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天很高,雲很淡,小風很涼,雷域的臉很黑……
不論什麼人,生在瑞森大陸,便會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對神明的敬畏,這無關乎身份職業,性格實力,敬畏便是敬畏!就連一直宣稱是無神論者的魔法師,也從不敢肆無忌憚的開口,談論說光明神他如何如何……
雷域他不拜神,不求神,也不信神——不是不信這世上有神,而是不信光明神會在百忙之中顧得上他這只螻蟻,然而那種敬畏也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畢竟上古神跡的遺跡,還是隨處可見的!
「不要胡說!」雷域不悅的沉了聲音,洛蘭身上自帶麻煩屬性,雖說光明神已經幾百年沒有顯示神跡了,可是也不代表他就不會在下一次洛蘭施法的時候借洛蘭自己的閃電劈死這口沒遮攔的瀆神者——還真是很不好說!
洛蘭笑的沒心沒肺,不動聲色的抓起雷域攥成拳的手,撫平了,再搖一搖,小牙一齜,小眼一眯︰「嘿嘿,我餓了……」
雷域︰「……」
「小黑你好了沒?」浮夜還愣著,血瞳看不出在想什麼,雷域被一句「不靠譜」暫時引開了對痴心醉的注意力,不過到底還不算徹底安全,所以洛蘭只能再接再厲,轉過身欺負卡卡。
然而卡卡不上當,鄙夷的用巨大的眼楮往後一瞥,翅膀極「小」幅度的震了一下。鐵了心準備挑釁的洛蘭立刻被一股大力扇在雷域胸口上,撞的鼻子一酸,眼淚一大把……
洛蘭趁著眼淚肆虐,委委屈屈的揪過雷域的衣擺,委委屈屈的拉起來擦擦鼻涕,委委屈屈的一扁嘴︰「雷,我真餓了……」
雷域淡淡的瞥了一眼被洛蘭抓在手里的「抹布」,洛蘭立刻撒手做投降狀,很不厚道的建議︰「反正不遠了,把小黑扔在這我們回吧,」又真的抬頭看了看天色,收了一臉無恥的笑容︰「再晚了只怕來不及去神殿了……」
雷域這才點頭,拉起洛蘭,看著浮夜和血瞳︰「你們倆個……」
血瞳終于動了動,也不起身,只是低下頭捧高了那兩張瑞森金券。
雷域微微一頓︰「那就都留下吧,等卡卡恢復了,讓它帶你們回公爵府。」
卡卡霍的一聲轉過頭來,用一種被遺棄的眼神控訴雷域,又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兩個「下人」,大腦袋搖得撲稜稜亂顫。
洛蘭氣的一樂,一揚手中的冬眠徽章︰「你進來,我帶你走!……人家不用你也能找回去!」
卡卡登時脖子一僵,搖頭變成點頭——沖著浮夜和血瞳點頭,神情倨傲優雅,就是討好的意味太過濃重——他才不要去那小破徽章里睡覺!
……
城郊密林,雷域背著洛蘭一路急縱︰「餓得厲害了?」
洛蘭不止身體不好,休息不好,容易累,而且吃不多,又容易餓——全大陸就再找不出一個能像他這麼難伺候的主了!
洛蘭搖搖頭,又想起雷域看不見︰「也不是很餓……」他也就剩這麼一個法子能轉移注意力了——要是敢說身子不舒服,雷域當時就能拆吧了他,然後再把他扔給杰拉爾丁……
「不著急……」洛蘭乖乖的把臉貼在雷域背上,閉上眼楮好一會,又突然篤定一笑︰「你開始就沒想趕走他倆!」
雷域淡淡的哼了一聲,他家公爵大人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往家買奴隸,從只有兩個人,空空蕩蕩的公爵府,一直買到現在,滿滿一大家子,從做飯的廚娘掃地的女僕,到看家的門房護院的武士……
最要命的還不是人多,最要命的是這麼多人都是一水兒的沁蘭族,紫瞳血紋的沁蘭族!
「雷,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這麼純血的沁蘭呢!」洛蘭依舊不睜眼,下巴卡在雷域的肩窩上,一開口腦袋就一點一點的。
漂亮的是浮夜,純血的是血瞳。
他既不漂亮,血統也不純……雷域的眼楮微微一眯,抿了嘴沒有出聲。
洛蘭沒睜眼,看不見雷域的神色,不過就算是他掙了眼,也照樣只能看見一個平凡無奇的後腦勺,于是他只是自顧自的嘀咕,翻來覆去的嘀咕……
雷域听了幾遍,漸漸從洛蘭含糊不清的語音中辨別出幾個字︰「貴?」
「嗯哪!」洛蘭鄭重點頭,一不小心點的重了些,把自己的下巴磕的生疼︰「貴死了!你給我的金券都用完了,一張沒剩!還險些沒夠,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用大愈合術換果子。
洛蘭及時的咽下後半句話,嘿嘿了兩聲遮掩過去。
雷域腳步一頓︰「你露臉了?」
「誒?你怎麼知道?」洛蘭詫異的一睜眼,就看見雷域一個稜角鋒利的側臉!
