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出來,花花二話不說打了車,寶貝本想說乘公車吧省錢,考慮到這女人說不定真的懷孕了,還是小心點好。
濱江路跟福泰路的路口就有家社區診所,到了那里後發現因為今天是義診日,藥費打折,還免費查血壓血糖什麼的,里面擠滿了來老頭老太,他們不急不慢,排排隊,吊吊水,聊聊天,一派悠閑。兩個女人連忙又坐回車子里。
車輛繼續前行穿過桃源路來到了岳路山腳下的沙市第四人民醫院,這是家二級甲等醫院,面積很廣,室內布局合理、實用,裝修考究豪華,(他們的廣告里這麼夸的)各種科室具全,測查妊娠反映絕對正規。
不知道是不是醫院的管理能力有待加強了,門口密密麻麻擠滿人,病人醫托到出都是,還有很多人在擺攤買水,飯盒,還有人賣口罩。
賣口罩的人是的黑皮膚小帥哥,十歲左右,自己戴了蜘蛛俠口罩擺了個超人造型招攬顧客,樣子很窘很可愛。寶貝忍不住停下來挑了一個裂嘴女造型的試戴,花花挑了個忍者龜造型的,兩個人對視都被對方怪異的樣子逗笑了。
醫院營業大樓一樓是掛號大廳,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醫生護士護工忙得團團轉。只見各個窗口都排著很多人,相互推推嚷嚷,跟春運買火車票似的。咳嗽的,申吟的,哭哭啼啼的病人家屬到處站著,坐著。電子牌不停的播放著字幕︰「感冒,發燒的流感科室已經爆滿,今天停止掛號。謝謝合作」
排隊的人象沒有听見似的,留在原地不走,有人還大聲說,別的醫院都滿了,我們好不容易在這里排上隊當然要看病。
「我看我們今天還是算了吧,去找個藥店買個試紙測測好了,不然被流感傳染了就慘了」花化看著這一幕很是氣餒。自己的這個情況,估計沒有那個醫生有時間理睬了。
寶貝很同意,雖然她打了預防疫苗,安理來講應該不會被傳染了,可心底還是不放心,她可是打了兩針啊,鬼次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磕磕踫[踫地開來了輛運送病人的車子,是輛東風牌地貨車,又舊又破,車箱上粘著很多雞鴨毛,車身很久沒有洗過了,從輪子往上濺了很多泥水沙子。維持次序的護工忙了一整天,早已經超級上火,一見到這輛破貨車好死不死的堵在大門口,把台推床堵得由豎打橫退到一角,不由得沖上去大喊大嚷︰「停在這里怎麼行?別的病人怎麼出人啊,快開走鄉巴佬」
「鄉巴佬怎麼啦,沒有我們種田你們吃大便去啊車庫不讓進街道也不讓停,連門口的狗腿子都敢沖著你爺爺我吆三嚇四的,我去你的」那大貨車司機從駕駛室里跳下來,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護工,把他摔了個狗啃泥。
「快,救人要緊,快把人抬下來」
貨車上跳下來好幾個人,把一個昏迷中的男人放到一塊門板上往大廳里抬。
「劉哥」寶貝拉下口罩叫人,先是看著貨車眼熟,在仔細看,那開車的不是老劉師傅的大兒子劉鳴嗎?劉鳴沒有弟弟會讀書,很小就跟著同村的人在工地干活,曬得一身的黑,跟他讀書的斯文弟弟一黑一白地成對比。
幫忙的幾個人都是同村的幾個鄰居。躺在門板上的就是老劉師傅,寶貝連忙過去打招呼,跟鄰居們點點頭︰「老劉叔這是出什麼事了?」
「是你啊,寶貝」劉鳴緊皺著眉頭眼楮含淚看了寶貝一眼,勉強答應了一聲︰「我爸他,唉一言難盡。」劉鳴嘆了氣繼續往大廳里闖,現在沒有時間敘舊,趕快找到個醫生搶救他老爸才要緊。
