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跟我們說說你眼中的李梅吧!」程峰引導著陶強開口。
「她是一個很獨立的女孩兒。她姑姑家和我父母家是鄰居,小梅剛被接到她姑姑家的時候,才七、八歲,我到現在都記得她當時的樣子,」陶強的眼神變得有點迷離,似乎在腦海中回想當年的小李梅︰「小梅不太愛念書,但是她長的漂亮,唱歌也好,所以一直夢想著當歌星,十五六歲之後就基本不太在學校里讀書,而是在Y市到處給人演出,基本上也就是些婚慶公司,雇她去在人家的喜宴壽宴上唱唱歌,一次給個一兩百塊。後來我去外地念書,畢業之後來了C市做酒吧生意,大概兩年前吧,和朋友去另外一家酒吧想學學別人的經驗,結果看到小梅在那里駐唱,我看她在那邊的處境也不太好,就把她給挖過來我這里了。」
「她在原先的酒吧什麼處境?」田陽追問。
陶強臉稍微紅了一點︰「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無非是和其他歌手相處的不好,關系有點僵,小梅的性格比較直,她不是那種懂得委曲求全的女孩兒,我看她在那邊和同事關系也不好,所以干脆把她拉來我這里,這樣對大家都比較好。」
因為之前從阿力的口中程峰他們已經听說過陶強對李梅的情意,所以听到陶強的這個解釋,自然也就對他話中隱含的另一層意思心知肚明——陶強的挖角,無非是想把心上人放在身邊來照顧罷了。
程峰決定要挑明了說︰「陶強,你對李梅很照顧,一定很喜歡她吧?」
陶強這次徹底紅了臉,轉而又恢復了蒼白︰「是啊,事到如今,我承認或者不承認,都沒有用了,不是麼!」
「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李梅你對她的感情?」嘉逸試探陶強︰「是沒有勇氣告訴她,還是告白失敗?」
陶強輕輕地嘆了口氣︰「現在我也寧願是告白失敗!至少我還有機會讓我喜歡了那麼久的女孩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不是麼!總好過現在,就算我有勇氣告訴她,她也永遠听不到了。」
「為什麼不敢告訴她?」
「小梅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她的感情始終是漂泊不定的,」陶強說起李梅,語氣里滿滿都是哀傷︰「她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所以總是從喜歡她的人身上找安全感。而且,她喜歡英俊強勢的男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她能夠喜歡的類型,所以我也不想說出來讓大家尷尬。倒不如就這麼守著她,不能和她在一起,至少還可以做朋友,在她身邊。」
「李梅到了你這里駐唱之後,有沒有與什麼人發生過矛盾?」
「沒有,」陶強立刻否定了程峰的疑問︰「小梅是一個愛玩愛鬧的女孩,她在我這里和其他員工相處的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她沒有和誰結過仇或者鬧過矛盾!」
沉默了幾秒,陶強突然想起來了些什麼︰「哦,對了,有一個人,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和小梅有矛盾。」
「沒關系,你說出來,我們會做判斷的。」
「小梅有過一個男朋友,和她分手的時候鬧的比較不愉快,那個男的還喝了酒在我這里吵嚷過,不過後來被我們給勸走了,之後沒听小梅說過那個人有繼續糾纏她。」陶強回憶道。
「听說李梅生前男朋友很多?」嘉逸小心翼翼的插嘴問︰「你是說這個男人鬧的最凶,還是只有他鬧過?」
陶強揉了揉太陽穴︰「是,我承認小梅在交男朋友的問題上,不太嚴謹。但是除了那一次,真的沒有出過別的問題。主要是那一次小梅真的是有點過了,她同時交了兩個男朋友,結果其中的一個知道了,氣不過,就跑來酒吧里鬧。」
「鬧的很凶?」
陶強點點頭︰「那個男的脾氣挺火爆的,吵嚷了半天,最後酒瓶子都摔到舞台上去了,最後沒辦法,我只能請保安把他送出去。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是親自接送小梅,確定事情真的平息了才同意她獨自來去的。」
「那對方你認識麼?」
「不認識,但是當時為了小梅的安全,我找人打听過,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陶強說︰「我就記得那個男的叫孟德綱,好像是一個個體老板,其他的我記不得,不過我可以回去找一找,回頭傳給你們!」
「你說李梅同時和孟德綱以及另外一個男人談戀愛,那這另外的一個人你認識麼?」
「不認識,」陶強並沒有如同程峰預料的那樣給出另外一個姓名︰「我知道小梅腳踩兩只船,是因為那個孟德綱在叫罵吵鬧的時候說出來的,事後我問過小梅,但是她說心煩,不要我管不要我過問,我也只好不去追問了。」
