地走到欄桿處坐下,點了點自己身邊的地方,「你坐這兒,跟我說說。那人長得什麼樣?」
妞兒搖搖頭︰「我沒看仔細……」
「就是看仔細了也沒用,根本就不怎麼樣!」紫絹走了回來,她一坐到了黃綾的身邊,奪了她手中的扇子,拼命地扇了兩下。
「快說說,到底怎麼樣?」黃綾听了更有興趣了,她饒有興趣地道,「我看沈姑娘的眼光高的很,成日里那麼的黏著我們太太,我還以為,她就是不嫁到那功勛之家,也要找個官宦之家的少爺,怎麼瞧上咱們府里的護衛?是哪個?」
紫絹一臉高深莫測地道︰「你猜?」
黃綾轉動了眼珠子想了想,沉吟道︰「這卻是有些難,你讓我想想……想想……」
紫絹越發地得意︰「你若是猜出來我就服你!」
妞兒忙打住︰「別猜了。若是叫沈姑娘知道我們在背後議論她……」妞兒做出了副畏懼地樣子。她不想讓她們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陽妮子……她真不知道陽妮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會大鬧一場?那只會是個笑話,如果桑壽那個家伙背信棄義的話。即使桑壽真的對沈雲英沒什麼,那麼讓太太知道的話,這里頭就麻煩了。
黃綾冷哼一聲︰「你連木香都不怕還怕她?她若是行得端,怕我們說什麼?」說話中,黃綾好像了解了一些,她拍手道,「不會是穆大人吧!」
黃綾不等紫絹點頭,就在那里哀嚎著︰「真是可惜了,穆大人可一定不能應啊!」
紫絹不由地推了她︰「就她那個樣子。還穆大人?來世做了公侯小姐再說吧!」
「不是穆大人?」黃綾又來了興致,她悲哀地面龐轉眼又神采奕奕了,「不是就好。那會是誰呢?她眼光那麼高。讓我好好的想一想,嗯……不會是一般人,應該是有點官身的,還應該是……」
「就是這次才立功的桑壽!」那邊施然而過的紅衣女子一語道破。
妞兒頓時轉向了那邊。身穿大紅夏衣,白紗裙的鳳兒搖曳地走了過來,她抱著雙臂,雙眼微斜,瞟向了妞兒,又瞟向了屋內︰「這個桑壽你們肯定知道的。」
黃綾想了想︰「好像挺過,卻不是很熟悉。」
「就是那個獨闖暴民山寨的那個護衛,主動要替沈家出征的護衛。」紫絹搶著道,她有些不快得看著鳳兒,這丫頭嘴那麼快,把她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鳳兒卻是不擔心這個,她來是說更重要的東西。她就不信,里面的那個人還能做的住?哼!是六月初三生的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被人搶了男人?她要看她有什麼得意的!這次機會不好好利用,叫她鳳兒怎麼甘心。
「原來是他啊!」黃綾點點頭,頭一次上戰場就立功還授了從七品的官,確實是前程什錦。難怪沈雲英會看上對方,「他好像不是咱們府里的吧。家里是做什麼的?」
「家里好像是種地的吧。我也不大清楚,改名讓我弟弟去問問。」紫絹搖搖頭。
鳳兒笑道︰「不用問,我都曉得。」
「鳳兒!」妞兒喝斥著鳳兒,她希望鳳兒住嘴,她們的事鳳兒是知道的,她現在這麼說肯定會吧陽妮子牽扯出來的。
鳳兒瞧著妞兒冷笑一聲︰「妞兒,你別假惺惺的了。難道你到這來就不是為了說這事的?」鳳兒早就瞧見妞兒見到了桑壽轉身便跑到這來,不是來奚落于陽的麼?現在她倒是會來裝好人了,假惺惺地在那里幫襯著,她偏不要她如意,偏偏要刺刺于陽,她要讓她陽妮子知道她在這府里就是一個孤魂野鬼。
黃綾跟紫絹莫名其妙地瞧了妞兒一眼,這里頭還有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鳳兒跟妞兒認識她是听說過的,可是……跑到這里來說……
黃綾首先想到的是隔壁新來的那個丫頭。她頭轉了過去,那竹簾後面立著個人,那丫頭已經停到了。是說給她听的。原來妞兒跑到這,也是為了這個啊!果然是有意思。
鳳兒蔑視地瞧了妞兒,揚著頭︰「那個桑壽不是跟某個人有過什麼麼?當初咱們才進府的時候,那個人沖誰打招呼那麼興奮的?那麼多人在那里,攔都攔不住。真是羨慕死人了。」說著,鳳兒的語氣頓時一變,「真是可惜啊!可惜。就算是再怎麼叫,你生的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丫頭?人家還不是倒向了小姐。」
「唰」竹簾被掀了起來,沉下臉的于陽站在門口,盯著鳳兒。她的眼神很復雜,有憤怒,又輕蔑,還有……
「陽妮子。你是六月初三生的……」
于陽沒有說話,她抬起腳走向了蔣氏的正房。
鳳兒機敏地收了口,快速地跟了上去,她突然覺得後面會有她所期待的事情發生,去鬧去鬧!鬧的越大越好,她就希望她鬧起來,讓太太看看其實六月初三生的並不怎麼樣。
妞兒也忙跟了上去。陽妮子,拜托,拜托你不要沖動。不過是一個桑壽,這府里頭的護衛多的是,沒有他,還會有別人的,她們是太太身邊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好的婚配呢?
