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又名太和山,謝羅山,參上山,仙室山,古有「太岳」、「玄岳」、「大岳」之稱。屬大巴山東段。西界堵河,東界南河,北界漢江,南界軍店河、馬南河,背倚蒼茫千里的神農架原始森林。同時它也是道教名山和武當拳的發源地。
當山下官道上的兩騎快馬直奔到道邊的茶棚旁停下時,茶棚里坐著的兩個茶客也只不過是隨意的朝著那兩騎馬兒睨了一眼,便又轉回頭來看向了面前小盤中的兩小碟碗豆咸菜。
「小二哥可有什麼吃食?」說話的騎士一臉的塵土,一看就知是飛騎跑了不知多長的路程,身上的窄袖瓖萬字邊胡服也蒙上了一層黃土,略一動便塵土飛揚。
「饅頭、面條、肉食,什麼都有客官您先用這涼水拍拍臉,您點什麼這就給您上。」小二一身粗布衣衫,手腳利落的端著一盆水走近,順手扯下肩上的白帕子扔進了盆子里,朝著兩人討好的笑了笑。
「嘿看不出來這小店東西還挺全的啊」當先走進茶棚的騎士嘿笑了一聲,撩起涼水往面上撲了撲,舒服的嘆了口氣。
「四個饅頭、兩碗面條,再來一盤醬豬頭肉。」走在後頭的騎士接著道了一句,隨即便也伸出了手撩水。
那小二得了吩咐,臉上的笑意頓時開得象花兒似的,屁顛顛的便進了後廚。
坐在茶鋪里悠閑喝著茶的兩個茶客,直到這時才轉過了臉來看著兩個行色匆匆的騎士,臉上的表情有些微的好奇。
「看兩位趕路這般急切,可是有什麼急事麼?」一臉長髯一身布衣的老茶客開口問道。
「哦沒事,只是奉上命進山找人。」中年軍官不太在意,看著小二端上了菜來,忙伸手接過,隨口便答著老人的問題。
「找人?」兩位老者對視了一眼,眼中好奇的神色更濃。其中一位老者半開玩笑的開口道︰「這武當山上素來只停留道家的神仙,兩位軍官不會是替皇上尋仙問道的吧?」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不過咱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倒不太清楚這其中的關節。」
「老朽也算是這武當山土生土長的人了,不知兩位要找什麼人,能否說出來听听,興許是咱們認識的呢?」喝著茶的兩個老頭兒極感興趣的看著兩位軍官。
久在山上,每日所見總月兌不開那村子里的那麼些人,忽然看到兩個鮮衣怒馬的軍官來山上辦事,倒讓兩個老頭兒產生了極為新鮮的感覺。
「也好我們是奉上命找一位婦人,大約應該在四十多歲年紀,長得挺好,彈得一手好琴。」其中一位騎士略斟酌了一下,便將自己要尋的人說了出來,全然沒在意身旁另一個騎士沖著他直打眼色。
「熊七」見同伴沒反應,另一個小個子騎士只得出聲輕喝道。
雖然不太清楚這個女子到底有什麼重要,但是既然是上命要尋人,他們總該謹慎些才是,怎麼能隨口告訴這些鄉老呢?
「沒事將軍不是說盡管尋麼?」被稱作熊七的壯實中年漢子渾不在意,眼楮卻望著兩個老茶客。
听了軍官的話,兩個老茶客倒是有些猶豫起來,看著兩人有些欲言又止。
「敢問兩位軍官,你們確定這女子有四十多歲年紀?」其中一個老茶客有些狐疑。
听得這一句明顯帶著內容的問話,兩個軍官倒是面面相覷起來,轉頭卻同聲問道︰「怎麼?兩位見過?」
見那兩個軍官產生了興趣,兩個老茶客反而更猶豫了起來,其中一個長髯老者索性便端起了自己的茶盞,挪到了兩人的桌前。
「要象你們說得,長得好,彈得一手好琴的女子,這武當山上倒是確實有一個,只不過……這年紀……著實是跟兩位說的不相合。」老者一邊說一邊搖著頭,一副自己也覺得不信的模樣。
「哦?那老丈倒說說,這人是什麼模樣?」那叫熊七的軍官想了想,終是不想放過這線索,便開口問道。
「咱們住的村子吧離山上的五龍祠極近,當年太宗皇上建五龍祠時,咱們兩老兒還曾抬過那青石磚呢……」
見這兩個軍官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兩個老頭兒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便開了口。
一句話沒說完,另一桌上的老頭兒卻走了過來,不耐煩的打斷他道︰「你這老家伙,就是愛講古,沒見人軍爺是有要事的麼?」
「兩位軍爺,是這麼回事,咱們村子鄰近五龍祠,也就是三年前吧五龍祠中來了兩位居士,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約莫有四五十歲年紀,身體瞧著象是不太好,女的看上去卻極是年輕貌美,兩個人在五龍祠的道居中住了下來,不過去年的時候那位男居士便不見出門了,也不知是不在世了還是……」那老人家頓了一頓,這才又道︰「那位女子倒是一直都在,間或還能在山里听到她彈琴唱歌,那曲子著實好听,我們那村子里常有姑娘跟她學著唱,只是看她年紀卻著實是不象兩位要尋的人。」
熊七和小個子騎士听完兩位老茶客的話,也不由得猶疑了起來。
