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妍冰兒頓感意外的是,猴王竟然甩開了她的手,一臉冷漠的側過身去,周身的氣息帶著疏離的威懾。
「你失蹤前鯉鯉看見你跟楊戩在一起,然後又是楊戩送你回的花果山。說,你跟楊戩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你若敢瞞我半分,從此恩斷義絕」
妍冰兒心下吃了一驚,恍然明白了些,難怪猴王對她態度這般怪異,原來還是在吃醋啊只不過這回他吃醋的對象,偏偏是那楊戩。
猴王跟楊戩之間有過節,更不喜楊戩的行事作風,進入無極之境也跟楊戩的羞辱和激怒扯不開關系。
而自己,卻偏偏戳了他的痛處,跟楊戩扯到了一起,依猴王的小心眼,能容得下嗎?
妍冰兒想明白了這些,心中不怒反喜,涌上了一股甜滋滋的喜悅,低頭淺笑,看來,是自己誤會他了,他心里還是在意她的
「你還笑?我的女人竟然跟我的對頭扯在了一起,還笑得出來?」猴王有些惱怒,氣呼呼的推開她,背過身去,高大的身軀如山般屹立不倒。
妍冰兒止住笑,繞到他的身前,抬頭仰視著月下猴王盛怒的臉孔,她心中的那只猴子又回來了。心下突然涌過一陣沖動,踮起腳尖,在他線條繃緊的臉上印上了一個淺吻。
猴王身形微怔,臉上怒氣僵凝,一臉驚愕的看著她這異常的舉動。
妍冰兒討厭虐心的誤會,也知道猴王是那等火爆的直性子,容不得她賣關子,不待猴王再次發問,忙地長話簡說,將猴王耿耿于懷的事情從頭至尾坦白了一遍,當然,也包括她終于沖破了體內的強大封印,恢復了記憶的事情。
猴王眉頭深皺,听著听著,他臉上的盛怒漸漸被震驚取代,待到最後,滿滿的盡是愧色和剜心的痛色。
猴王反手捉住妍冰兒的手,將她拉至跟前,俯眼盯緊她,騰出一只手慚愧的撓著自己的後腦勺,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丫頭,真是委屈你了」
妍冰兒笑著搖了要頭,她從不覺得自己受過什麼委屈。縱使在曼陀羅魔陣中,素來冷傲的楊戩,竟也是善待她的,她心里念著楊戩對她不薄,只是,這些話她卻只能埋在心里,絕不能當著猴王的面說出口。
「丫頭,你知道嗎,當我興沖沖從無極之境出來,第一個相見的人就是你我要跟你分享成功的喜悅,可是,師妹她,哦,就是鯉鯉,鯉鯉告訴我,說你跟了楊戩走了,我急得……」
妍冰兒急急將手指擋在了猴王的唇邊,「一切都過去了,休要再提。」
猴王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一陣夜風拂過,妍冰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才驚覺,夜已深了。
「回去吧」猴王攬著她的肩,低低道。
妍冰兒笑,「你心疼你師妹,將側室讓給了她,這會我該回哪去呢?」
在妍冰兒的印象中,鯉鯉是那等刁蠻跋扈的小丫頭,初去斜月三星洞的時候,便是鯉鯉橫加阻攔,怎麼如今卻跟猴王走得這般親近呢?這一直是困擾妍冰兒心頭的一個疑惑,只是今夜,她尚未來得及詢問罷了。
猴王一愣,隨即意會過來,也不多做解釋,只是伸手揉了揉妍冰兒的腦袋,唇角泛起一絲壞笑,「既如此,那我收留你好了?」
言畢,不待妍冰兒有所防備,將她攔腰抱起,甩在肩上。
妍冰兒不習慣這頭重腳輕的感覺,腿腳亂蹬,雙手捶著猴王魁梧的後背,「放我下來」。
猴王咬牙壞笑,抬手朝她臀部重重拍了一巴掌,清脆響亮,「看你再鬧」
妍冰兒挨了這一巴掌,臉頰刷地滾燙一片,驚愕之際竟忘了掙扎。猴王得意的甩了甩頭,伸手招來一朵浮雲,縱身飛進了雲霄……
日上三竿,猴王才回到了水簾洞,眉宇間的滿足慵懶將昨日的陰郁一掃而空。迎面而來的是鯉鯉刁蠻的抱怨,「師兄,你跑去哪里了?鯉鯉找了你滿滿一早晨呢」說話間,一雙蔥白小手便已纏進了猴王的臂彎。
「師兄,鯉鯉不日便要家去了,你什麼時候帶鯉鯉出去見識見識這漫山的美景呢?鯉鯉倒要看看,花果山到底哪里勝過東海龍宮了,為何竟孕育出了師兄這等拔尖的奇才」鯉鯉拽住猴王的衣袖,撒著嬌的甩來甩去,粉撲撲的小臉上全是興奮的紅暈。
猴王眉眼輕擰,伸手捏住鯉鯉的瓊鼻,「東海有你這樣刁鑽的小公主,也是老龍王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說好了,玩兩天就乖乖回家去,別讓你父王母後記掛了」
鯉鯉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一臉的乖巧。
