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帥帳,看到皇上,張世杰和一些主要將領都在,王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張世杰看到大家都到齊了,咳嗽一聲,開口說道︰
「各位將軍,我們已堅持一個月天了可是臨安方面還沒有援兵到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說道這兒,張世杰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宋度宗。宋度宗陰沉著一張氣憤得已經扭曲的臉,一言不發。
張世杰的目光又轉向了眾將,接著說道︰
「而且我們的糧食也只夠三天的了」
眾將的表情俱都不由一僵,繼而茫然地望向張世杰。
看到眾將的表情,張世杰心中暗暗一嘆,「難道我張世杰今日就要消亡在這里嗎?不不可以我不甘心」
想到這里,張世杰努力地抖了抖精神,雙眼逼出了凌人的寒光。望著眾將,朗聲說道︰
「既然援兵不來,我們就自己突圍臨安距此並不遠,而臨安城要比建康府堅固很多,我們可以在那里和忽必烈打持久戰。」
眾將一听,心中都恢復了希望,眼里有了光芒。就連宋度宗的臉上也有了略微放松的神情。
張世杰滿意地看著眾將的表情,然後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傳令下去,立刻埋鍋做飯,將三日的干糧發給士兵,今日午夜向南突圍」
「得令」眾將齊聲應道,轉身走出了帥帳。
背對著皇上宋度宗,望著眾將離去的背影,張世杰心中籠上了一片陰雲,
「能突圍出去嗎?」。
而離開帥府的王佑心里不禁一陣冷笑,突圍?拿什麼突圍?何況就算突圍了出去,回臨安就那能夠擋得住蒙古大軍嗎?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一個戰敗的人,為什麼還要如此信任和重用他
建康府,午夜。
兵器的撞擊聲,士兵的哀號聲充斥在無月的夜空中。
王佑帶領著大陳軍隊死死地堅守著陣地,並沒有向下突圍。不過,這次的大宋士兵比已往要凌厲了許多,他們好像被打了雞血,精力突然旺盛了不少。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就要突圍了,在這建康府被困了一個月,他們已經被壓抑得快要瘋了,早就有一種沖動,想要沖下去,不計生死地殺個痛快。今天他們知道上面終于決定要突圍了,要沖下山去和敵人搏命了,如果真的能夠突破包圍回到家鄉,就可以見到自己的親人了。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孩子站在門口,翹首以待的樣子,他們就忘記了擺在前面的危險,渾身興奮地期待著突圍的那一刻的到來。
手中的戰刀無情地收割著敵人的頭顱,蒙古的士兵被打蒙了。他們不知道大宋的士兵今天怎麼了一個個好像吃了*藥似的威猛無比,一個月來,他們和大宋軍隊在這個山頭上廝殺了不知多少回,從沒有見到過他們這麼勇猛過
很快,蒙古的士兵就頂不住了,如潮水般地向後退去。
張世杰等的就是這個時刻,如果正面突圍,面對著敵人築好的防御工事,硬往里闖,那不知道要損傷多少士兵才能殺得進去。而如今隨著敗退的蒙古軍隊順勢殺入敵營,一來可以減少許多士兵的傷亡,二來所造成的混亂更有利于大軍的突圍。
「殺」一聲破天般的怒吼,在建康府內炸裂開來。張世杰手舉戰刀發出了突圍的命令。一霎時,萬馬奔騰,殺聲震天,大宋軍隊如同雪崩般地從建康府內沖了下來。
先頭部隊很快就追上了敗退下去的蒙古軍隊,兩軍一接觸,蒙古的士兵就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這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大宋軍隊會放棄陣地追了下來,一時間,人心惶惶,毫無戀戰之心,只恨爹娘給自己少生兩條腿,玩命地朝著自己的軍營沖了過來。
大宋軍隊被壓抑很久的情緒徹底地釋放了出來,跟在一路潰逃的蒙古軍隊的後面,無情地收割著生命。隨著蒙古軍隊潰逃的方向,迅猛地沖向敵營。
原本兩軍多日來的交戰,好像達成了默契。蒙古軍隊向建康府攻一段時間,便撤回來,由另一支蒙古的軍隊換下退下來的士兵接著攻擊建康府。這樣輪番地進攻,使大宋軍隊疲于應付,戰力和士氣都在不斷地消耗。每次蒙古的士兵也不強攻,佔完便宜之後,便緩緩地後退,一路上不停地對著城牆上的大宋軍隊謾罵嘲笑,各種污言穢語肆意地砸向了大宋的士兵。而大宋的士兵並不言語,而是在敵人退去之後,馬上一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恢復著體力,因為他們知道蒙古軍隊的下一次進攻馬上就要來了。