錢不夠,還把人帶回來了,除了露臉他還能干什麼?!強搶?黑炎巡游者的能力把拍賣場轟成火海還差不多,搶人?哼!
洛蘭伸出雙手,不怕死的搓了搓雷域僵硬的臉頰︰「放心吧!兩個奴隸罷了,羅蘭境內只怕還找不出那麼不長眼的,敢來公爵府撒野的!」
雷域依舊不語,也不轉頭,洛蘭只好又向前蹭了蹭,比出兩根手指頭樹在雷域額邊,信誓旦旦︰「我發誓,我保證,絕對沒有人盯上我!」
雷域暗嘆一聲,認命的繼續向前走,心下已經開始盤算府里的安全問題了——只要他家公爵大人保證過的事兒,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件能不出岔子的!
一路沉默,洛蘭吸取教訓,也不敢再沒話找話,沒想到眼看就站在帝都牆根底下了,雷域卻突然開口道︰「痴情醉,離人淚。」
洛蘭嚇得一抖︰「啊?」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雷域他怎麼就又突然想起這個了?!
「那枚果子,」雷域停下腳步,仰著頭望著巍峨的帝都城牆︰「它最大的作用應該不是平衡,而是治療積年舊傷,就像那個傳說里說的那樣,是不是?」
洛蘭理所當然的點頭︰「你的舊傷不能不治——當時我年幼無知,拿聖光福音當寶貝,後來才知道那東西的反噬不僅僅是‘挺大’而已——要不是後來機緣巧合搞到不少好東西,你只怕這輩子都只能在劍師的級別徘徊,再難有所寸進……」
洛蘭眼楮一眯,笑得像偷了腥的貓︰「痴心醉可遇不可求,我惦記它好多年了!」
「能治積年舊傷的話,你吃比我吃更有用!」雷域把洛蘭放在地上,轉過身看著他,紫眸中血絲游蕩,眼底好似有熾熱的火焰在燒。
洛蘭怔了怔,飛快的伸手捂住了雷域的嘴,夸張的蹦開半個身子︰「你不會是要吐給我吧?!」
雷域額上的青筋一閃而沒,暗暗的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腕舉到洛蘭嘴邊︰「吐出來不行,放血總是可以的。」
洛蘭一本正經的搖頭︰「我暈血!」
雷域從容的放下胳膊,手指一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抽出一把精巧的短柄匕首,捏著刀尖遞給洛蘭︰「那就吃肉吧。」
洛蘭︰「……」
洛蘭就不明白了,雷域怎麼就總能有辦法把這麼血腥的事兒說得如此的雲淡風輕?!NND,喝血吃肉,又不是豬血豆腐和煎牛排!那是人肉!是他的血和肉!
洛蘭接過匕首,謹慎的沒收,藏起來別在自己後腰的腰帶上,齜牙咧嘴的一笑︰「藥不對癥,我吃了就浪費了。」
雷域眉頭一挑,洛蘭趕緊搖頭,沒讓雷域開口︰「我也不是從小就身體不好的……你那是什麼表情?!本公爵小的時候也是爬過樹,上過山,偷過鳥蛋模過銀魚滴……」
洛蘭一指他們出來的方向,傲然抬頭︰「不就是那片小樹林麼,本公爵五歲的時候就曾經溜到那里面的小溪里用冰錐扎過魚!生堆火烤個野味,睡上一覺,再自己走回來,半天都用不了!」
雷域靜靜的看著洛蘭吹牛,直把洛蘭看了個大紅臉,揉揉鼻子訕訕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我身體不好是因為元素反噬,這個你知道,可是這個元素反噬也不是生來就有的,是我十二歲那年天賦覺醒的時候才開始的……」
雷域眼中的血絲慢慢的平靜下去,這些事情,洛蘭沒有提過,他自然也從來沒有問過。
他有些拿捏不準,甚至有些復雜的希望洛蘭原本生下來就不曾體會過那些恣意張狂的生活——這就像一個一出生就什麼都看不見的盲人,因為無知,所以也許就不曾真正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我那時候已經模到了大魔法師的門檻,是整個吉榭爾家族的驕傲……那一次我折騰了三天三夜,疼的要死,卻怎麼也昏不過去……」
雷域眼神一黯,伸手按上了洛蘭的腦頂,洛蘭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抬頭沖他吐吐舌頭︰「那時候可比你第一次見我發作的時候慘多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的水系法力已經掉回高階了……再然後,身體就越來越差了。」
「所以該吃那果子的,是你不是我。」雷域沉聲道。
洛蘭從腦袋上抓下雷域的大手,一翻白眼︰「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的身體就是一個戰場,水火不相容,除非一方完全消失,否則相護間的傾軋就永遠不會停止……即使痴情醉能完全修補好我的身體,一場反噬之後,戰場又會是一片狼藉,不過是多延幾年的命而已……」
雷域瞳孔一縮︰「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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