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升見于陽進來。竟然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到于陽的面前,深深地彎下腰,唱喏︰「無量壽佛,女施主,貧道有禮了。」
于陽對他蹲了一禮,等她直起身子,才發現,趙升仍舊對著自己行禮。而蔣氏也詫異地望向了這邊,她有些不明所以,開口道︰「天師……」
趙升直起了腰身,面帶微笑︰「女施主別來無恙。小道瞧著,最近像是不大好。女施主還是沒把小道的話放在心上。往者不可諫…」他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了然的精光。
往者不可諫……
于陽突然想起前些時候在寺里見面之時,趙升對自己說過的那一番話。往者……指的是桑壽?他那個時候就曉得自己同桑壽……原來是這樣。于陽此時有些心動了,她有些相信這個牛鼻老道說的話了。他那時候還說了什麼,好好的想想……
趙升對著于陽神秘一笑,轉了身子對蔣氏道︰「小道,早同夫人說過,護星就在府中,這不就是麼?」說著,指了于陽。
蔣氏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尊師的法眼。寶兒只要她抱。旁人怎麼哄都不行。」寶兒是蔣氏給男嬰起的小名。
趙升笑了笑︰「世子好福氣。」
蔣氏的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趙天師這話是什麼意思。寶兒叫于陽抱,不是于陽好福氣,還是寶兒好福氣?英國公世子還比不得一個丫頭?或許說,那丫頭……
蔣氏心中不由一動,她方要請趙升算一算于陽的八字,看看這丫頭的命格到底如何。可是她找遍了炕桌,也找不著寫有于陽八字的紙條。真是奇怪了,一直是放在自己面前的啊!怎麼會不見了。
趙升笑著翻手︰「夫人找的可是這個?」
蔣氏抬頭望去,果然,寫有于陽八字的紙條就在趙升的手里。他是什麼時候拿到手中的?能從自己眼皮下取走東西……
于陽順著趙升的手瞧過去,赫然發現,趙升揚起的那張紙條上,儼然寫的就是她的八字。
「乾元二十四年六月初三。」
蔣氏忙點了頭︰「尊師替她算算,尊師原先說過,屬羊的六月初三生的對府里是極好的。有她在,府里便能子嗣昌盛,富貴永享?那尊師還說,有她在,寶兒的這道坎就能度過,真的麼?」
「夫人若是不信,何必要信小道?不如化成這個……」趙天師再一伸手,手里那張寫有于陽八字的紙條赫然轉變成一團紙屑,飄落在地面。
趙天師露的這一手,讓蔣氏屋里的眾人瞠目結舌。這手化紙張為紙屑的功夫卻是鎮住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盯著趙天師的右手,希望能從他的手上瞧出點端倪。
「信。當然信。」蔣氏滿口的應承著,她當然選擇相信,若是她不相信,她怕自己會同那紙一樣化為烏有,「只是,這里頭的天機還要尊師詳加解釋。」
如果這命格上說這丫頭對府里或者是說對兒子有好處,她就手下留情些,如果……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原來叫自己來就是為了讓趙升給自己看相,確實她是羊年六月初三生的,是能護住那個男嬰的人。確實為了這個。不過,听著他說的那些,于陽只覺得有股冷氣,什麼府里能子嗣昌盛,這樣的話……
于陽從心里升起不良的感覺。她想起那次趙升見自己說的那番話,好像說了一大堆的好話,什麼受天之福,家運隆昌之類的。
趙天師瞧了眼立在一邊的于陽,神秘兮兮地道︰「天機不可泄露。」他說著,再次端詳起于陽的面容,知道這丫頭的八字,再看面相。果然是暗合了他原先許多的猜想,只是唯一奇怪的是……這命格還有些他參詳不透的地方?趙天師搖了頭,這還要他好好的參詳參詳。
蔣氏一听趙升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心中有些不快,可她又不好逼緊了趙升,只怕趙升哪里不快,以後有所保留。她只得按捺下心里的動悸。
木槿卻想著要把自己的八字送上去請趙升看了,她瞧著蔣氏這里不做聲,趙升也如打坐一般,將桌上的紙條攏了攏,特地抽出自己的八字紙條,放在最上面。捧著走到趙升的面前︰「趙天師,您再給瞧瞧。」
趙升睜開了眼,掃了眼擱在自己手邊的紙條,伸出兩根手指,撥了撥,從中又夾起一張條子丟了出去︰「一個死人的還要拿過來?怎麼,還不相信老道?」
木槿忙道︰「並不是。」
于陽低了頭,那張紙條上寫的是「乾元二十四年五月初三」。這個八字,是……是妞兒假冒的八字。她抬起頭看著趙升,他連這個也瞧出來了。
