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傳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四十六章 拜托你件事

作者 ︰ 梳個馬尾

第四十六章拜托你件事

當房玄齡臥病的消息在宮中傳開的時候,李世民的聖駕早已出了朱雀門。商商呆在暢音苑里乍听得消息時竟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莫非那多災多難的貞觀末年這就要來了麼?李世民最後是怎麼去世的她並不清楚,可是看這顯現出來的勢頭,竟沒有一個是往好的方向在發展,現在居然連房玄齡也病了!

一路沿著朱雀大街往南,轉過了兩個街巷,御林軍開道的聖駕才在梁國公府門前停了下來。

中門大開的國公府,此時竟有了些淒涼景象,那有些斑駁的紅漆大門也象是在晚風中瑟瑟發抖。

房玄齡的長子房遺直正帶著府中眾人跪在府門口迎接,李世民下了御輦,冷冷的瞥了一眼黑壓壓的人頭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高陽的人影,不由得皺了皺眉。

李世民身側的內侍總管高公公會意的走上前,側著耳朵听了皇上一句吩咐,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平身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弄這些虛禮!」

李世民沒好氣的看了看房家的三個兒子,這三個孽子就跟當初的承乾一樣,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不理跪了一地的房家眾人,李世民一馬當先的跨進了房府的後院,他急著想要確定房玄齡的病情。

一踏進房門,李世民險些被滿室的藥味薰了個跟頭,待定下神來往里屋的榻上望去時,一雙精明銳利的眼中差點落下淚來。

「房愛卿!你怎麼熬成了這副模樣?」

床榻上的房玄齡形容枯槁,面如金紙,雙眼迷離渙散,竟象是呈現出了彌留的態勢。听得李世民的聲音,那無神的一雙眼中才顯現出了些許的光亮,象是點點風中殘燭般飄搖不定。

「皇—上—!」

房玄齡氣若游絲的看著這個他追隨了一輩子的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僵硬的微笑,看來他是要先走一步了。

「玄齡!都是朕不好,朕應該早些派太醫為你診治。」

李世民搶上一步,拉住房玄齡朝他伸出的手,內心里有些惶恐。觀音婢去後,能和他為伴的也就剩下這些老兄弟了,若是連他們也離開了,那他一個人呆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皇—上—!這不怪—你,是老臣自己—沒有福氣!」房玄齡艱難的擺了擺手,扯著嘴角勉強露出了個笑臉。

「你不要擔心!朕已經命太醫將太醫院中所有最好的藥拿來了,若還缺了什麼,只管同朕說,朕就是上山下海也定給你弄來。你只管安心養病便是。」

李世民輕聲的安慰著房玄齡,看著他如今瘦得不成人形,李世民心里那份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似乎一個不注意,房玄齡就有可能在他的面前永遠沉睡下去一般。

「多謝—皇上!」病榻上的房玄齡竭力的使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

李世民去護國寺禮佛的這段日子里,他的病情越來越重,終于無法支撐,但他還是強撐著上朝,直到昨日在早朝過後陷入昏迷才真正在屋里躺了下來。

其實自從上次為了將兒子摘出來而以身試毒之後,房玄齡就對自己的身體有了預感。這副殘軀只怕撐不了多久了。

原本他還想著趁著自己還能動,將房遺愛盡量的從高陽公主身邊摘開,這樣,萬一將來高陽公主真的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他房氏一族也不至于會受池魚之殃,可如今看來,只怕是來不及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也罷也罷!橫豎自己一蹬了腿,他是龍是蟲也都是他自己的事了!自己已是無能為力了!

房玄齡看著床邊握著自己的手不肯放開的皇帝,心中泛起一股熱流。這個男人!跟隨他一生——不虧!

門外,高公公走了進來,湊近李世民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句什麼,李世民眉頭輕輕一皺,旋即放開了房玄齡的手,輕聲囑咐幾句讓他好好休養的話,李世民便走出了屋。

屋外的回廊下,太醫院的太醫們正低頭候著,見皇上出來,忙上前見禮,李世民也不嗦,冷冷的看了眾人一會兒,只吩咐了一句︰將梁國公的病情隨時上報,缺什麼只管上折子要。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後院的偏廳。

房遺直、房遺愛、房遺則三兄弟此時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偏廳里等候李世民的召見問話。

「房愛卿的病不是一日之禍,你們三個素日與老父住在一處,為何不早些報上來,朕也好下令由太醫診治,又豈會拖到今日這步田地?」

李世民在主座上坐下,眼神極為嚴厲的看著房玄齡這三個已年近四十的不成器兒子,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漫上了他的心頭,為什麼房愛卿如此人才,竟會養出這麼三個不成氣候的東西?

