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冰兒三兩步走上前去,雙手環在身後,在猴王身後幾步遠站定,靜靜注視著前面正發呆的猴王。
只見那猴王正蹲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尾巴焉巴巴的拖在身後。妍冰兒側了側腦袋,瞧見猴王手里拿著一根樹枝,正一下下劃拉著面前的地面。裂痕斑斑的地面上,猶如鋪了一張碩大的蜘蛛網。
猴王的背影,很是落寞、淒清!不再是她初見它時那個張揚跋扈,並且很自戀的美猴王。
「還真被你說對了,水淹水簾洞那個計謀的確行不通!」它突然開口說道。「蛇族大都不怕水,尤其是那些水蟒,遇水反而變得更強。這次,我們猴族又是慘敗而歸,還被蛇族恥笑了一通,本王真是氣透了!」猴王說著,抓起地上的樹枝,狠狠戳著面前的地面。
妍冰兒驚訝的睜大了眼楮,不敢置信的望向那地面,只見那被樹枝戳過的地面,竟然出現了無數拇指深的小洞!
妍冰兒不禁驚嘆,這猴王手指間的力道,還真是夠大!
她干咳了兩聲,上前兩步,在猴王身邊蹲下,皺著眉沉思道︰「照理說,那些生活在陸地上的蛇,如果長時間被困在水里,還是可以被淹死的啊!」
不說不打緊,一說到這,妍冰兒才知道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猴王一把擲掉手中的樹枝,氣急敗壞的抓扯著自己腦後的猴毛,懊悔的說道︰「說了你可不能笑話我們猴族,我們竟然對自己生活的水簾洞的地勢不清不楚!那水都白灌了,還沒將那些蛇困一會,就全順著那斜坡淌了出去!」
妍冰兒一愣,隨即想起了水簾洞那地勢走向,果真是如猴王說的那般,里高外低,而猴王它們的偷襲是從水簾洞的後洞處下手,所以,這一趟的水淹,的的確確是徒勞一場。
怪不得那些猴子們回來後會那樣激烈的爭吵,互相指責,抱怨不休。而崩將軍,也是一臉歉疚的低垂著頭,不知該如何平息眾怒。
「算了,失敗乃成功之母,這個計謀不行,還可以想其他的計謀不是?別這麼氣餒了!」妍冰兒笑了笑,胳膊肘輕撞撞猴王的胳膊,開解道。
「你說什麼?」猴王裝過臉來,一臉的驚訝,「誰是誰的娘親?」它不解的問道。
妍冰兒頓了頓,隨即便意會過來,雖有些忍俊不禁,但還是一臉認真的將話重復了一遍,並順勢再開導,鼓舞了猴王一番。
「你這個人類的女子,說話還真有趣!」猴王模著被自己揪光了一片毛發的後腦勺,嘿嘿訕笑著,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就在這時,身後不知何時竟然竄出了一只母猴,妍冰兒認識那只母猴,它便是那兩只一直跟她過不去的母猴其中一只。
那母猴一見猴王身邊的妍冰兒,猴臉便沉了下來。轉身朝著猴王便唧唧,唧唧的尖叫了一通。猴王盯著它,不時的用著猴族的語言回應著,似在詢問什麼。
妍冰兒茫然的杵在那里,一句都听不懂,活像個二愣子。
「大毛是來告訴本王,崩將軍和流元帥它們正四處找本王,要重新商議營救對策呢。」猴王對著一旁的妍冰兒解釋著。
「哦。」妍冰兒淡淡應了聲,她真覺得是意外中的意外,這驕傲搞怪的猴王,竟然破天荒的給她這個俘虜當起了翻譯?!
這真是叫妍冰兒意外之余,竟有些受寵若驚了。
「那你快些去吧,別讓它們等急了!」她提醒道。
猴王揚了揚眉,笑著道︰「本王要你一起去,幫忙出出建議!」
這又是破天荒了,妍冰兒心下驚呼,這居高臨下的猴王竟然邀請她參加它們猴族的會議?
