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又愛又恨
「娘!您別又要顯擺了。我知道您演大俠女演得極好,但這兩位兄弟可不是來看您演戲的,您還是去看爹在做什麼,這兒由我來就好。」惜桐說著轉過頭朝大娘猛眨眼。
大娘一臉不確定,看那兩人又再看看她,猶豫地放下刀往里去。
惜桐轉過身朝兩人做揖︰「不好意思,老人家生活無聊,總喜歡演戲過過戲癮,兩位可不要見怪。」
那名猥瑣男子眯眼說道︰「兄弟,讓爺倆看一看你的家人可好?我倆因為奉家主人的命令,一定要抓到逃月兌的罪犯,若抓不到就要提頭去見,所以不得不如此霸道,還望成全。」
惜桐早已經幫玉楓改扮,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于是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兩位請進,我家人口就四位,但因為內人患病,還請兩位不要入內,就只在窗戶探探就好。」
那兩人對看一眼,跟著她後頭。先到前屋看過兩位老人家,再到柴房探看。
「這位嫂子怎會睡在柴房里?」大聲公問。
「哎!內人這病會過人,所以不得以之下,只能讓她住在柴房。」她卑微的笑著,再帶領兩人往大門走。
兩人走出大門,同時各做了個揖,不聲不響的走了。
惜桐連忙往前屋去,向坐在大廳里,滿臉不悅的大娘賠罪︰「大娘大力幫忙,惜桐非常感謝,但是這撥人手眾多,我怕趕走他們,反而引來所有人,因此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大娘原諒。」
大娘眉頭更皺︰「你到底惹上什麼人?如此復雜?」
「不瞞大娘,我也是昨天才在無意中救到我這位兄弟,所以根本不知他到底招惹了誰。不過,等天一黑,我就帶著他離去,不再給您們添麻煩。」
兩位老人家互看一眼,由大娘開口︰「我相信他們查看過這幾戶人家後,也許還會派人盯住這兒幾日,所以還是先靜養,等你兄弟痊愈後再見機行事。」
惜桐心里暗松一口氣,再次做揖道謝,回到柴房。
喝了藥的玉楓沉睡著,她輕輕走近。拉把圓凳坐下看他。
她記得四五年前,玉楓到某大戶府上演戲祝壽,結果被人買走,當時只說是在外地的富有人家,怎會變成和江湖人士有關?
而且看這些橫眉豎目的人,決非善類,一副非將他抓回去不可的模樣,實在很令人為他擔心。
「老弟……你到底是惹上誰?為什麼被整得如此淒慘?」她輕聲地問道,看著因發燒而臉色通紅的玉楓。
就在她打算站起,去弄點吃的東西時,昏睡的玉楓突然出聲,而且嚇她一跳,因為他說的是︰「惜桐,別走!」
她還在怔愣,他繼續又叫著︰「別踫我,禽獸!走開……」
那越來越淒厲、一聲又一聲的驚叫,讓她感到非常難過;在他的夢里,是不是又遭到什麼非人的待遇?到底是哪個變態的男女,竟然比禽獸還不如,對一個善良美好的男子,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玉楓。是我,我在你身邊……」她出聲,希望能把在惡夢中的人叫醒。神奇的事發生了,玉楓听到她的聲音,居然就安靜下來,慢慢進入沉睡的狀態。也許在他的腦海中,還記得當年他們在一起時的快樂時光吧?惜桐安慰的想。
經過三天的仔細照料,這一天早上,玉楓終于退了燒清醒過來。
惜桐顧慮著換藥的方便性,和玉楓的自尊心,也許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年來他過得悲慘極了,于是決定還是先暫時戴著面具,不跟他相認,等他的傷好之後,看他的反應,再決定是不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喂完藥之後,他眨著眼看向坐在床前的她。看著他的表情漸漸轉為驚慌,她連忙粗聲說道︰「兄弟,你別害怕,這里沒人會傷害你!」
玉楓抖著往床里縮,直到縮成一團抱住自己,才顫聲問︰「你……你是誰?這里是哪兒?」
「我是個江湖郎中,名叫紀夫,我們目前正在江蘇和安徽交界的農村,我在溪邊發現你,把你帶到這里,借住一戶農家里。」
這一解釋讓他明白他的處境,但玉楓仍是不停的顫抖,一點放松的意思也無。
「我知道外面有人在找你。但他們不會再來,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出賣你,也不會傷害你。」她緩聲安慰,希望他放松下來。
「為……為什麼?」他說著,伸手模向自己的臉,「我臉上……為何會有……」