他真的是很靈?!自己要不要請他為自己算一算,算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能從這英國公府出去。
趙升也懶得同木槿多說,又伸手夾了張條子出來︰「這張到……」他伸出手算了算,又瞧了瞧,搖著頭笑了下。
蔣氏見趙升看著一張條子,又是算又是笑的,示意木槿把條子取過來。
可是木槿哪里敢,她只得等趙升的「恩賜」。
趙升瞧了木槿一眼,將條子遞給了她。又對蔣氏道︰「小世子的保命符兒貧道已經供上了。前回夫人說要給小世子點海燈,不曉得夫人要個什麼點法?」
木樨走到桌邊將那些紙條收了起來,她撿起那張被趙升定位已死之人八字的紙條,若有所思的瞧了于陽一眼。她眼中的疑惑只是一閃而過,沒有一個人注意。
她拉了拉于陽,叫她跟著自己出去。到了外面,木樨將紙條交給于陽︰「把這都拿去燒了吧!」又對于陽道,「你這些日子就搬到小世子屋你去吧。」
「不是說……」
木樨截了于陽的話,笑著道︰「方才趙天師說的話你沒听見。趙天師說這段日子小世子有道坎兒。太太听了慌得不得了,要祈福又是供奉海燈的,原先是要把小世子挪到正房來,親自照顧,只是趙天師說挪不得,這才作罷。你是護星,少不得要多費心。」
于陽點了頭。
「那你這就過去吧!我幫你收拾了鋪蓋讓人送過去。」
于陽拒絕了︰「不用勞煩姐姐了,我一個人就可以做好。姐姐還是進去伺候夫人吧!」
木樨的雙眼閃過一絲笑意︰「你何必這麼客氣。不過是些小事情。」木樨反手便要掀簾子進去。
于陽忙叫住了她︰「木樨姐姐。我想請問姐姐一件事兒。」
木樨笑道︰「什麼事兒?」
于陽抿了抿口,問道︰「昨日,昨日請姐姐轉交那包東西的人是誰?」
木樨瞧了瞧于陽,卻沒有說話,她只是米爾一笑︰「以後自然就知道,何必急于一時。」她拍拍于陽的手,「你不要擔心,不會對你有什麼壞處的。你只管收著。」
以後自然就知道。只管收著。木樨這話又暗示了什麼?那部三國放在她這是沒有什麼壞處的?以後自然會知道。那會是誰?
有誰知道自己認字,還能使動木樨,而又讓木樨為他保密呢?這個英國公府能使動木樨的人也就是那幾個,難道是那幾個人?可是英國公、英國公夫人怎麼可能曉得她識字?她認識字的事情就連桑壽也不曉得。到底是誰呢?
難道說,能使動木樨的另有其人?那木樨在英國公府的身份是什麼呢?如果是隱藏的……她跟自己說這一番話,就不怕她說出去了,叫人知道了,給她遭來禍事?
于陽默默地走著,她回屋收拾了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只有那兩部書重了一些。紫絹瞧見了,叫過兩個丫頭替于陽拎了。
「你這一走。就我一個人了,真是沒意思。就不能晚點再走?」她那言語就像同于陽的關系十分的親密,于陽走了就跟挖她的心一樣。
于陽搖了頭︰「木樨姐姐說今日就要過去。」
「真是可惜。我送你過去!」紫絹熱情地道,「小世子那邊的人一個比一個難纏。那個鳳兒你是見識過的。你是新去的,跟她不一樣,她肯定指使那幫子小丫頭欺負你。你也別給她好臉色……我都忘記了,你也不差。我其實也就是怕你吃虧……」
于陽笑了笑。
「你……」紫絹還要交待于陽幾句,可惜,從這里過去並沒多遠,關鍵是中間還有人經過,她們也不能大膽的說話,只得收了口。
到了後面的罩房,溫嫂子笑著道︰「姑娘來的正好,快哄哄這位小祖宗吧!」原來家下人送來了百衲衣,只是男嬰瞧著那東西花花綠綠的不肯穿,拽在手里不放,也不許人拿去。
「他喜歡玩就讓他玩好了。」于陽淡淡的道。
溫嫂子卻正色的道︰「陽姑娘,雖然朝廷的冊封還沒下來,可是我已經把他當做世子了。小孩兒就跟小樹苗一樣,從小不拿東西支撐著,就容易長彎,日後再怎麼樣都沒用了。老爺跟太太讓我當女乃媽子,我不止要喂他,還要讓他懂事,教他道理。如果只是由著他的性子,日後養成了就不好了。」
于陽沒想到溫嫂子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笑著道︰「我曉得了。只是這東西……」
溫嫂子以為于陽說百衲衣不干淨之類的,忙道︰「陽姑娘你放心,這是我親自拿開水煮過的。」說著,她壓低了聲音,「不管誰拿回來的,我都煮了一遍。」
于陽點了頭。千哄萬哄的yin*男嬰穿上了百衲衣,當男嬰發現自己喜歡的東西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住地發出咯咯地笑聲。
于陽看著開心的難以,仍不住笑了,如果都可以這麼開心就好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