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剛一沖到眾人眼前,商商一眼就認出了他,這位一身黑衫,黑巾束發,滿面肅殺的男子不是李默是誰?
不知為什麼,看到李默的時候,商商的心里竟然微微松了口氣,一種很微妙的安心感在心中緩緩鼓蕩,漸漸的滲入心底消失不見。
錦衣男子有些戒慎的看著跳下馬的李默,與剛才的巡城將不同,這個男子的眼神竟能給他一種恐懼感,那象幼子般漆黑看不見底的瞳仁里,象是有猛獸將要出閘一般,充滿著危險的氣息。
「你是什麼人?為何要管我的閑事?」錦衣男子的問話有些猶疑,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豎一個敵人。
李默不屑的一哂道︰「你當我多想管麼?只要你放了手中的女子,我馬上回頭就走。」
商商看著李默一臉的冷漠,嘴里卻說著這樣斬釘截鐵的話,心中微甜之余也不由有些發急,他這樣說,這人會放她才怪,歷來都是人質的價值越高,綁匪得到的就越多,他怎麼連這個都不明白呢?
一旁的巡城將見雙方僵持,遂將手一揮,頃刻間,兵丁們押著擒下的四人離開了西市,退得干干淨淨。
秦武一夾馬月復,緩步走到李默身邊道︰「李公子!恕秦武甲冑在身不便施禮,得罪了,不知這位姑娘與兄台是何關系?」
李默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馬上略彎著身的秦武,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道︰「洛陽故人,如今竟落入匪人之手,還望秦將軍施以援手。」
「故人?」秦武挑了挑眉,看李默的樣子,他與這女子絕不是故人這麼簡單,但李默不肯說,礙于他在太子府的地位,他也不好再問,正待再開口,忽听對面的人群中有人高喊。
「你這狂徒!快將我妹妹放開,如若不然,定叫你血濺當場!」
初瑤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將幾名侍衛攏到身後,可看到場中的情形,也不禁呆住,那錦衣男子雖然身材高大,可此時卻完全窩在商商身後,一把精光 亮的樸刀更是穩穩的架在商商的脖頸處,投鼠忌器之下,幾名侍衛也沒有把握能在不傷著商商的情況下將人救出來。
「初瑤?」秦武看到初瑤的時候也不禁皺了皺眉,他們秦李兩家本是世交,幼時也常與初瑤在一處玩耍,是以兩人並不陌生,只是不知衛國公府幾時又多了一位孫小姐?
「哈哈哈!」錦衣男子勒緊了懷中的商商,將她的身子完全貼到自己身上,嘴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看來我今日抓到一個寶呢!有你在手我胡咄葛何愁不能突圍?」話畢還使勁在商商頸邊吸了一口氣,滿臉陶醉之色。
商商聞言禁不住瞪大了眼楮,這人叫胡咄葛?那不是在大殿上向皇上請賞的那個人麼?可是不對啊!他好象變了個樣子?感覺到他蠢蠢欲動的手,商商惡心得小臉益發慘白,如果不是頸上架著的刀,只怕她會當場吐出來。
李默眼中殺氣更盛,雙目直盯著胡咄葛摟著商商的手,雙拳緊握,指節掐得發白。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早知今日,他當初就不該顧忌,直接殺了他,也就不會有今日之禍了,看著商商嚇得慘白的小臉,他就象揪心一般的痛,只有將胡咄葛千刀萬剮方泄心頭之恨!
「秦武哥哥!」初瑤一眼看到秦武,頓時象見到救星一般,立即帶著眾侍衛朝他奔了過去,在她的印象里,秦武的功夫還是不錯的,最起碼在年輕一代中他算是佼佼者了。
「初瑤,這女孩子是誰?你為何會叫她妹妹?」秦武見初瑤奔來,只得翻身下馬,看著商商有些不解的問著初瑤。
初瑤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都怪她!非要今天拉著商商出來,不然也不會踫到這種事了!
「她是商商,我爺爺剛收的干孫女!我的干妹妹!」
「你還是叫一個侍衛去府上通知一聲吧!這個情形,只怕有些麻煩!」秦武有些訝然,他這才幾天沒回家,城里竟出了這麼大的新聞?衛國公收了個干孫女?
初瑤點了點頭,回身吩咐了一個侍衛立即回府報訊。
胡咄葛看著對面自顧自說著話,完全當他無物的幾人,心頭不由火起,獰笑著將商商掐緊道︰「快給爺爺我帶匹馬來,不然的話我就殺了這女人!」
藥羅葛此時早已退到了一旁,听著錦衣男子說話,那熟悉的聲音,生硬的官話,怎麼听怎麼象是胡咄葛?
「胡咄葛?是你麼?」藥羅葛有些遲疑的喝道,除了他,藥羅葛實在想不出來他在長安有什麼仇家會想要置他于死地。
錦衣男子渾身一顫,陰狠的目光轉向了藥羅葛,眼中的恨意令人發冷。
「看來你還不是那麼傻啊!」一旁的李默冷冷的瞥了一眼藥羅葛。
他當初放出胡咄葛就是要利用他對藥羅葛的恨,只要他出手殺人,那麼李世民就有足夠理由處理他,永絕後患,為了這件事,他倒是幫了胡咄葛不少,不過胡咄葛也防了他一手,今天跟著他來偷襲的人,全部都是他自己部族中的心月復。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胡咄葛陰沉著臉看著李默,這個男人始終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象是在他背後藏著的毒蛇,他的一切舉動都沒有逃過他的眼楮。
「胡咄葛!你好糊涂!你以為長安城是漠北麼?你這樣做整個鐵勒九部都會被你害死!」藥羅葛痛心疾首,這個胡咄葛毫無頭腦,只會一味好勇斗狠,逞強殺人,他如今這樣一搞不正給了唐皇理由?關外部族不服教化禍亂長安,予以鏟除還不是名正言順麼?
