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請了商商到楊妃宮中,本待演舞完後親自將她送回暢音苑,趁此機會二人能說說話,卻不料被武媚娘打斷,心中著實有些惱火,卻又沒轍,只得揣著一肚子火回了自己的寢殿,引得一路上的宮女內侍們都好奇的看著板著一張臉的李恪,紛紛揣測是哪個沒眼色的宮人得罪了吳王殿下。
剛一踏進書房的門,隱在暗處的宇文便現了身出來,向李恪施了個禮。
「讓你處置金牡丹的事辦得如何了?」李恪的心情不好,話語中便帶了三分火氣。
「已經處置了,換了白牡丹主事,屬下已警告過她,不得多生事端,想來有了前車之鑒,她應該也能學聰明些。」宇文有些不明白李恪的火氣從何而來,但他也不想問。
自從那次受傷垂死,被商商救了以後,不知為何,好些事情不象以前般看得那樣重要了,倒是時常會想起救了他的商商,她的一顰一笑,讓他想起時總會忍不住唇角上揚。這次回洛陽處置金牡丹,雖說是李恪的意思,但也正中了他的下懷,能為這個女子做些事情,讓他想起來便覺得有些莫名的高興。
「嗯!」李恪輕出了一口氣,將心頭的火氣壓下,宇文是他的臂膀,他不想因為遷怒而讓他有所不滿,畢竟,他也是母親留給他的舊人。
「最近本王常見鐵勒大首領在各大商行的總行處轉悠,你派個人跟著他替本王查探一下,看看他所圖何事。」李恪拿起書桌上的鎮紙在指間撫弄,這個鐵勒首領倒也是個聰明人,知道皇上賞賜也不過是解一時燃眉之急,只有開了商路,才能保族人衣食無憂!
「是,屬下明白。」宇文低頭應下,想了想又道︰「前日,屬下听得館驛內的眼線回報,似乎那個胡咄葛同藥羅葛起了沖突,被藥羅葛軟禁在了館驛,可不知為何,第二日胡咄葛就不見了人影,藥羅葛如今正滿長安的尋他呢。」
「有這等事?如今可有結果,人尋到沒有?」李恪挑了挑眉,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好的感覺,這個胡咄葛,在大殿之上公然求賞商商,這讓李恪對他沒有一點好感,可他一個番邦之人,被族人軟禁之後竟然會莫名失蹤,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些蹊蹺。
將手中把玩著的鎮紙放到桌上,李恪沉吟了片時道︰「你去盯著藥羅葛時順道吩咐下去,這個胡咄葛,必要全力查訪,此人生性凶殘,若是讓他在長安游蕩,只怕要惹出事來。」
「是,那藥羅葛也不敢聲張,只是派了手下每日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里尋,到今日也還沒什麼音信。」宇文俯身回道,對于演舞當日大殿上的事,宇文也有所耳聞,對于這個胡咄葛也沒有什麼好感,對于李恪的安排自然是欣然從命。
想了想,覺得也沒有什麼再要吩咐宇文的,李恪便揮了揮手令他下去了,自己卻坐在書房里百無聊賴的翻著桌上的《史記》,看了半日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煩躁之下,換了一身衣裳便出了宮。
自從在楊妃宮中演了一回舞,那首《臨江仙》便在宮中傳的盡人皆知,商商的才女之名更是甚囂塵上,每日都有宮中貴人召她到自己殿中演舞,商商感嘆宮中之人娛樂生活缺乏的同時,卻也不得不疲于奔命,有時一天得趕好幾個地方,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出宮那日方才停息下來。
坐在出宮的馬車里,看著包袱里貴人們賞賜的東西,商商有些好笑,這些宮里的貴人們,日子實在是難熬,一出了點新鮮事,所有人扎堆似的要瞧新鮮,那勁頭讓她看著都有些駭然,位分高的自然是有些特權,那些位分略低些的為了讓她先演,可真沒少賞她東西,倒是讓她賺了個盆滿缽滿,這些東西再不濟也是內造的,比起外頭的來,怎麼也多了分貴氣,而且材質都是上好的,雖說不能賣,但是留著自己戴,也是不錯的。
臨出宮前,商商從包袱中挑了些首飾送給了沁月和柳湘蓮,還有宮中一起演過舞的姐妹們。鄧通穿了一身便裝,一直將眾人送到宮門外,與如意分手時,兩人都有些難受,如意的雙眼更是紅紅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商商見如意紅了眼圈,有些不忍,忙上前寬慰道︰「你們兩人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這時就忙著掉什麼淚呢?」
「商商,你也知道,鄧通他在宮中伺候,還不知得多少時日,我----我真是怕!」如意的眼中滿是淚意,她在風月場中混跡已久,如今好容易有個看對眼的,卻又兩地分離,這叫她如何能忍受?
