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破車,哎呦,小得……」李嬤嬤甩著手的時候不小心手肘踫到了車廂上,疼得她皺了眉,「你們怎麼也不點燈,黑燈瞎火的……」
「啊,這車中沒有燈的,因為地方小了點兒,所以……」天香囁喏著,她認出了李嬤嬤的聲音,也才想到了那位小姐是誰,竟然真的是她們嗎?
車中並不是沒有點燈的工具,天香隨身的包袱里還放了兩根蠟燭,那是為了以防萬一的,先前她也想過要點蠟燭的,這樣的天氣點燈不怕燒了車子。
幸好沒點
不知道對方認出了自己會怎麼樣,反正天香是覺得很尷尬,把自己曾經的往事都對別人說了,好像自己在這個別人面前沒穿衣服一樣。那種感覺,即便是同性也會覺得不舒服的吧對方又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若是認出她了,會不會覺得跟她共處一車也是一種侮辱呢?
若是要把她趕下車,外面那樣的雨天倒不說什麼,但事情張揚開,傳出了原因,自己還不怕名聲更臭一點兒嗎?其實,早就沒有名聲了吧
以前在樓中的時候,天香有種「最壞也不過如此」的想法,放蕩什麼的那是全不在乎,莫說穿著透明的衣服了,就是不穿衣服給人看,又能怎麼樣呢?而從良之後,種種計較種種懊悔,讓她的性情愈發趨于膽小,好像一輩子的謹小慎微都攢到了這會兒用,怎樣賢良怎樣來,于名聲上還要更看重幾分,生怕一絲一點的不好得了惡名。
只看她對韶韻的小心翼翼就知道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自己以後不會再有親生的孩子,把小女孩兒當做自家孩子看也可以,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想要做到相夫教子那樣的賢良,所以才處處上心。
不然,古代的再婚可沒有必須要討好前任的子女的說法,她又何必如此?
「這麼小的地方,還沒有燈,連張桌子都沒有,真是……」李嬤嬤一通抱怨著在側面坐下,正對天香和韶韻的位置,韶韻若是翹翹腳都有可能夠到李嬤嬤的膝蓋。
「好了,嬤嬤,我累了,你過來坐,我x會兒」趙怡招招手,打斷了李嬤嬤的話,一股倦意擋都擋不住,說著話哈欠就上來了,眼皮子往下耷拉,沒有撐起來的力氣。
李嬤嬤才坐穩又移動了位置,特意把半邊兒干的那面兒挨著趙怡,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小姐且靠著歇歇,這折騰的,能不累嗎?真是委屈小姐了……」李嬤嬤拉拉雜雜還在說,聲音卻已經漸漸放低了,肩頭的重量穩定下來,趙怡閉著眼,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天香認出她們是誰之後生怕被她們也認出了,無端生了事情,眼下瞧著那小姐睡了,那嬤嬤也閉了嘴,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睡了也好,睡了就不用說話了,若是說得多了,指不定被她們認出來。
也不一定,她們哪會在意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反倒是自己,對她們惦念不忘,就怕惹了她們的不喜。
模模懷中韶韻的頭發,柔順的發纏不住指頭,從發頂滑下的手最後又圈住了她的身子,感覺那小小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依靠過來,心底漸漸安定下來,嘴角也有了柔和的笑紋。
這是……什麼?
韶韻張開手,定定地看著手心里頭那一團黃色氣團,手指合攏一些,掐一掐,好像什麼都沒有,那種握住空氣的感覺不會是虛妄,但手指張開,掌心中的黃色仿佛跳躍著的火焰,那樣明亮耀眼。
轉頭去看少女,覺得困倦的少女正叫了嬤嬤過來靠著睡,她頭頂上的氣柱,若是沒看錯,分明顏色淺淡了一些,且……是不是也窄了一些呢?
再看小小巴掌上的黃色氣團,嘴角一抽,這玩意,是自己從她頭上抓下來的嗎?
怎麼可能?
身子一震,往後依靠了一下,感覺到身後的溫暖,定了定心,再看。
手掌攤開,沒有感覺到任何特別的重量,另一只手戳了戳,明明看到是戳在那氣團上了,但分明空氣的感覺讓她有一種詭異的念頭,這東西沒有重量沒有物質形態,只是自己看到的,所以也許是精神能量之類的東西?
但,為什麼自己的手那樣一劃拉就能夠「抓」過來呢?
小女孩兒的手因為最近沒有做家務的緣故,漸漸少了繭子,柔軟白皙的手心有著細小的紋路,略顯雜亂的掌紋很難判斷在描述什麼,听人說,這樣的掌紋表示喜歡胡思亂想,是想得多的人才會有的,也有人說,有這樣掌紋的人是操心的命……
沒有罕見的掌紋,沒有怪異的地方,很正常很普通的手,也許還能夠添加一條柔軟?不過,這個年齡的小女孩兒手有不柔軟的嗎?
真的是「抓」過來的嗎?如果是單純的精神能量的話?能夠用物質存在的手抓過來嗎?
