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靜默下去,氛圍卻越來越曖昧︰她暖暖的氣息就吹在他的脖子上,感覺好癢又好……舒服。仔細想想,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和任何的女子在床上有過糾葛,更沒讓人在他脖子上吹氣,帶來這種……這種引人遐思的感受。
原來女子可以讓人如此心動……從前的歲月里為了練武,從不屑浪費心神在女人身上,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但每個女人都會帶來相同的感受嗎?還是只有這個特別的二小姐,才讓他如此心動?
又或是剛才中的麻藥讓他腦子不清楚?才會產生這麼奇怪的渴望?自己可千萬別忘了他和她阿瑪之間有著……
可是想歸想,他的意志力竟背叛他,慢慢地壓下自己的下巴,想要再仔細地聞她的香息;他的腦子里涌起另一種想法︰這是稍縱即逝、可遇不可求的奇遇;所以他莽撞地想要沉浸在她的香氛里……
黑暗中,她的氣息越來越深沉,于是他感到頭昏了──那馥郁芬芳、如蘭如芷的溫暖氣息,摻和著他的氣息溶為一體;這女子的吐氣怎如此香甜可口?
不行!快離開她,不要再胡思亂想!此非君子所為!更非仇敵之間可行之事。
正要抬頭,床外側的婦人又轉個身朝向這邊,使得他們倆人得在黑暗中對峙。
慢慢的、緩緩的、一點一滴的、無可壓抑的,他竟沒發現自己越靠越近……
終于靠上含住她細致柔軟的唇膚,親了她……
她混身一陣震顫,急往後退開!
「沁兒,怎麼了,作惡夢嗎?」。她額娘說。
惜桐整個心狂跳不已!沒想到這名男子竟如此卑劣,居然敢偷香竊玉,偷了她的初吻!
可是她不能讓額娘知道,否則額娘會抓狂,可能當場和他拼命,那就糟了。于是她轉身嘟噥著,裝作睡著了,離開那男子的威脅範圍。額娘沒听到她回答,便安靜地繼續睡覺。
過了好一陣子,急跳的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沒想到一塊帶著體溫的玉,竟悄悄地滑入她的手中,然後那個男人,輕輕一借力,像燕子般輕巧地飛出床外,奔出窗外;一點都沒有驚醒額娘,卻留下她滿月復驚愕!
他留下這塊玉是什麼意思?把她當成賣笑的女子了嗎?偷了一個吻,就用一塊玉來抵債?她生氣了!她的初吻珍貴無比,豈是一塊玉就可以換的?這人也未免欺人太甚!
正要把那塊玉丟出床外,大拇指卻模到玉上面有很細致的刻痕,好像還有字,于是她按捺住氣憤,等到天明再來決定如何解決這塊玉。
天亮一看,那塊玉上刻的是兩個瓜和葉子、須睫,作工精細,玉色翠綠,一看就知是上等老坑翡翠,價值不菲;翻過來一看,是‘瓜瓞綿綿’四個字。這是一塊具有非常意義的玉佩,也許是傳家寶;很可能是老一輩人對子孫的期望──期望子孫興旺,永永久久地開枝散葉承傳下去。
以昨晚剛觸到的溫熱來說,這就是他用紅綿線,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玉。
現在她該拿這塊玉怎麼辦?
※※※
一夜無眠,第二天醒來時,她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像踩在浮雲上行走。
走出正廳,瞧見阿響正站在院落門外,和上次那個請她吃檳榔的小廝談話;小廝眉飛色舞、比手畫腳像是正在談論什麼可喜的事。由于他的動作夸張,惜桐便站在廊下凝神看了會兒,把小廝的一舉一動盡收入眼底。
等阿響轉身走回院落內,她便開口問道︰「什麼事讓他那麼開心?」
阿響先向她打千行禮後,才回答︰「二小姐,盧草明晚要陪老爺到圓明園參加皇上的元宵節慶典,所以他高興得不得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得到這麼好的差事,所以趕緊跑來跟我炫耀。」
惜桐一听,來了興致便忘了昨夜的煩惱;她記得在前世時,曾在書上看過清乾隆時,元宵節會放煙火的記載,便問︰「去參加元宵節慶典看煙火?」
「是啊,二小姐,這是府里僕人們最希望得到差事,因為可以在圓明園的馬房里等待時,站在馬車的車頂上,看到一年中最壯觀的煙火表演,還有摔跤、燈舞、各式宮燈等等,別處見不到的新鮮事兒,那兒應有盡有。」
阿響說得她的心都活起來了,興奮地問︰「那阿瑪可以帶家眷去嗎?」。
阿響又模他的後頸,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說︰「二小姐,這官員參加皇上的盛宴,是不可以攜帶眷屬入宮的,除非是皇室親族間的聚會,才會有婦人參加。」
她失望地啊了一聲,又問︰「那我阿瑪會帶多少人去?」
「剛才盧草說除了幾名侍衛和他之外,還有一名侍童會跟著去。」
惜桐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輕聲地對阿響交待事情。
阿響听完,臉色變白︰「二……二小姐,這可使不得,萬一……」
「別亂說,我有信心決不會出錯,若真有事小姐一肩擔起,決不連累你們。」
阿響苦著臉,不敢答應。
她一掌拍上阿響的後背︰「小子,你畏首畏尾怎能成大事?」
「小姐,奴才本來就是成不了大事,要成得了大事,奴才還會在這兒啊?」
她笑嘻嘻地再說︰「若事成,我給你獎賞可好?也給盧草相同的銀子,你們就幫我吧!」
阿響抓著後腦︰「盧草可能不會答應,這事若出差錯,他可是要掉腦袋的,小姐,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不行!我難得有機會,一定要去!你非得想辦法,若盧草不肯,你就把他綁起來,等我回來再解開他。」
阿響嘆口氣,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溜溜地說︰「好啦,我試試……」
就這樣在威脅加利誘之下,盧草不得不識時務的答應──讓二小姐假扮成他,隨老爺入宮參加盛宴。惜桐利用他的合作,用張羊皮做出他的模樣,還叫盧草教會她如何奉茶及侍候老爺。
原本盧草和阿響還不太相信二小姐能扮得成他;結果在第二天見到惜桐完成的模樣,倆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實在太像了,就有如盧草突然有了個攣生兄弟,不但個子不差、舉止相同,連說話的聲音、語氣都一模一樣。
為了不讓額娘擔心,惜桐向她說是要去見師傅,額娘答應了,于是她大搖大擺地加入阿瑪準備入宮的行列,跟著馬車浩浩蕩蕩地往紫禁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