「那就麻煩你把你所掌握的孟德綱的情況提供給我們了,」程峰拿出馮媛的照片遞到陶強面前︰「這個人你認識麼?」
「不認識。」陶強仔細的看了半天,最終搖了搖頭︰「這個女的和小梅的案子有關麼?」
「這個我們還在查證,還要請你詢問一下你的員工,對這個女人是不是有印象。她的名字叫馮媛。」程峰把馮媛的照片遞給陶強。
陶強答應著,拿起照片起身去詢問酒吧里忙碌的員工,過了幾分鐘他回來,把照片還給程峰,搖了搖頭︰「抱歉,我問過了,沒有人認識這個女人,應該不是我們這里的常客。」
「最後一個問題,」程峰接過照片︰「陶強,你前天晚上人在哪里?做了什麼?」
陶強略加思索便回答道︰「我和平時一樣,下午兩點多到酒吧里來,一直呆到了晚上九點,小梅的演出結束,我就走了,這些酒吧的員工都可以證明。後來我就直接回了家,看了張影碟,睡覺。」
「九點鐘之後的事情,有人能夠證明麼?」
「有,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你有女朋友?」田蜜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听了半天,這會兒終于忍不住了︰「你剛才不是還深情款款的說喜歡李梅呢麼?怎麼又冒出個女朋友來?」
陶強面對田蜜的問題,擠出苦澀的笑容︰「沒錯,我心里對小梅有不一樣的感情,但是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我不是那個能讓她為我停留的人,而且我也快三十歲了,如果最愛的女孩注定無緣,那我為什麼不找一個愛我,對我好的女人,一起過日子呢!」
程峰客氣的向陶強道過謝,四個人離開了酒吧。
「先確認陶強前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在家里和女朋友看碟,」程峰交代田陽︰「畢竟陶強是與李梅關系最親密的,我們必須先從他開始排除。另外明天打電話給李梅的姑姑,別忘了詢問關于誰來簽字認尸的事情。」
田陽一拍胸脯︰「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冬天的白晝總是短暫。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程峰讓田陽帶著田蜜一同回去,好好休息,周一再繼續。正是周末,田陽家住的比較遠,眼看著出租車不好找,程峰果斷的把車鑰匙交給田陽,讓他載著妹妹回家,自己送嘉逸。
「怎麼樣?肚子餓了吧?」目送田陽兄妹倆開車離去,程峰問嘉逸。
嘉逸這才想起來,一天下來,自己除了早上程峰給買的香菇雞粥之外,粒米未進,現在被程峰這麼一提醒,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胃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持續了很久的隱隱作痛來自于空蕩蕩的胃。
「走吧,吃飯去,你要是也餓了呢就更好,如果你不餓,那就去給我作陪吧!」程峰微笑著對嘉逸說。
嘉逸點點頭,兩個人並肩走在華燈初上的路上,嘉逸的心思剛剛從案子里拔出來,此刻胃部的疼痛感變得愈加明顯起來,一分神,竟然沒有留意到腳下路面上的薄冰,一腳踩上,重心不穩,身子一偏眼看著就要坐倒在地上。多虧程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嘉逸的胳膊,把她拉起來,這才避免了嘉逸摔成八瓣兒的慘境。
程峰怕她再摔倒,索性拉著嘉逸的手繼續走,嘉逸覺得不自在,可是一來鞋底很滑,怕真的摔倒,另外。程峰的手干燥溫暖,她竟然有點舍不得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偷偷瞧瞧程峰,只見他表情一派自然,嘉逸心里偷偷嘲笑自己的小家子氣,都什麼時代了,雪天路滑,人家助人為樂拉自己一把,怎麼自己反倒扭扭捏捏好像舊社會的女人一樣。
這麼一想,嘉逸也不再多做無用的顧慮。
程峰拉著嘉逸踩著薄薄的積雪,走過一排專賣店,兩個人拖著手的身影映在櫥窗上,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儼然就是一對情侶的樣子,程峰的心頭一陣暖意,還來不及細想,卻發現櫥窗上嘉逸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詭異,眉頭緊鎖不說,還蒼白的厲害。
「怎麼了,嘉逸?」程峰趕忙轉過頭去看身邊的人。
太陽下山之後,氣溫驟然降低,此時此刻的溫度比白天的時候更加寒冷,而嘉逸的額頭上卻滲出一層薄汗。
「你還好吧?嘉逸,哪里不舒服麼?」程峰關切的問。
嘉逸看著程峰擔憂的表情,擠出一絲笑容,想要搖搖頭說自己沒事,才剛晃晃腦袋,卻只覺得眼前程峰的臉慢慢變暗下去。
她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