體力可以恢復,但心里卻不能恢復,反而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就這樣在蒙古軍隊有意的戰略下,大宋士兵的心理一點點崩潰了,戰力也在不只不覺中消耗著。如此以來,在蒙古軍隊並不猛烈的攻擊下,大宋軍隊卻在迅速地消耗著。在短短地一個月時間里,由原來的十幾萬人到只剩下不到五萬人。
此時,黑夜中正有一隊蒙古士兵站在營門口,等待著攻山的軍隊退下來,換他們繼續進攻。整支軍隊散漫地站在那里,互相打鬧著,嬉笑著,領兵的軍官也不管,倚在一棵樹上笑罵著手下的這些士兵。他們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去進攻一會兒,殺幾個大大宋的士兵,再罵罵咧咧地撤回來。反正大宋那些縮頭烏龜也不敢追出來來。
「回來了」幾個士兵喊道。大家都停止了嬉鬧,那個軍官也從樹上挺直了身體,望向了手下這些士兵,口中喝道︰
「兔崽子們,該我們了」
「是。」眾士兵稀稀拉拉地回應著,散亂地向著營門走去。
「嗯?」軍官發現了情況不對,退下來的士兵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三三倆倆地如同散步一樣地回來,而是如同喪家之犬般地沒命地向著自己的大營沖了過來。
「怎麼回事?」軍官警惕地望向了前方。其他的士兵也感覺到了與往日的不同,他們都抬起頭,迷惑地向前方望去。
突然,他們听到了震天的喊殺聲,還沒有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潰逃下來的士兵便如一柄巨錘沖破了營門,向著里面沖了進去。
後面,五萬大宋軍隊如同一股洪流涌了進來,瞬間,站在營門口的那一隊原本等著進攻的蒙古士兵便消失在這股洪流之中。
「敵襲」
「敵襲」
呼喊之聲四起,四十萬大軍亂成一團。而大宋軍隊趁著敵勢大亂,一路砍殺,旋風般地接連沖破敵人布下的三道封鎖,向著第四道封鎖撲來。
大宋軍隊分前中後三軍猛沖敵營。王佑作為前鋒,手持一把大刀,帶著一萬人,如狂風般地向著敵營撲過去,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慘叫震天,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中間是張世杰帶著三萬人保護著皇上,緊跟著王佑沖了出來,司徒奪領著一萬人殿後,只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王佑一刀砍下了一個敵軍將領的頭顱,不做絲毫停留,縱馬向前沖去。突然,地上彈起了無數道絆馬索,大宋軍隊的戰馬一片片地倒了下去,許多士兵當即被自己的戰馬壓死。
王佑在戰馬摔倒的一瞬間,從馬背上躍了起來,凌空躍過了無數道絆馬索,一刀將一敵將砍下馬來,順勢落在敵將的馬上。舉刀大喝︰
「二龍出水,將埋伏的人拔掉」
一萬人中迅速分出了兩個千人小隊,向著兩旁拉絆馬索的人殺了過去。瞬間便拔掉了埋伏在兩旁拉絆馬索的蒙古士兵。沒有了絆馬索的阻礙,大宋軍隊迅猛地向前殺去。突然,殺在前方的王佑從馬背上倒飛了起來,在空中不住地揮舞著戰刀,口中高喝︰
「盾牌」
還沒有等到大宋的士兵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經從對面射了過來。前面的大宋士兵立刻被射成了刺蝟,成排的士兵不停地倒下。王佑落到了一匹無主的馬上,抬眼向對面望去,只見人影閃動,蒙古一個防守的陣型漸漸組成
王佑心中一緊,「不能讓敵軍組成防守陣型」
他大喝一聲︰「蒙馬眼,豎盾牌,沖啊」
大宋的士兵迅速地從懷里抽出黑綾將馬眼蒙上,反手取下馬鞍後面的盾牌豎在身前,跟隨著王佑排山倒海般地撞進了敵營。
蒙古士兵還沒完全組成的陣型霎那間被沖得七零八落。大宋軍隊在損失了近兩千人之後,終于沖出了第四道封鎖,將敵軍甩在了後面。
大宋軍隊從第四道封鎖沖了出來,眼前一空,前面一片開闊地,沒有絲毫敵蹤,眾人心中一喜,齊聲高呼︰
「沖出來了沖出來了」
王佑心中也一陣激動,禁不住朝天狠狠地吼叫了幾聲,然後對著還在歡呼的士兵高聲喝道︰
「兄弟們,家鄉的父老正在等著我們,沖啊」
「沖啊」
「沖啊」
一霎時,士氣高昂,萬馬奔騰,風馳電掣般地向前沖去。
可是,大宋的軍隊並不知道蒙古在建康府外整整擺下了九道封鎖大營。他們才突破了四座大營,外面還有五座大營在等待著他們。而且在他們突破前四座大營的時候,外面的五座大營已經完全擺好了陣型,正在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王佑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正在一步步地接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