大毛二毛也收拾得光鮮亮麗,站在鯉鯉的身後,艷羨的盯著她纏在猴王臂彎間的手,眼波流轉間,大毛二毛姐妹嫵媚的目光定格在了猴王的身上。
一旁圍觀的猴子們則是繞有興趣的盯著這纏住他們大王撒嬌的小姑娘,就連數素來沉默憨厚的流元帥他們,竟也一臉憨笑著望向他們艷福不淺的大王。
「咳……」一聲輕咳直洞外傳來,大伙順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不知何時,妍冰兒竟出現在了洞門處。
今天的妍冰兒,滿頭青絲如瀑,只在前額綰了一根瓖碎玉的流蘇絲帶,著一襲薄青的飄曳長裙,仿若一抹裊裊青煙。
猴王唇角微勾,視線凝在正款款而來的妍冰兒的身上,他臉上的歡喜流溢于表。
鯉鯉見到來人是妍冰兒,下意識眉眼輕皺,再抬頭看到師兄正一臉痴迷的盯著那妍冰兒,像是被勾了魂,鯉鯉不禁心火上騰,秀眉豎起。
纏在猴王臂彎間的小手緊了又緊,咬緊下唇,揚起一張挑釁的小臉,視線投向那正移至跟前的妍冰兒。
大毛見此,不禁用眼神示意二毛,姐妹倆默契的退到了一側,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竊笑坐等著看這好戲。
「呵,還以為你跟那二郎神在曼陀羅魔陣中樂不思蜀呢,怎麼也舍得回來了?」好長時日不見,沒有任何客套的開場白,鯉鯉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嘲諷,冷笑著看向妍冰兒,身子卻依舊纏在猴王的身側。
猴王瞪了眼身側的鯉鯉,示意她閉嘴,鯉鯉是何等的刁蠻,怎麼可能將猴王的警告輕易放在眼中?依舊帶著挖苦的嘲諷在那里喋喋不休。
「鯉鯉想要取看看這山中景致,要不,我們一起去吧?」猴王打斷了鯉鯉的喋喋不休,看著妍冰兒問道,神情間充滿了期盼。
「師兄啊,人家才不要跟這個趨炎附勢的女人一起去玩呢」鯉鯉不滿的嚷嚷道,拽住猴王的手臂又是一通又搖又甩。
「閉嘴」猴王冷喝,臉色瞬間沉下來,「你再口出惡言休怪師兄翻臉了」
落了臉色的猴王,是鯉鯉懼怕的,忙地收了口,忿然的悶哼了聲,扭過臉去視線憤憤的投向洞內的石桌。
趨炎附勢?妍冰兒自認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才懶得跟一個十一二歲的***較真,失了自己的身份。視線掃了眼猴王的臂彎,淡笑著道︰「這師兄還真是做得有模有樣」言畢,不再理會那示威的鯉鯉,扔下一臉期盼的猴王,瀟灑的抬腳朝著洞內走去。
昨夜陪著猴王在雲端看了一整夜的星星,這會,她只想著好好睡上個回籠覺,才沒功夫去斗那些個嘴皮子呢
「喂,你去還是不去?倒是給個話呀」身後傳來猴王的吼叫,妍冰兒頭也不回,毫不理會。
「師兄,人家都不屑跟我們同行,你又何必自討沒趣呢?我們走吧,鯉鯉都要等不及了」說話間,鯉鯉拽著猴王的手臂就要往洞口處拉。
「少來」猴王一把甩開鯉鯉的雙手,鯉鯉一個趔蹌,差點摔倒,幸好一旁的小猴及時扶住了她。鯉鯉小姐脾氣來不及發作,便見猴王早已轉身朝著妍冰兒消失的方向追了去,「喂,臭丫頭,等等我……」
接下來的幾日里,鯉鯉沒少找妍冰兒挑起事端,每一次都被妍冰兒巧妙的避過。猴王耐不住,終于找出個借口,將鯉鯉打發下了山。
猴王自從回來後一直不得落閑,神功飛進的他,聲名遠播,山中山外慕名拜訪的精怪是一波接著一波,水簾洞每日皆是大宴賓客,觥籌交錯。
猴王與那各路精怪大顯神通,眾妖莫不俯首贊嘆,猴王廣會賢友,又與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彌猴王等結為異性兄弟,好不逍遙快活。
妍冰兒不喜熱鬧,又飲不得酒,猴王也便不勉強她拋頭露面。
恰暮春時節氣候回暖,雨水充盈,妍冰兒常領著一幫勤于耕種的猴子整日在山野間忙于栽種花果。
猴子們愛吃葡萄和葡萄干更愛喝酸甜的葡萄酒,只是,往年葡萄的產量總是不大。妍冰兒在山野間細細考察了一番,發現了不少弊端。
是以今年,她打算好好的來一次花果山整改,重點便放在這葡萄的種植上。
妍冰兒經過實地考察,將栽種地兒選在了那些土層深厚土質疏松的地方。施肥,澆水,松土,捉蟲,清理副梢……忙得不亦樂乎。
彈指間,花果山又已褪去了春意的盎然,迎來了夏的炎熱。
那日正午,猴王和妍冰兒正在洞外泉邊小憩,忽然有小猴前來稟報,說是北山牛魔王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