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花仙果 第一卷 如夢令 第四十一章 靈台方寸山

作者 ︰ 張楊冰妍

猴王不再開口,彼此沉默了半晌,周遭只有海浪輕輕的涌動聲,竹筏依舊在大海上漫步目的的隨波逐浪,也不知要漂向天涯的哪個盡頭。

妍冰兒心中一陣憋屈,淚在眶中打著轉,但她還是隱忍住了。她才不要那只沒心沒肺的猴子看見她廉價的淚水呢!它什麼都好,命都可以為她舍棄,可是,它怎麼就,怎麼就不諳人情呢?

她在心內幽幽嘆了口氣,突然,她看見一雙毛茸茸的大手從自己腰側環了過來,原來是猴王從背後緊緊的擁住了她。

妍冰兒身軀驀然一僵,她沒有回首,猴王也沒有說話,它有力的心跳砰砰狂跳著貼在了她的後背。周遭除了風聲浪聲,便是彼此紊亂的呼吸聲,長長短短的在蔚藍的海面回響著。

「臭丫頭,我不該那樣揣測你!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氣了,好不?」它低柔的話語在她的耳畔響起,聲音有著顫抖的悲痛和懊悔,低柔到幾近于哀求。

「與你相遇,相識,相處,相交之後,我越來越自卑了。我不想做猴子了,我想和你一樣,擁有人類的軀體!」它低低道,一字一句,都是那般沉重的敲擊在她的心上。

妍冰兒心中一軟,原來,它的心中一直潛藏著這樣糾結的情緒啊?難道,它的放蕩不羈,狂妄自大都是偽裝出來的?

她幽幽了嘆了口氣,語氣篤定道︰「在我心中,你這只猴子,勝過了所有的人類。」

「你、你當真是這樣看待?」猴王扳過她的肩,與她四目相對,它訝異的問道,眸中流光溢彩。

有執拗,有不羈,有浪蕩,有毫不掩飾的欣賞和驚喜,有期待,還有一抹淡淡的遺憾!

它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笑著看著她,它的此舉,雖說難逃稚氣,但,卻一點都不叫人覺得反感。反而覺得,被它這般捏著鼻子,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

「遠方那岱青巒峰,你看見沒?這兩日刮的又是東南風,我們應該很快便可以到達南贍部洲了。你不要怕!」它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眉心間那快要隱退的仙印,強裝歡顏安慰她道。

「嗯,我不怕!」她微笑著道輕輕倚在了它寬闊結實的懷中。

,那岱青峰巒,誰知道是陸地還是孤島呢?棲居著一群食人部落也指不定呢!

好累,好累,她的眼皮有些發沉,傷口處又傳來了隱隱疼痛。

它伸手擦去了她額頭滲出的細細冷汗,柔聲道,「困了,就閉上眼楮睡會,到了岸,我便喊醒你!」

她笑了笑,何時能到岸呢?不過,心中存著個希翼終歸是好的。她緩緩閉上了沉重的眼,昏睡了過去。周遭的風聲,浪聲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很快這所有的聲響便漸漸遠去,遠去,直至最後,她完全沉浸在一個靜謐的空間里……

妍冰兒是被一串鞭炮的聲音震醒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一個藍衣人馱在背上,急匆匆行走在鬧市的一角。

她動了動,卻發現身上的傷口開始發作了,刀刃劃過的鈍痛,銳痛齊齊涌來,從傷口處蔓延至四肢,她的額頭和手心早已是冷汗淋灕。

「你是誰?這是哪里?」她沙啞著聲音驚恐問道,猴子呢?猴子去哪里了?

正在趕路的藍衣人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首,他碩大斗笠下,那雙狡黠的朗目卻是叫妍冰兒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這猴子,真聰明,混跡于人類的棲居地,竟也知道入鄉隨俗。只是,這套藍衣它是從哪弄來的呢?他們剛才海上過來,身上可是分文全無!難不成是偷來的?妍冰兒暗暗猜測著,不過,眼下這些似乎不是重點。

「猴子,這是哪呀?我們,我們是不是到了南贍部洲?」她有氣無力的問道,聲音好輕,好輕。

猴王臉色出奇的黯然,有些喪氣的嘆了口氣,道︰「丫頭,我們來錯地了,這不是南贍部洲!」

「那這是哪里?」

「我剛打听了,這里竟是西牛賀州!」猴王道,目光擔憂的掃過她迷茫的眸。

西牛賀洲?妍冰兒蹙著眉,蒼白唇角仿佛琢磨著這四個字。

見她定定的盯著它,擔心她失望透頂,它又急急補充道︰「丫頭,你不要灰心,我看這里的人似乎很敬畏神佛,這一路走來,所見廟宇也不少。興許,這里也可以找到醫治你傷的高人!你,千萬不要擔心!」

妍冰兒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無所謂,一切隨緣就好。」說罷,她將頭靠在了它的背上。猴王沉重的轉過頭,咬了咬牙,繼續了腳下的趕路。

妍冰兒就這樣虛弱無力的靠在它的後背,任憑它背著自己穿街過巷,跋山涉水,一路顛簸。

不論是販夫走卒還是老弱婦孺,它都是謙卑詢問,打探高人和神仙的蹤跡。

結果,卻是渺茫一片。

也有被庸醫和神棍纏住的時候,不過,當對方知道了他們身無分文之時,狐狸尾巴便露了出來。妍冰兒和猴王就這樣一路尋訪著神仙的蹤跡,風餐露宿。

土地公留在她身上的那股仙氣,似乎快要耗盡,妍冰兒的傷口處,除了劇痛,已經開始往外滲出血絲了。妍冰兒倒是沒將這些放在心上,只是,猴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兩日,它都沒有合過一下眼,沒趕路的時候便是眼睜睜的守著她,雙眸早已布滿血絲。

即使這樣,猴王依舊不放棄。那日清晨,猴王背著暈暈沉沉的妍冰兒來到了一座山間,那山下矗著一座石碑,上面刻著幾個大字。

猴子不識字,站在那石碑前抓耳撓腮,不知所標注何意。「丫頭,這上面寫的什麼?」它轉過了臉,皺著眉問道。

妍冰兒抬了抬眸,視線落到那石碑上,口里念道︰「靈台方寸山!」

「原來這就是靈台方寸山啊?!」猴子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怎麼,你知道這山?」妍冰兒不解,歪著腦袋眯著眼低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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