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逸的秘密任務是什麼。程峰不知道,不過既然嘉逸開口了,他自然不會拒絕。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要先赴靳陽的約。
靳陽約了程峰在一個茶館見面,周六午後一點。
程峰照例到嘉逸家樓下等,在電話告知嘉逸自己已經到達之後,便安靜的坐在車里。
篤篤篤。有人敲車窗。
程峰一看,不是嘉逸,而是一個陌生的老太太。他忙拉開車門跳下車︰「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老太太卻不答話,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他半天,才看口問︰「小伙子,前段時間和嘉逸鬧矛盾鬧分手來著?」
程峰一愣,不明白這老太太說的是什麼,不過從口氣里,老人家顯然認識嘉逸,並且似乎也認識自己。
見程峰不說話,老太太全當自己說中了︰「你們現在這年輕人啊!就是沖動!一丁點兒的事情就鬧著分手啊離婚啊啥的!我看你挺好!比前陣子來接嘉逸出去的那些毛小子都好!兩個人好好相處!這年頭嘉逸這麼穩當的姑娘不多啦!」
老人家似乎對時下的年輕人頗有月復誹,絮絮叨叨的還想細數一下年青一代的普遍問題,程峰卻已經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你認識我?」
「我怎麼會不認識你!」老太太不滿的瞥了程峰一眼,似乎很不高興他藐視了自己的記性︰「你以為我年紀大就糊涂不記人了?你不是那個警察?」
程峰一愣。看來這個老太太還真是認識自己,忙點點頭︰「沒錯,我是警察。」
「那不就對了!行啦!不耽誤你們小兩口的時間,我回去啦,就是看到你在這兒,過來打個招呼!」說罷老太太很瀟灑的擺擺手,挪著小步回家去了,只留下程峰哭笑不得的呆在那里。
嘉逸走出家門正遇到樓下王女乃女乃從樓下上來,便打聲招呼。
「嘉逸呀!你們倆和好啦?挺好挺好!听王女乃女乃的,這個小伙子比其他的好!就他了!老人家看人最準的!」王女乃女乃眉開眼笑的對嘉逸說。
嘉逸听的一頭霧水,但是礙于程峰在下面等著,她只好對王女乃女乃的話一笑而過,迅速的道聲回見,跑下樓去和程峰匯合,卻見到程峰也同樣一臉迷惑。
「怎麼了?一腦門兒的問號!」嘉逸走到程峰面前,打趣的在他頭上比劃比劃,好像真的看到有密密麻麻的問號掛在上頭一樣。
「剛才我遇到一個老太太……」程峰開了個頭,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嘉逸一听他這話,心里也明白了個大概︰「應該是我樓下的王女乃女乃了,她跟你說什麼了?」
「她問我是不是前段時間和你鬧分手來著,現在是不是又和好了。」程峰哭笑不得的回答。
嘉逸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我服了……自從第一次見到你出現在這里,王女乃女乃就認準了你是我男朋友,都過去半年了,她竟然還記得你!」
「算了,老人家嘛,隨她去吧!」程峰不在意的輕笑,幫嘉逸拉開車門︰「走吧。靳陽約咱們在陸羽茶樓見面。」
陸羽茶樓距離嘉逸的住處不算遠,很快兩個人就到達了,到了才知道,他們竟然還趕了個早,靳陽還沒有到,只是提前電話預定了雅間和茶點,交代如果對方先到就請他們到雅間稍等。
服務員把兩個人引到名叫「竹林一軒」的雅間,很快的上了一壺烏龍茶,幾碟伴茶的小點心,便退出了雅間。
嘉逸環視所處的雅間,裝修的古色古香,的確是古樸雅致,置身其中,加上茶樓里悠揚空靈的古箏樂曲,有一種超然世外的飄逸感,如果現在她不是在跟隨程峰辦案,一定會欣然享受這種氛圍的。
「為什麼靳陽會選擇來這里見面呢?」她納悶的問程峰。
程峰對此倒沒有感到什麼奇怪︰「可能是不想坐在兩個人共同經營的家中回憶已經死去的妻子吧!以免更加觸景生情。」
「可是,」嘉逸覺得程峰的推測並不能說服自己︰「即使不想在家中,滿可以隨便選擇一個場所。他死了妻子沒多久,怎麼會有這種閑情雅致,特意約來茶樓?」
「或許只是隨意選擇的。沒必要把什麼都想的太復雜。」
嘉逸沒有與他繼續辯論下去,但是這個疑問卻橫在心里。
過了一會兒,靳陽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身子還沒坐定,嘴里便已經開始為自己的遲到道歉了︰「對不起,二位,公司那邊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耽誤了時間,我來晚了!」