旁邊的鄰居抬著門板唏噓著說,現在村里很多人都感冒了,老劉病得比較早,快一個星期了。他老婆前段時間去天京看小兒子去了,剩下他一個人躺在家哼哼,先是舍不得花錢來醫院看看,到後來實在撐不住了,就電話把大兒子從工地叫來扶著到衛生院想請醫生開點藥丸子吃吃,誰知道,半路上就暈過去了,大伙連忙幫忙把他這送到省城大醫院來。
寶貝听了唏噓不已,村子里的人都是這樣,除非的病得快死了,不然都不舍得去大醫院的。在他們的概念里,去大醫院等于花很多錢欠很多債,等于全家赤貧。
老劉師傅嘴唇蒼白臉色發黃,緊閉著雙眼,靜靜的躺在門板上,身體隨著門板一起顛簸得厲害,頭向左邊偏過去,左邊的耳朵里慢慢地流出些血絲。
眼尖的花花看到他的臉上從眼角耳朵和鼻孔里流出了血絲,連忙拉了拉寶貝要她看︰「寶貝,你看他七竅流血,不會,不會是死了吧」
眾人一驚,連忙把門板輕輕放在地上,同來的大嬸從衣兜里拿出根雞絨毛來放到他的鼻底,這雞絨毛又軟又輕,老劉師傅只要還在呼吸,雞絨毛就會被呼吸帶動。可是大家等了好幾分鐘,雞絨毛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大叔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啊」大嬸當場就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眾人跟著跪下哭了起來,鄉下人講究死者為大,只要是死人,不管多大歲數的,都可以接受活人的跪禮。劉鳴不相信他老爸就這麼沒了,瘋了似的跑到掛號的窗口,拍打著玻璃窗大叫醫生救命,聲嘶力竭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掙出來了。寶貝也對這突如其來的惡號感到意外,跪在一邊跟著抹起了眼淚。
一個又矮又胖地的醫生帶著幾個嬌俏的小護士走得氣喘呼呼過來,他推開看熱鬧的人群,蹲著拿出听診器听了听老劉師傅的心髒,又用手電照了照他的瞳孔,搖了搖頭對劉鳴說︰「已經救並不了了,他的心跳已經停止,瞳孔已經擴大了。你們節哀吧」
「求求你,醫生,我老爸剛才還好好的呢,可能只是休克了,你們醫院不是有那中急救的工具嗎,再救救他吧」劉鳴是個孝子,連連哀求醫生。
「唉醫生不是神仙,救不活死人的」肥肥的醫生搖了搖頭,連帶脖子上的肥肉跟著抖了抖。
劉鳴只好眼掙睜地看著醫生離開,眼圈發紅地看著門板上的遺體,撲到了老劉師傅的身上,大聲嚎哭起來。
尸體沒有遮蓋,老劉師傅死狀恐怖露在外面的慘白皮膚很快起了一塊塊的青色紫色的斑點,接著發紅發黑,整個人開始出現
「嘔~~~」過于恐怖的景象讓花花腳發軟站都站穩。接著開始吐了起來,因為來不急找個塑料袋什麼的來裝,一堆嘔吐物吐在了她自己的手心里。寶貝連忙告罪,扶著她去洗手間清理。
劉鳴回過神,邊哭邊把身上的外套月兌下來,蓋在父親頭上。來幫忙的鄰居哭的哭,電話報喪的報喪,本來腦騰騰地地方安靜下來,所有人被這片悲音感染,沒有說話。
從醫院的後院跑過來好幾個保安,撥開堵在大門口的病人和家屬,沖到尸體面前扯著喊了一天的破嗓門大聲嚷︰「你們誰是直系家屬啊,快哈把死者抬回家去,都圍在這里哭什麼」
劉鳴跪著一動不動依然哭得稀里嘩啦地,當他們說的話放屁
保安頭子不耐煩起來下命令說︰「拖走,把他們拖出去,這里一不是太平間,二不是殯儀館,把個尸體擺在這里做什麼?要哭出去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