「別拉!我幫你戴上面具,所以別人看不出你原來的樣子,自然就不會抓你。」
他驚愕的抬頭看她,半天才囁嚅問︰「你……你會做面具?」
「是啊,我還幫你換了女人的衣袍,所以你現在要把自己當成是女人,舉止行為都要像女人才好,如此一來,那些人就找不到你。」惜桐說。
他低下頭來,手抖著撫上袍子邊緣。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盛碗稀飯。」說完,她從一張破桌上,端來一碗,放在他面前的床板上。
可看他手抖得拿不住碗,惜桐便靠近說︰「我來喂你吧……」
話還沒說完,玉楓竟然嚇得把碗打翻了,稀飯灑了滿床。
在玉楓的驚呼中,她立刻拿來抹布。將床上清理干淨,再盛來一碗。這次她放下後,遠遠的退開。
「對……對不起,我很怕……很怕男人。」玉楓結結巴巴地說,頭低得不能再低。
惜桐心想;原來傷害他的人是個男的,所以他才會怕男人。
「沒關系,我會盡量注意,不突然嚇到你。」她忍著心痛的感覺,沉聲說道,「你慢慢吃,吃完了再喊我。我到外面去燒熱水,等一下給你換藥。」
誰知她等了半個時辰,都沒听到他喊她的聲音,于是輕敲房門,出聲說︰「娘子,我進來了,你可別嚇到啊……」
她端著水進到柴房里,發現玉楓已經睡著了,而碗里的稀飯早就吃光。她輕輕地收拾掉碗匙,將熱水端到床前,再輕聲喊醒他。
「娘子,你醒醒,起來梳洗,好讓我幫你換藥……」
玉楓醒來是醒來了,但那驚跳起來的模樣,讓人看了都會難過。
「別怕,是我,你要換藥了,先來清洗。」她小聲地說,遠遠的將擰干的布巾丟到他手里,讓他擦手,再倒杯水讓他漱口。等一切都弄好了,惜桐有點難為的說︰「你把衣服月兌下來吧,我幫你換藥,你放心,我決不會傷害你。」
玉楓抬起臉,滿眼紅絲的望著她,嘴唇輕顫地開了又合,合了又開,發不出聲音,好半天之後,才抖著手慢慢解開袍襟。
「你身上的傷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整件月兌掉,好讓我一次就全部處理好?」她轉過身去把柴房的窗戶關上,小聲地說。
玉楓劇烈地發起抖來,她也不催他。讓他慢慢調適,等了又等,他終于肯月兌掉身上的袍子,讓她擦藥。
再次看到他身上的傷口,惜桐忍不住心驚及心疼;可她不敢問他,這些傷到底是怎麼造成的?怎麼會有人如此殘忍?
她從他背後開始涂藥膏;他的後肩上,全是牙齒咬痕;月復側及背上是指甲的抓痕;兩只大腿、小腿都是鞭痕;前面根本不用說,全是抓痕。
玉楓咬牙忍痛,忍到最後抖得太厲害了,惜桐只好停下來。
「你一定……沒看過……這麼殘破的身體吧?」他背著她顫聲問。
「沒,沒事,等傷好了,就沒事,至少你的四肢還在,所以不算殘破。」她試著輕松地說出,可喉嚨哽得難受,但仍繼續擦藥。
他們就這樣默默相處半個月,除了生活上的問題,什麼話也不說。直到玉楓的傷漸漸好了,也慢慢信任了惜桐,才開口和惜桐閑聊,說起以前的情形。
「這近五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死……只可惜死不掉……」他略帶著鼻音說。
「怎如此說?活著就有希望,你看你不是逃出來了嗎?好日子就要來臨,你要開心起來。」惜桐邊檢查他身上的疤邊說。
「我知道我逃不掉,只希望不會連累你,萬一……我真被他們找到……」他轉過頭來看著她,「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把刀子?」
惜桐的心刺痛,苦笑著說︰「別這麼說,我一定能護你周全,只要你听我的話,不要把面具拿下,把自己當成是女人,他們肯定找不到你。」
他垂下頭︰「你不知道他們是誰,才會這樣說,他們是南北最大的二個幫派之一,而我……是幫主兒子的寵物……他們決不可能放棄我。」
「若是斷袖,多的是孌/童可讓他選,為什麼非你不可?既然要你,又為何把你傷成這樣?」
玉楓半晌無聲,最後才低聲說︰「因為我長得像他的心上人,可是對方武功高強,又是有頭有臉的江湖高手,所以他才在我身上找尋對方的影子。」
原來是又愛又恨,才會如此虐待玉楓,傷了他又不讓他死。惜桐低下頭嘆氣;玉楓何其無辜,竟然落入那種喪心病狂的手中。
「我打算……明天就離開這兒。」玉楓突然抬起頭看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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