她只不過是一個穿越者,自己的處境和未來都迷糊一團,哪還有心思去摻和這蛇族和猴族的爭端呢?再說了,她一個小女子,沒權沒拳,初來這花果山,不管是哪一派,她可都是惹不起也開罪不起的呀!「我去做什麼?我又听不懂它們說的話。」妍冰兒連連擺手推辭道。
妍冰兒和猴王這般狀態,那母猴大毛約莫也是明眼之猴,早已猜出幾分。雖齜牙咧嘴火氣十足,但礙于猴王在場,母猴大毛不敢發潑。
只是暗地里拿白眼狠刮妍冰兒,一邊手腳並用,將個猴王連推帶搡朝著山洞那邊拉了去。猴王一邊走,還不忘回頭朝著這邊的妍冰兒招著手喊道︰「你別走開,就在這等著本王,待本王商議完畢,再來跟你討論!」
妍冰兒朝它揮了揮手,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猴王這才轉過頭去,飛也似的跑回山洞。
妍冰兒找了塊干淨松軟一點的地兒,盤膝坐了下來。仰望著頭頂的藍天,湛藍湛藍的,間或有飛鳥掠過長空。
突然,前面不遠處的山林間,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起初,妍冰兒還誤以為是山風穿過樹梢的聲響,但側耳靜听了會,她才確定並非如此。
「撲哧,撲哧……」那聲響依舊存在,時有時無,斷斷續續,間或還夾雜著隱隱的申吟。
這西游世界里,可是妖魔鬼怪什麼都有。妍冰兒有些害怕,忙地站起身來,轉身就朝著山洞的方向跑去。
才跑出幾步遠,她突然停了下來,扭過頭來,好奇的朝著身後那山林里望了去。因為,她竟然听到有人在那里誦經。
妍冰兒咬著唇,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決定沖動一把,回去瞧瞧那里到底是什麼人或物!
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挪移,隨著距離的拉近,前面的誦經聲越來越清晰的傳進了她的耳中。她也听清了,那人誦的,是心經!
妍冰兒一邊挪,一邊在心里為自己惹禍的好奇心辯解著,她告訴自己,能誦心經的人或妖,應該不是惡類!
終于,妍冰兒距離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近到那個聲音似乎就在頭頂,耳畔,可是,她卻始終都看不見人或是物,一點蹤影都沒有!
她茫然的站在一棵銀杏樹下,驚惶的四下打量著。那個聲音依舊將她包圍,她有些怕了,抽身就想跑,就在這時,誦經的聲音停住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人的聲音自她頭頂上方響起。
「哈哈,想不到我的誦經真的能引來救星,只是,姑娘,請問你是騎著蝸牛來的嗎?」。一個男聲慢條斯理的問道。
又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妍冰兒顧不上理會那人慢條斯理的幽默,心下只想快點將那個人刨出來。「誰?你是誰?為何我看不到你?」她大聲問道。
「真是笨死了,你抬頭瞧瞧就看見啦!」那聲音沒好氣的說道。
妍冰兒下意識的抬頭望向頭頂,下一秒,她尖叫出聲。只見,一個周瑟黑色衣袍的男人正倒吊在銀杏樹的樹干上,如墨的長發徑直垂下,遮住了臉孔,煞是恐怖!
而他的後背處,竟然長著兩扇褐色的巨翅,翅膀的周邊灑著淡淡的金光。
「叫什麼叫?快幫我一把,這該死的樹梢真是卡死本公子了!」那被頭發遮住的面孔後面,傳來那個男人的抱怨。
妍冰兒驚魂未定,杵在那里,目光定定的盯著那人撲閃著的巨翅,腳下不知該不該溜?
妍冰兒雖害怕,但心下卻是冷靜清晰的。她明白,並非人家長了翅膀就得將他強行劃入妖怪的行列,那是錯誤的行為。
別的例子不說,單說雷震子那小哥,他不也長了翅膀嘛,可人家卻是雷神,位列仙班。
還有,眼前這人,顯然是翅膀被那些錯亂的樹枝給卡住了,所以才不上不下這副狼狽樣。試問,妖怪豈是幾根樹枝能制服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