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冰兒渾渾沉沉的大腦像是灌了滿滿的漿糊般,過了好一會,她才終于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隨即,一連串的疑問便涌上了心頭。
性急的她顧不得自己彼時的狀態,將一堆的疑問現場拋給了猴王。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過來?我們這是要去哪?咦,你的傷口怎麼痊愈了?這到底怎麼回事?還有……」
「你昏睡了三天,剛剛醒來,不要講太多的話,這些事情等會我再跟你細細說來。」猴王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手指沾了旁邊的海水,輕輕點拭在她殘留著血絲的唇角。
猴王指間溫潤的余暖夾帶著海水絲絲的涼意,在她的唇角輕輕徘徊。
妍冰兒身體驀地一僵,下顎微側了側,神情有些許的不自然。垂著睫,眼神閃躲著低低道︰「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完,擼高了袖子就要去捧竹筏兩側的海水,手指還未觸及到水面,手腕便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給捉住了。
她也不知為何,心下一緊,突然沒了勇氣抬頭看那手的主人。只是垂著頭,咬緊下唇,手腕間卻在暗暗的使著力。
「臭丫頭,你身子現在很虛弱,不要亂動!不要搗亂,讓我來幫你!」它的語氣有些低沉,還有些責備。她感覺到它的手,有微微的顫抖。
驀然抬首,正遇上猴王那兩道攝人心魄的清澈眼神,那眼底除了流轉的淡淡暖意外,更多的是深不可及的擔憂,不過這會,它看著她的時候,還帶上了一抹心疼的執拗。
妍冰兒識趣的停止了手腕間的掙月兌,任憑它將自己的手握在掌心。
它垂下眼簾,細密的睫毛卷而翹,俊秀的臉上帶著一抹純真的孩子氣,神情專注一片。
視線落在她血漬斑斑的唇角,它眉心蹙了蹙,深吸了口氣,眸底盛滿了心疼。
手指輕輕點拭在她的唇角,動作極其的溫柔,似乎多一分力便會弄疼她蒼白的唇角。它的臉龐挨得很近,近到她幾乎能看清它清澈瞳孔中自己的影像。
它溫熱的鼻息若有若無的拂在她的臉上,像是羽毛輕輕劃過,癢癢的,卻又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這樣場景下這般親密的接觸,實在有些旖旎不清,空氣中似乎都飄滿曖昧的味道。
妍冰兒心頭陡然一暖,這種溫馨的被呵護著的感覺,真好!
12歲那年,父母離異,她被法院判給了媽媽。因為忍受不了繼父的虐待,她離家出走投奔了爸爸。
可是,爸爸也已再娶,新媽媽是一個表里不一的刁鑽女人,她帶過來的兒子,那個比她大三歲的少年,更是個不堪一提的小流氓。
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那個少年是樣樣沾邊,一樣不落。
爸爸是貨車司機,常年在外奔波。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繼母在打理,欺侮,威嚇,恐懼,這些她從來都只藏在心里,午夜夢回時抱著枕頭低低飲泣。
那個被她換做哥哥的男孩,帶給她的,不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庇護,而是一個個破碎的噩夢。妍冰兒從12歲到18歲,那個六年,妍冰兒的心中,沒有一絲安全感。
她拼了命的讀書,為的就是早些月兌離那個稱為「家」的冰冷囚籠。
誤打誤撞穿越到了這個神秘的時空,誰知,卻在這里,找到了那種久違的叫做「溫暖」的東西。
那是她心底掩埋最深的渴望,卻是猴王,那個一直跟她叫反的臭屁猴子,觸及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看著面前猴王那專注的神情,看得出,它是盡了最大的心力來做這一切的,盡管動作溫柔仔細,但仍不免有些笨拙,好笑。
妍冰兒定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它,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猴王不經意的抬眸,恰恰遇上她傻傻的注視,猴王一怔,蹙緊了眉,手指在她眼前擺了幾擺,「喂,你這樣傻盯著我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妍冰兒很快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攏了攏耳畔的發絲,干咳了聲,笑眯眯問道︰「臭猴子,瞧你這副生疏樣,以前沒伺候過誰吧?」
猴王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瞥了她一眼,眉眼微挑,眼中劃過一絲譏誚︰「廢話,我可是高高在上的猴王,怎麼可能做這些事情!真是個笨丫頭!」
「高高在上的美猴王,竟然親身伺候我這個笨丫頭,看來,我還真是揀大便宜了呢!」妍冰兒笑著打趣道,大眼楮眨巴眨巴的。
猴王假裝惡狠狠的齜了齜牙,鼻子里哼哼出聲,邪笑著奚落道︰「少臭美了,要不是念在你為本王擋了那一刀,否則,就算給你十輩子的福氣也換不來本王如此的厚待!」
說完,它故意將臉拉了下來,恐嚇她道︰「我伺候你這事你要敢宣揚出去,壞了本王高高在上的美名,看本王怎麼收拾你!」
「你這臭猴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理你了!」妍冰兒假裝生氣,嗔道,轉過臉去,視線投到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一片蒼茫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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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妍冰兒半靠在身後的大袋子上,雙手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傷口,若有所思道。
就在剛才,她終于從猴王的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那莽漢長相異常,凶狠殘暴,還有一條肆意伸長縮短的魔鬼胳膊,原來,他竟是人獸混交出來的雜種啊!怪不得那麼變態呢!
猴王站在竹筏的前段,不時回過頭來笑著望她一眼,手中的船槳有規律的劃過水面,攪起一陣嘩嘩的水聲,隨著身後蕩開的一圈圈漣漪,小小的竹筏就這樣在無垠的大海中緩緩朝著未知的領域漂了去。
虧了土地公那口仙氣吊命,她雖然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但她的身體卻是非常的虛弱,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這次遠渡重洋尋訪神仙,猴子除了準備一條竹筏和一袋干糧外,其他一無所有。
也是因為時間倉促,不容遲緩。妍冰兒對猴王心存感激,不過,卻也為即將開始的這段航海之路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