「高陽呢?房愛卿病重,為何她不在榻前伺候?」李世民的眼光一一掃過面前的三人,當眼光落到房遺愛身上的時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回避的目光,不由心下又是一怒。

「朕問你們話,為何不答?」李世民的怒氣三人明顯的感覺到了,但卻不敢捋虎須。

「公主在公主府中,並未曾過來。」房遺愛等了半天,見自己的大哥完全沒有為自己分辯的意思,不由得縮了縮頭,期期艾艾的解釋起來。

「荒謬!來人!將高陽從公主府中帶過來!」李世民氣得拍起了桌子。

看來自己是太慣高陽了!才會讓她這樣飛揚跋扈!連自己的公爹都不孝敬!完全沒有一點無垢的風範!

李世民黑著臉坐在偏廳里等著手下的人將高陽帶過來,房遺直三兄弟站在下首處暗自嘆息。

這個時候將高陽提溜過來,固然是不會給她好果子吃,但是事後,更難以下咽的只會是他們三兄弟,高陽的跋扈他們是深有體會!

足足等了快一個時辰,高公公才帶著兩個侍衛將高陽帶進了房府的後院偏廳,看著高陽粉面微紅,杏眼含春的模樣,李世民哪里還不知道她是在做什麼?只氣得臉色鐵青,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陽立在地下,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微翹的紅唇還帶著些不耐。

真不知道父皇干嘛這會兒叫她來?她正和辯機說著話呢!听他說話可真舒服,那聲音就象是溫暖的溪水一樣淌在你心上,泡得她整個人都軟軟的。

「父皇!叫兒臣來可有什麼事麼?」

高陽雖然跋扈,可常年在李世民身邊呆著,這點眼色還是有的,看著父皇臉色不對,高陽也收斂了一些,乖巧的依向了李世民身前。

「哼!」

李世民冷冷的哼了一聲。看來是該給這丫頭一些教訓了,上次的那些教訓看來還不夠!

「父皇——」

高陽看了看李世民的臉色,終于決定還是不要繼續挑戰他的神經,規規矩矩的站在了原地。

「從今天起,沒有朕的允許,你不得回公主府,房愛卿的飲食起居你全都要自己伺候,朕會留下高公公在府里看著你。若你有一點沒有做到,朕就奪了你的封號,直到你學會怎麼做人家媳婦為止!」

李世民的帝王霸氣在此時顯露無遺,話一說完,不等四人回過神來,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了房遺直三人面面相覷和一個氣急敗壞的高陽。

困坐宮中的商商心神不安的撥弄著手中的琴弦,房玄齡的突然臥病讓宮中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韋貴妃、徐賢妃、還有幾位稍有些背景的妃子都在李世民前腳一出宮的時候行動了起來,紛紛派遣了心月復之人給宮外自己的家族遞消息。

看這勢頭,房玄齡若是真的病逝,只怕朝中的勢力會有一次大清洗,至少原本中立的房家黨必須在以後的日子里找個強有力的靠山了。不然的話,以房遺直那點小能耐實在不足以撐起梁國公府的門面。

商商絞盡腦汁的想著貞觀末年發生的事情,可對歷史的模糊讓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依稀記得房玄齡似乎確是在李世民逝世之前過世,至于這其中到底經歷了多長時間商商就不太清楚了,只記得間隔似乎並不長。

半年?一年?還是兩年?

商商困擾的抓了抓頭,她總不能跑去跟李默說︰喂!李世民就快要不行了,你們抓緊時間吧!

要是真這樣,李默不把她當瘋子才怪!

「啊!!!」商商受不了的大叫了出來,把一旁安心繡著香囊的福兒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莫名其妙的看著商商。

「商商姑娘!」

就在屋里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暢音苑兩人呆著的這間小屋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啊!」這會兒輪到福兒嚇得尖叫了起來,只不過聲音還只在喉間時就被李彥一道指風掐斷了。

「李彥?」

商商驚訝的瞪大了眼楮,她一直知道李彥在她身邊,可基本上他很少出現,怎麼這個時候會冒出來?而且一點都沒避諱福兒?

「商商姑娘,出什麼事了?」李彥疑惑的看著被他制住了穴道的福兒,又看了看安然無恙的商商,有點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剛在屋外的樹上呆得好好的,突然听得屋內商商一聲大叫,嚇得他從樹枝上一下掉了下來,趕緊跳進屋里來看看。

「呃——沒什麼!我只是心情不太好,發泄一下!嘿嘿!發泄一下。」商商越說到後來聲音越小,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理由了。

其實也不怪人家李彥闖進來,他跟了她這麼久,也沒見她這樣失控過。

「呃——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商商想了想,既然李彥跑進來了,她最近又顧忌韋妃不便出宮,那便索性叫他跑個腿吧。

「姑娘但請吩咐。」李彥發出一縷指風,干脆的在福兒的昏睡穴掃過,輕松的將她送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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