「沒關系,靳先生工作這麼辛苦?周末了還要去公司處理公務?」程峰回應他的道歉。
靳陽淡淡一笑︰「二位不也是一樣,周末也在忙工作麼!很多事情是情勢所逼,身不由己的。」
「說的也是,靳先生身居要職,以聯達公司那麼大的規模,確實蠻辛苦的!」
程峰的話說的極其誠懇,反倒讓靳陽有點不好意思了︰「哎,哪兒的話,我不過就是個小經理,主要是最近公司的狀況比較特殊,我岳父的身體狀況你們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妻姐也病倒了,所以很多她的工作都要我暫時接下來,我能力不如人,只能多花些功夫了。還有,請不要叫我靳先生,叫我靳陽就好了!」
「馮曉病了?」嘉逸略微猜到了馮曉病倒的原因。
「是的,」靳陽的神情里流露出哀傷︰「媛媛的死對于馮曉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她和媛媛從小到大感情都那麼好,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這個噩耗。一方面自己心里難過,另一方面還要瞞著岳父,什麼都不能讓他知道。」
「靳先生,恕我冒昧,為什麼要約這里談馮媛的事呢?」嘉逸還是決定問出心里的疑問︰「你在公司剛忙完,這里離聯達公司可不近呀!」
嘉逸的問題讓靳陽的臉色略微僵硬了一點,但是他很快的隱去了臉上的尷尬︰「說出來你們或許會笑了,我之所以選擇來這里,是因為這是媛媛生前最喜歡的茶樓,她是一個看淡名利,喜歡追求自由自在灑月兌生活的人,所以她總是喜歡在休息的時候來這里,她說,這里讓她從心底感到安靜,可以忘卻煩惱。」
靳陽的答案讓嘉逸有些過意不去,她歉意的對靳陽說︰「對不起哦,靳先生,我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不礙事,」靳陽倒也豁達︰「反正今天來為的就是要聊媛媛的事。還有,別叫我靳先生了,受不起,叫我靳陽就好了。」
「那咱們就聊聊馮媛吧,」程峰接過話頭︰「介意和我們說說你和馮媛的事情麼?」
靳陽搖搖頭︰「你們是為了破案抓住真凶。讓媛媛早日瞑目,我怎麼會介意!只是,說來話長,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講起。」
「從頭說起吧,如果你沒有什麼急事的話。」
「好吧,」靳陽點點頭︰「我和媛媛是在大學里相識的,我比她高一個年級,在迎新生的時候,是我從她手里接過行李,把她送到寢室里去的,從那個時候。我就被她迷住了。媛媛和別的姑娘不一樣,她很獨立,很有主張,別的女孩如果是牡丹杜鵑玫瑰花,她就是一支野薔薇,我一直以為她是一個清貧家庭走出來的學生,因為她從來都不穿名牌,也不鋪張浪費,總是那麼低調。喜歡上她之後,我前思後想了很久,也不敢對她表明心跡,生怕自己的冒昧會讓她厭煩。可是後來她身邊的追求者越來越多,你也知道,」靳陽對程峰扯出一抹笑意︰「那個年紀的男孩總是會想要挑戰一切有難度的事物,越是冷冷不好追的女孩,就越是讓人趨之若鶩。我終于害怕了,生怕在自己猶豫的時候會有人走進了她的心里,于是我就開始追求她。所有二十來歲小伙子會為戀人做的傻事我都做過,頂風冒雨到很遠的地方買她隨口說想吃的零食回來給她,在寢室樓下彈吉他唱情歌。」
靳陽的話說到這里,程峰突然看了嘉逸一眼,他心里有點後悔,早就知道嘉逸的前男友聞錫明和她也是同樣的校園戀情,雖然嘉逸最近看起來似乎已經走出了上一段感情帶來的傷痛,可是他不知道,如今听著靳陽一臉哀傷的講述著自己與馮媛的大學戀情,會不會勾起嘉逸心底的難過。但是他偷眼看過去,嘉逸只是一臉平靜的听著靳陽講述,這才讓程峰略微放下了心。
「一開始的時候媛媛對我和其他人一樣,冷冷淡淡,不遠不近,但是最終我是幸運的,我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退縮,一直到我大學畢業,應聘進了聯達公司,有一天媛媛跑來找我,拉著我跑到老總辦公室去。告訴老總她決定和我戀愛了,我才知道,她竟然是聯大集團老板的千金。我至今都記得媛媛直接向岳父宣布我們關系時的神情,我以為我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從校園情侶一路走來,走進婚姻,可是,老天爺卻奪走了她!」說到這里,靳陽的眼圈紅了,淚水盈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