蔣氏的正房,桑壽恭敬地立在紗簾之外,他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屋子里隱隱約約的傳來的脂粉香讓他猶如在雲端一般。才一進來,就瞧見無數的裙角,女敕黃柳綠,好不奪目。
蔣氏坐在正座打量著桑壽。這個年輕人她並不是那麼的滿意,總覺得配不上沈雲英。沈雲英那麼好的丫頭,配自己府里的護衛她都覺得虧了,更何況這個護衛家里頭還是個務農的。兄弟姐妹有十個,他是次男,照顧那麼一大家,實在是……
「太太。」沈雲英的母親輕輕地喚著蔣氏。說實話,她也不滿意,丈夫就是戰死,可也還是個官兒,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她真的舍不得,只可惜是英國公的意思,她就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啊!
蔣氏笑著沖沈氏點點頭︰「你家送的雞我已經嘗了。味道很是不錯。難得你這麼有孝心。我跟老爺一直都覺得你不錯,想賞你些什麼,卻不曉得什麼好。才听老爺說你還未成家。我這給你指門親,如何?」
桑壽愣了下,指婚事?難怪方才傳話給自己的管事嫂子暗示了自己,說什麼老爺太太的恩典,要他好好的領受。
「雲英,你見過的。這丫頭武藝自然是不在話下,最難能可貴的是,又孝心,又體貼,針線活好的沒話說。」
桑壽明白了蔣氏的意思,她是要把沈雲英指給自己?可是……桑壽抬起了頭︰「我……」
「太太。」立在蔣氏身邊的沈雲英突然撲到蔣氏的懷里,不依地道,「我不要,我……」
蔣氏明白沈雲英這是害羞了,她摟住沈雲英慈愛的道︰「可是我哪里說錯了?你跟我說說,我哪里說的不對了。」
沈雲英離開蔣氏懷抱,跺著腳︰「我不同太太說了。」說著她掩面跑了出去。在她從碧紗櫥跑過的時候,瞧見立在一旁的于陽,她面露勝利的微笑朝向了于陽。你們就是定情了又怎麼樣?在英國公府里,就只能听英國公夫婦的。
于陽沒有去看沈雲英,她不動聲色地從沈雲英身邊走過。沈雲英對她的挑釁絲毫沒有對她有任何反應。
沈雲英不由地感到一陣氣惱。不過她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裝,誰都會故作堅強,她要看看這個陽妮子能裝到什麼時候。
于陽站在紗簾邊,她看著站在那的桑壽。
「你看著可好?」
听了蔣氏的話,桑壽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根本就對沈雲英沒什麼,不過是覺得對方武藝好,他喜歡的是……
桑壽瞧見了立在一邊的于陽,他想沖于陽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我從來就是把雲英當女兒看,一心想給她找個合適的人,不過既然她看上了你,老爺也說配,我又仔細的看了。覺得也是不錯的……」
桑壽沒有再听蔣氏的話。在他的腦海里現在只剩下兩句話。「老爺也說配」,「我從來就是把雲英當成女兒看」。在蔣氏的話里,他听出了兩重意思,一個是蔣氏赤luo果的威脅,另一個便是拉攏。
他要怎麼做?
「別以為自己做了官就忘記了主子。違了主子的意思,仔細你的小命。
「听說你家兄弟姐妹十個?」
……
那個僕婦的話再次回想到桑壽的耳朵里。他又明白了,如果自己不應下,倒霉的就有可能是自家家人。
「沈至緒死了,沈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指望著你。只要你有出息了,以後想做什麼還做不成?」
…….
桑壽終于跪了下去︰「小的謝老爺太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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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