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王宮里,」焰寧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那拉茲為了掩飾身份,在路上弄了一套勛爵入宮赴宴的文書……」
「三天後的授勛晚宴?」洛蘭一挑眉︰「你動的手?我們那位可憐的正牌兒勛爵閣下可還活著?」
焰寧敏銳的察覺洛蘭目光不善,趕緊忙不迭的點頭︰「活著活著!在城外關著呢,拉茲還指望逃跑的時候用他頂一陣呢……」末了還補上一句︰「那家伙只是付了搶東西的錢,殺人是要另收費的。」
洛蘭無語,這家伙還真是敬業!
說話間已經入了宮門,雷域和焰寧也早就從屋頂上跳下來,站在地上好好走路了。
一路上走到哪都有巡邏和守門的侍衛撫胸行禮——就算他們不認得洛蘭,也認得他臉上那副獨一無二的黑色眼罩,和身邊那位冷面管家。
洛蘭一邊裝模作樣的點頭,一邊嘴角冷笑小聲問身後的焰寧︰「要是我不願意跟你們走怎麼辦?你們是準備把劍架到我脖子上押進來還是打暈了直接扛進來?……躲在宮里,虧那白痴想得出來!」
拉茲很誠實的低聲回答︰「打暈了太野蠻,呃,這是拉茲說的,听說吉榭爾大公身體不太好,極易疲勞,所以他專門準備了一張催眠術的卷軸,若是公爵閣下不願意跟著來,那就只好讓雷老大抱著來了……」
這法子都想得出來?
洛蘭覺得用冷笑已經無法表達他內心由衷的「欽佩」之情,于是改為回頭用荒謬絕倫的眼神鄙視焰寧︰「就憑著一個獨眼水法和一個黑臉管家,你們還就想在這帝都王城里通行無阻了?」
洛蘭撇撇嘴︰「我堂堂一個公爵,玩累了不回我的公爵府,讓管家抱著我滿王殿胡亂溜達算什麼事兒?……看來你們不是拿我當傻子,就是拿王殿守備軍當傻子!」
然而王殿守備軍必然不是傻子,因為他們的頭和帝都守備軍的頭是一個人,那個人叫西斯特,曾經在邊境上把敵軍耍得暈頭轉向的儒帥西斯特!
別說只來了一個沙盜頭頭,就是來了一群大漠薩滿,只要進了帝都,西斯特照樣讓他們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焰寧特別虛心的湊上來︰「那您說該怎麼辦?」
「……我說?你問我?」洛蘭回頭挑眉︰「你的意思是,本公爵現在教了你,等你下次再接一筆買賣,再用本公爵教你的法子把本公爵從帝都綁出去?」
焰寧被洛蘭一連串的「本公爵」嗆得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惡的光明神在上,他冤枉啊!他是真沒這麼想過!他都準備賣身公爵府了不是!怎麼可能再出去接買賣呢!而且就算接買賣了,也不能把自己的……恩,那個啥,再綁給別人不是!
雷域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依舊面無表情,反而是洛蘭又回頭瞪了他一眼,鬧的焰寧不知道雷域這一拍到底是要安慰他呢還是要警告他……
「哪邊?」洛蘭站在外側回廊入口問焰寧。
焰寧趕緊一指靠近宮牆的最角落的那個小院。
洛蘭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雷域,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腰背一拔,小臉一板,一直懨懨的半眯著的眼楮驟然睜開,有璨星一般的寒光在眸子中一閃而過,一瞬間就變得氣度非凡、穩重威嚴,儼然一個清秀版的西斯特!……就差手里再拿根兒精巧的紳士權杖了!
焰寧看的嘖嘖稱奇,怪不得人家都說,王家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還別說,洛蘭這幅模樣也很好看,特別好看——自從他發現洛蘭能听見他的鈴鐺聲響以後,他怎麼看洛蘭都順眼!
洛蘭也不再理他,端著架子邁步進院,不是他不想理,他主要是怕一理了焰寧他自己就要破功,裝氣質這種事兒,一不小心他就得露陷!
結果一進院子還沒用他找,正主就自己靠上來了。
只听一個油膩膩的聲音遠遠的就迎了過來︰「公爵閣下屈尊而來,在下實感不勝榮幸!」
洛蘭一听這聲音就下意識的一皺眉,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就見一個比杰拉爾丁還要橫上至少三倍的大胖子一身肥肉顫顛顛的就糊了上來!
嘔……
就這樣的也能當沙盜?他能跑得動還是能殺得人?還敢喜歡浮夜,還敢看上他?!
洛蘭第一反應就想讓這塊油膩膩的肥肉用那張肥大的四方臉來親自丈量一下自己的鞋子尺碼!
洛蘭從來不認為自己以貌取人,真的,比如說杰拉爾丁就圓的很有喜感,狐狸長得跟戰斗法杖一樣高的無腦,西斯特笑不漏齒話不高聲娘的奸詐,他老哥又動不動就給他介紹貴族美女像蘇珊大媽一樣嘮叨的得很……他都沒嫌過他們啊!
可是這個拉茲,這個拉茲,這個……
洛蘭咬著牙深深了吸了一氣,他很慶幸自己早點吃的少,也很慶幸面對這麼一張臉絕對不用擔心「威嚴」的氣勢裝不下去——就算沒了「威嚴」他也還有「討厭」,不怕沒差臉色給他看!
洛蘭忍著惡心冷哼一聲,一偏頭就閃開了拉茲的油爪子。
拉茲也不氣惱,在他眼里吉榭爾大公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只不過凍得硬了些而已。反正他也不急著切,硬點還更有情趣!
于是拉茲放過洛蘭上前沖著雷域假笑一禮,一陣諂媚恭維。意思不外乎雷之領域出手不凡之類,所接任務從未失敗之類,居然能把洛蘭清醒著從公爵府帶過來之類之類。
雷域眸子里暗光一閃,氣勢外放,凍得拉茲打了個哆嗦,飛快的噤聲閃遠,這才冷冷的開口︰「我要的東西呢?」
拉茲皮笑肉不笑︰「那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帶在身上,自然是要請雷之領域閣下隨在下回一趟雪瑞荒原,再……」
一柄沉黑的不帶一絲反光的巨劍悄無聲息的抵上了拉茲的咽喉,雷域不開口,只是一雙寒氣逼人的眼楮淡淡的盯住了拉茲。
拉茲驟然臉色一沉,倒也光棍的很︰「閣下不怕我叫人毀了那東西?」
雷域人不動,劍也不動。
焰寧在旁邊假咳了一聲勸道︰「拉茲大人,我估計您叫人的速度一定是沒有雷老大他殺人的速度快的……」
拉茲小聲咒罵了一聲,態度倒是立刻就軟了下來,苦著臉盯著劍尖一攤手︰「不是不願意交給您,是那東西真不在我身上!」
雷域眼都不眨,單手把巨劍又往前送了一分,一滴裹著油花的血珠就順著劍身滾了下來,還有兩道淬厲的電弧旋轉呼嘯著從拉茲的豬蹄一樣的手腕邊上擦了過去。
寬大的勛爵袖口連著手臂外側的皮膚一起變得一片焦糊,拉茲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雷域這才將目光移至拉茲帶滿戒指的兩只蹄子︰「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動手?」
其中一枚戒指上分明有著不弱的元素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