兩人出來的時候,上頭只交代要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也沒名字也沒畫像,象他們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被打發出來的可不止他們這一撥,如今只怕滿天下都已是護衛軍的軍士在尋著這人呢
「這……這怎麼辦?」熊七看著個子大,性子卻直,要不然也不會輕易便將自己的任務說了出來,此時听得老茶客們這般說,他一下子卻拿不定主意了。
「寧殺錯不放過,橫豎已經跑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多這一趟。」小個子騎士皺眉想了想,不由拍了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碟一陣亂跳。
「也是萬一要是,那咱們這賞錢不就到手了麼?」
眼見著小個子已經吃完了饅頭,熊七朝著兩位老茶客拱了手道謝,又跟小二結過了飯錢,問清了去五龍祠的路,兩人便騎著馬匆匆的上了路。直到離茶棚老遠,那兩位老茶客仍在好奇的討論著那一男一女的身份。
五龍宮,位于武當山靈應峰下,唐貞觀年間,敕建「五龍祠」。
如今雖已是二月尾,可山間卻仍有殘雪未化,山戀重疊黑白相間,山中松柏則帶著一份墨綠,整個人尤如置身于一幅黑白的木刻畫。
雖然到了後世,五龍祠的真面目早已蕩然無存,可是此時的五龍祠,那飛檐斗拱、碧瓦琉璃、穹頂輝煌的模樣,卻昭示出了一派莊嚴的氣象。
熊七兩人沿著尚有殘雪的大道一路盤旋上山,等到兩人趕到五龍祠的山門時,天色竟已漸漸暗了下來,面前大殿頂上的殘雪反射著殘陽的紅光,倒顯出了一種遺世獨立的輝煌與燦爛。
寂靜的山門前空無一人,高聳的殿閣直插進了雲端里,讓站在闊大門柱前的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請問可有修士在此?」熊七瞧了一眼小個子騎士,壯著膽子大聲喝問道。
一聲大喝,驚起了山林間眾多飛鳥,那悠長的回聲卻在山巒間慢慢回蕩,緊閉著朱紅大門的正殿之中卻始終沒有半絲反應。
「這可怎麼好?怎麼沒人呢?」小個子有些著急起來,這要是找不見人,眼看天色暗了,下山是走不了了,可卻去哪里歇宿?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沒了主意。雖說自幼從軍,對這鬼神之說倒也不是多忌諱,但是在這麼一棟莊嚴的大殿前,兩人還真是不敢造次。
就在兩個軍官牽著馬兒,進退兩難之時,山路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悠遠的歌聲。
「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縱然是千古風流浪里搖……」
歌聲漸行漸近,直到轉過了一道山壁,一道青衣的人影方才在兩個軍官眼前漸漸清晰起來。
一支長長荊藤扭制的木簪緊緊的插在頭上,將滿頭青絲束了個簡單的頂髻,石青色的寬袍大袖在山風中獵獵鼓蕩著幾欲飛去。
暮色里的這個女子朝著兩個軍官慢慢行來,,眉間艷色清冷淡泊,那年紀,看上去也不過就在二十幾歲上下的模樣,可眼中神色卻已象是過了千年般,淡然而寥落。
「你們是何人?」
在看到兩個牽著馬的人時,女子的歌聲便嘎然而止,望向兩人的眼中帶上了一絲凌厲的煞氣。
熊七在看到女子的第一眼便愣住了,小個子騎士的臉色卻也不比他強到哪里去,此時听得女子開口詢問,感覺到她身上瞬間迸發出來的煞氣,兩人這才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忙開口辯解道。
「我們兩人是奉上命來武當山尋人,不合闖到此處,倒是叨擾了。」小個子偷眼看了眼青衣女子,發覺她身上的煞氣並不是那般強烈了,這才放下了一半心。
「尋人?尋什麼人?」青衣女子站在原地並不移動半步,眼楮卻直直的盯著兩人,仿佛要直看進兩人心里一般,那眼光讓熊七兩人禁不住打了個激靈。
「哦是一個四十多歲,極會彈琴的女子,不知……姑娘你可曾見過?」小個子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確定的道。
听了小個子的話,青衣女子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古怪,看向兩人的眼中竟帶上了一些說不明白的譏誚。
「你們要找的人……可是叫蘇蘭馨?」
「你……你怎麼知道?」听得青衣女子一口便道破了兩人被要求緊緊記在心里不敢或忘的名字,熊七不由得瞪著眼前的人結巴了起來。
「我就是蘇蘭馨」青衣女臉上奇怪的笑著,嘴角輕輕抽動間又道︰「是誰讓你們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