鄧通看了也有些不忍,只是礙于在宮門口,只得強壓下心中的愛意,輕拉了如意的手,捏了捏,眼中滿是柔情。
「你不用擔心,我回去後,便去找陸都知商量,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將我調到洛陽去,如果能成,咱們不是又能在一處了麼?你這樣哭,我的心里很不好受。」鄧通低聲在如意耳邊輕言道。
如意羞紅了臉,輕輕推了推鄧通,嬌嗔的橫了他一眼,看得商商不由好笑。
「好了!你也不用擔心,這些事情鄧通自會操持,你呀!還是安下心來吧!需記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商商戲謔的看著如意,有些好笑她的嬌痴模樣,哪里還有剛到雲水坊時對著她時的潑辣樣兒?現在真正成了一個戀愛中的女人,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商商,你這話說得妙極,好一個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鄧通眼楮一亮,宮中傳說他一向是只信一半,可如今商商隨口的一句話,卻讓他有種驚艷的感覺,真是說到了他心里。
商商一臉愕然的看著鄧通,隨即有些汗顏的想起,這句話貌似是宋詞里的一句,忙搪塞的干笑兩聲。
如意瞪了商商一眼道︰「你笑什麼?這辭我喜歡!我不管,你給楊妃娘娘唱的那辭不能送我,這個你定要填好了留給我,我要有這兩句在里頭!」
商商哭笑不得道︰「非得有這個麼?就不能換一個!」說實在話,這詞她記得不是太清了,要想起來,還頗有些費功夫,她也不肯定自己還能想起來。
「不行!就這個!」如意不依的嘟起了嘴,滿臉嬌憨之態。
鄧通滿臉縱容的看著如意沖著商商耍小性兒,很高興她終于不再那麼傷感。
「我的好姐姐!我答應你還不成麼?」商商滿臉懊喪的看著如意,恨不得抽死自己,沒事多那個嘴干嘛?
「行了!還舍不得呢?該走了!」玲瓏坐在車上叫著站在車旁的三人,一臉的笑意遮都遮不住,這個如意也真能折騰人,平白的,叫商商去哪里填首詞來?
「上車吧!」鄧通勸著兩人道,雖然不舍,但日後總有相見之期,他既然與如意相許,便定會盡自己全力與她相偎相依!
如意不舍的看了鄧通一眼,終于狠了狠心,拉著商商上了馬車,在車里撩開了簾子對鄧通道︰「你回去吧!這天熱起來了。」
鄧通站在一邊道︰「我看著你們走。」說完,朝著如意揮了揮手,眼中有些濕氣。
如意放下車簾,眼中淚光宛然,商商嘆了口氣,對車夫道︰「走吧!」再不走,等到出了城,到晚間只怕找不到宿頭了。
雲水坊的馬車混在來接各坊歌姬的馬車中駛離了宮門,如意還是忍不住撩開了車簾,看著鄧通的身影在視線中越來越遠,直至不見,方才悵然的放下。
由于商商受了衛國公李靖的邀請要至他府上拜訪,雲水坊的馬車很快的便與其他各坊的馬車分開了,拐入了另一條岔道。
馬車緩緩的在衛國公府門前停了下來,商商跳下馬車,將攏在袖中的拜貼和自己的那張合在一處,執在手中,拾階而上到了瓖滿銅釘的大門前,輕叩門環。
紅漆大門應聲而開,一個戴了個小帽的門房露出頭來,上下打量了商商一番,嗡聲嗡氣道︰「有事麼?」
商商遞上手中的拜貼道︰「奴家是洛陽歌姬商商,前日在宮中時蒙衛國公不棄,邀奴家過府敘話,今日正好出宮,便來府上拜訪,這是拜貼。」
門房听得此言,有些狐疑的看了商商兩眼,接過拜貼一看,卻見一張極為精致的粉色拜貼下,還有一張燙金的名刺,打開來一看,正是自家老爺衛國公李靖的拜貼,門房頓時便高看了商商幾分,雖然不明白自家老爺做什麼要把這樣貴重的拜貼交給一個歌姬,可老爺做事必有他的道理,他們這做下人的,也不便多問。
沖著商商抱了抱拳,門房請商商在門外稍等,自己便拿了兩張拜貼屁顛屁顛的進了內院。
商商本想著遞了貼子,門房不一定會立馬回話,那自己也就有借口坐馬車直接回洛陽,可沒成想,那個門房倒是絲毫沒有宰相門前七品官的傲慢,竟真的拿了拜貼進去回了,弄得商商只得在外頭等著。
如意等人有些擔心的撩開了車簾,卻見商商一人等在門前,見到如意等人有些擔心的模樣,商商對馬車里坐著的如意等人笑了笑,示意沒事,如意這才放心的放下了車簾,在車內坐著等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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