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再見那一夜的她
如果要抓地痞流氓,動用五城兵馬司的兵卒就可,何必動用禁軍?
他已經听過八皇兄口頭上的解釋──因為這些地痞流氓竟敢對那些佷子們威脅、恐嚇,所以才會調來禁軍將他們一網打盡,接著在第二天將他們訓示一番後開釋,並警告他們要安分守己,不要再犯法。
他不相信事情會如此簡單,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他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他的目光從專注的綿志臉上,移向他注目的焦點──那個說評書的藝人身上。這人個子中等,長相算得上突出,而且氣質高雅,的確相當醒目。
听說綿志現今每晚都會來此听書;當他听聞此事時,便確定事情和此人有關,這也是他今晚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這人的琴藝尚可,但是貴在曲調新奇,而且感情豐沛,音符在‘他’手中翻飛,成了不可思議的變化;這和彈琴之人的心志有關,若無開闊的胸襟、見識,何能彈出如此出人意表的動人旋律。
琴音戛然而止,眾人紛紛松掉屏息,喘出滿意的聲音。
那人將琴交給侍候的小廝,然後醒木一拍,開始說評書。‘他’說的書目連听都沒听過,但意外的有趣、耐听。只見那人斯文地坐在桌後,緩緩說著,看似是一個‘文說書’。但‘他’舉手、轉盼之間風情萬千,讓听書的人全怔愣住,似乎每人的心上都有一條線,被‘他’緊緊抓住,隨之起舞──或喜、或悲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被隨意牽扯、撥弄。
可當說到一名為楊過的男子,遇到強勁敵手,正要展開熾烈廝殺打斗時,‘他’從座位上站立起來,立刻成為一個‘武說書’,擺出架式、耍出身段,嘴里不但作出眾人說話的不同口音、發出打斗時的運氣聲,還把雙方的行動、臉上的表情說得一清二楚,而且唯妙唯肖──向左一轉是英姿煥發的楊過,向右一翻是陰險狡詐的公孫谷主。
一般說評書藝人,只會選定一種方式來演說;沒想到這人竟是‘文武兼備’的說評書藝人!這可真少見了。
打斗完,換女角上場︰往前一步的是天真浪漫的年輕少女,聲如黃鶯出谷;往後退一步,立刻成了一個似水柔情的溫婉女人,那低柔的嗓音如絲綢撫過人身,引得所有人俱是一震……
他驚得連手上的杯子都差點落地!
這是和珅二女兒的聲音!絕對沒錯,他忘不了那首‘萬耐應北京’的曲子,那溫柔的女聲常在他腦海里回蕩。想起那名小廝曾說過的話──和珅的二女兒因為相貌丑陋,不是戴面具,就是戴紗巾;所以這人是她假扮?
是她嗎?真是她?他凝神靜听她繼續說下去;只要是一名‘姑姑’出現,她就會用那道聲音說話。他彷佛又見到那一夜的她!
想起那夜,她能輕易轉換男女音,其技巧和眼前之人不遑多讓。天下真有那麼多精于換聲技巧的人嗎?不可能,這人必定是她了。
那她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為何不留在和珅府里?
一波又一波的懷疑,來來去去,他只想要將她招來,一探究竟。
他緩緩吸氣鎮靜下來,抬眼注視著酒樓食堂里的人們──他們個個屏氣凝神,若不是眼皮會眨動,全像沒了生命的傀儡。坐在他左前方的綿志,側臉上居然是溫柔的微笑;而站在他身邊守衛的秦崢,卻是皺著眉滿臉不悅的表情,他大概是這食堂里,唯一不欣賞的人吧?
來到稍作休息的時段,所有人才活過來,紛紛掏錢打賞。那個收錢的小廝來到他們身邊,居然抬起頭向秦崢微笑,秦崢模模他的頭,放下一錠銀子,小廝朝他行禮後微笑著離開。
「他認識你?」他問秦崢。
秦崢態度恭敬地回答︰「是的,他……他們向我租屋,我是他們的東家。」
他一揚眉,秦崢立刻俯下頭來作認罪狀。
忙了半天,問題的答案竟就在秦崢身上,而他居然不開口把這件事說清楚!
「等回到府里,你可得好好解釋……」他說。
秦崢低下頭作個揖︰「謹遵主子命令。」
他們正小聲地交談,食堂里突然出現三個人,直直地走近說評書的懷楓。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那三個陌生人;只見為首的一人立在懷楓的桌前,瞪著懷楓看了好一會兒;懷楓也直瞪回去,一點怯意都沒有。
「喂!這是怎麼回事?」他旁邊的那桌年輕人出聲問同桌的人。
「大概是同行的人來‘攜家伙’吧!你等著看就知道。」旁桌的老人說。
「什麼叫做‘攜家伙’,是來勒索嗎?」。
「不是,這說評書最注重師承,一定要拜在某家門下,拜過師傅才能學說評書,如果說評書的人沒有師承,那是不可以說書掙錢的,來的人就會把說評書人的家伙給沒收了,不讓他繼續說下去。」老人說。
老人這麼一說,他明白了︰這三個人是來問懷楓的師承,確認拜在何人師門下,是不是有資格在此說書;他倒也想知道此女是否有真才實學。
那為首的人用桌上放的手巾,把懷楓的醒木蓋上,再把懷楓手上的折扇,拿過來放到手巾上,然後瞧著懷楓。
坐在桌前的惜桐,慢慢地站起來,和為首的人對視;這個人……就是她的大師兄!他竟然來攜她的家伙,這也太離譜了吧?他自己也才剛出江湖沒多久,為什麼就來攜人家伙?是師傅要他這麼做的嗎?
他認不出自己來,因為自己換了另一張面具。不知道大師兄的來意是什麼?是因為前些日子地痞的事而來,還是因為阿瑪想由他身上找出自己?還是說這一切只是大師兄眼紅,所以要來找她茬?
她沉住氣,用左手拿起扇子,再用她從前和他們在一起時的聲音說︰「扇子一把槍刀劍戟,周莊王指點于俠,五臣五亮共一家,萬朵桃花一樹生下……」
她沒再說下去,因為沒必要,大師兄在听到她用以前的聲音說第一句話時,就已臉色發白,眼里滿是驚慌;他為何驚慌?何事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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