「你少假惺惺!藥羅葛!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要不是你,鐵勒的首領早就換我做了!」胡咄葛兩眼通紅,看著藥羅葛的眼神中透瘋狂的恨意,手中的刀也有些顫抖起來。
「胡咄葛!我勸你最好還是將手中所押人質放了,還能有一線生機。」秦武上前一步,沉聲喝道,胡咄葛此時已然陷入半瘋狀態,根本沒有安全救下商商的把握。
「你是騙三歲小孩子麼?我要是放了她那才是絕無幸理!」胡咄葛押著商商,不停的變幻著方向,以他的耳力,明顯能听到有幾道輕淺的呼吸從兩側的房脊上傳來,唐人的強弩是有名的,他可不想被人從背後放冷箭。
「你們立即給我把馬牽來,我要驛館里我自己的那匹!快點!不然你們就等著我將這女人一刀一刀碎剮吧!」胡咄葛狀似瘋狂的朝著眾人大吼,手中的刀在商商頸上一陣比劃,嚇得初瑤臉色慘白,淚珠兒順著臉頰就滑落了下來。
「李彥!跟著藥羅葛大首領,去館驛將他的馬帶來,另外,讓手下的人將館驛守好,若是商商有一絲一毫閃失,我要鐵勒九部從此從世上消失!」李默看也不看身後,冷冷的開口道,語氣中的嗜血寒意讓在場的眾人全都打了個寒戰。
李默的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身影,對著他單膝一禮後,便押著藥羅葛直往館驛的方向而去。
「李兄!處置胡咄葛的事應交由官府,你這樣做讓我很為難。」秦武深深的看了李默一眼,這個男人在太子府的地位一直很超然,雖然不知道他與太子是什麼關系,但一般人都不願意得罪他,看眼前這情況,這個男子真的將商商看的很重!
「不勞秦兄費心,若有什麼事都由李默一肩承擔。」李默緊盯著胡咄葛,一絲也不敢放松,唯恐自己稍稍分心,商商便會在他眼前受傷,那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什麼人敢挾持老夫的孫女?」一聲怒吼平地里炸雷般的響起,圍觀的百姓中體質稍差的竟有人當場被震暈了過去。
胡咄葛在這一聲怒喝下,心神不由一晃,手中的刀差一點便掉到了地上,驚駭之下,往聲音來處看去,只看到一個滿頭白發,胸襟大敞的老頭子,手上還抓著一只雞腿,須發怒張大袖翩飛,幾個起落間便到了眼前,其速度之快快逾奔馬。不遠處跟著的一輛青篷馬車,尚且趕不上他的速度。
「爺爺?!」商商不禁低呼,自那日擺了酒認了干孫女後,虯髯客便一直待在李靖府里與李靖喝酒吃肉,偶爾商商會去為兩位老人唱兩個小曲,陪兩老說說話。
「張爺爺!就是這個叫胡咄葛的壞人,抓了商商。」初瑤奔到虯髯客身側,指著空場中舉著刀的胡咄葛道。
「好小子!你倒是有幾分膽色啊!連老夫的孫女也敢抓!」虯髯客咬了一口雞腿,將骨頭隨意一扔,拍了拍手,語聲森然。
秦武看了看虯髯客,雖有些頭痛,卻也只得上前施禮道︰「張老大駕!小子秦武給張老爺子見禮。」言畢,忍著甲冑的不適,單膝下跪,認認真真的施了個禮。虯髯客大名,那可是與他祖父同輩的俠者,即便是他祖父在此也得禮讓三分,他秦武又豈敢不敬?
胡咄葛見此情景,不禁一身冷汗,這商商不過是個歌姬,怎麼會有這許多人為她出頭?而且看樣子每個地位都不低!她真的只是一個歌姬麼?胡咄葛此時萬分懷疑自己的選擇,看這情形,即便今日真能逃掉,只怕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他開始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剛才就不該一時昏了頭拉了商商做人質!
青篷馬車在坊口停下,李子騫一掀簾跳下馬車,听說商商被劫的消息,李靖急得不行,可年紀畢竟大了,加之腿腳有傷不如虯髯客利索,便只得遣了李子騫跟著虯髯客出來,自己在家中等消息。
「子騫哥哥。」初瑤見自己兄長來了,忙拉了他過來如此這般又說了一遍。
「子騫兄!」秦武與子騫打了個招呼,心中卻是不由一陣汗,連衛國公的長孫也來了!看來今天這一關不好過啊!他不由的有些怨恨昨日給他偷偷報信的那個小乞丐,也不知是受了誰的指使,說什麼今天坊市會有斗毆,結果竟讓他陷入了這種情境里,鬧得不好只怕會受責呢!
李彥騎著胡咄葛的馬飛奔進了西坊,在李默面前停下,將韁繩遞給了他,又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館驛已經被他們的人重重圍住。
「這是你要的馬,你該放人了!」李默面無表情的盯著胡咄葛,只要對方一有松懈,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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