小幅度做了一個扔的動作,那個球狀的黃色氣團是能夠扔出去的吧?
沒有離開,仍舊在手掌上的氣團老老實實還在手掌上,好像那里有莫名的吸力吸住了它一樣,又像是跟手掌有了某種不可分割的聯系,牛皮糖一樣死賴著不走。
韶韻把它移動到左右,依舊是抓取一樣的動作,她閉著眼感覺自己抓到的是空氣,睜開眼,咦,還在嗎?仔細看著抓,這一回倒是換了手,所以,抓取的前提必須是自己能夠看到嗎?
沒有工夫理會車廂內多出的兩人,韶韻專心致志地試驗第二個問題,既然她能夠抓出來這氣團,那麼,是不是可以添給別人,又或者重新放回去?
其實,她更想要試驗的是︰能不能給自己呢?把那些確定好的氣團給自己。
韶韻第一個想到的是生命力轉移,也就是那種白色的氣團是不是能夠隨便轉移,若是那樣的話,把那些生命力加在自己身上,長生不老那還是難題嗎?哈哈,很令人高興的想法,但是,心底隱隱有個答案——那不可能。
回頭看了看天香,她靠在車廂上,側著頭閉目的樣子似乎也有幾分昏昏欲睡,昏暗的環境中,安靜的氣氛中,再有一個同樣睡覺的,哦不,那婦人也睡了,應該是兩個同樣睡覺的人的帶領下,瞌睡蟲是會傳染的。
韶韻小心地動作,把手上捏著的氣團放到天香的頭頂,沒有離手,那個黃色的氣團仍然在手上,韶韻皺眉,想了想,啊,是了,這會兒並沒有看到天香頭頂上的氣團,因為看不到,所以不能增加嗎?
不能增加,所以也就不能減少了?用空著的手對著天香的頭頂抓了一把,收回手張開,手掌上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那麼,看到是一切的前提了
環視車廂,三個大人都在睡覺的情況讓韶韻有了一種隱秘的興奮,誰都不知道這件事,這件事只有我知道,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咚咚咚的心跳聲並不平靜,擂鼓一樣掩蓋了外頭的一切聲音,車廂中好像另一個空間,極為安靜,安靜到只有呼吸聲的空間。
李嬤嬤頭頂上什麼也沒有,而唯一能夠看到的,亮著的,就是那少女了。
要還回去嗎?
皺著眉想了一下,再看手上的黃色氣團,雖還不確定這東西的作用,卻有幾分舍不得,有顏色的吶,真少見這種顏色,也是第一次看到吶
想了想,還是放了手,做出一個拋擲的動作,仍然是「扔」,但她的心神牢牢盯著少女頭上的黃色氣柱,然後,手掌上的黃色氣團好像察覺到了心神設定的目標,好像有什麼月兌離手掌而去,那種被牽扯了一線的感覺很細微,幾乎要被錯過的微小,下一刻,少女頭頂的黃色氣柱明亮了幾分,還不等韶韻高興試驗成功,眨眼之間,那氣柱看不見了。
又不靈光了韶韻已經很適應這種時而能看到時而看不到的突變了,但這種時刻,撇著嘴,總有幾分驟起的失望,她的試驗就這麼結束了嗎?低著頭看著空了的掌心,一握一放,一抓一還,那中間的過程只是那黃色的氣團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下,沒發現任何的好處,也沒發現任何的壞處,哎呀,這是鬧哪遭啊
為什麼人家穿越要空間有空間,要修真能修真,還附帶特殊物件,游戲系統,自己呢?好容易有這麼一個好像是金手指的穿越異能,結果卻什麼用沒有
抓那種東西很好玩兒嗎?看著漂亮集成七種顏色做彩虹看嗎?集成七種顏色……是不是真的要有意搜集一下然後到達一個什麼量,又或者是怎樣的顏色集合,才會有進一步的作用呢?
坑爹啊,有異能沒有說明書這是要鬧哪樣?當穿越者都是科學家嗎?這種富有研究性的命題,她不擅長啊不擅長啊
腦海中的小人兒滿地打滾求「幫助」,空喊了幾聲卻是全無效果,穿越大神系統大神,其實你們都拋棄了我對嗎?
崩潰的表情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韶韻終于自己恢復過來了,抗打擊什麼的,現代人必備啊有過畢業找工作經歷的都知道,希望再失望那是基本過程啊完全與挫折無關,那點兒打擊,叫挫折嗎?
所以……所以……這是種田文,我是種田女主,以後嫁個好丈夫,做家務生孩子,相夫教子什麼的,那是HE不解釋
激蕩的情緒漸漸回歸平靜,異能什麼的,有它沒它不都這樣過嗎?既然不能夠月兌離凡人的生死走上修仙的大路,有和沒有,區別又有多大呢?
老天,我感謝你老天,我恨你——為毛不給說明書啊
淺淺一聲嘆息好像月兌口而出又好像沒有,清脆的「啪」聲響起,要你手欠,抓什麼抓啊這樣的知道一點兒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吶一知半解什麼的,太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