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開始對杜雨竹做筆錄之後。郭天和程峰他們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狀態與他們之前的判斷,根本是大相徑庭。
原本以為要面對的會是一個淚涕俱下的林妹妹,搞不好說著說著還會像之前那樣昏倒過去,卻不曾想,當杜雨竹面對問訊的時候,居然表現的像一只歇斯底里的母老虎,凶悍且幾近瘋狂,完全不復之前溫婉文靜的模樣。
當杜雨竹被帶進審訊室,一眼看到程峰和郭天並肩坐在桌旁,而嘉逸也一同坐在程峰身側,立刻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意思?」她一臉戒備的指著程峰和嘉逸怒視郭天︰「他們為什麼在這里?」
「這位程警官是咱們C市重案組的,破案非常有辦法,屢破奇案,現在他同意協助我們一同調查你男朋友彭磊遇害一案,請你把你所了解的情況向我們說一下吧!」郭天知道杜雨竹是死者彭磊的女朋友,而且又剛剛從休克中緩過來,所以對她的態度選擇了包容。
誰料杜雨竹卻根本不買賬,反而把眼一瞪︰「我不管他是什麼局什麼組的!我只知道他們兩個也參加這次活動了!所有參加這次活動的人都有可能是殺害我男朋友的凶手!每個人都有嫌疑!你憑什麼讓他們倆大模大樣的坐在這里?就因為他也是警察你們就可以偏袒麼?!我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事情!」
「他們兩個的口供我們已經做過記錄,他們的清白也已經可以得到證明,我們絕不會因為誰是內部人員就特殊對待的。希望你能對我們警方的工作有信心一些!」郭天對杜雨竹言辭所指很惱火,有種職業道德受到侮辱的感覺。
杜雨竹鼻子發出一聲冷哼,顯然對郭天的解釋並不買賬。
「杜雨竹,你的感受我能夠理解,如果換成我,也會有同樣的懷疑,」嘉逸嘆了口氣,開口對杜雨竹說︰「我們兩個在游戲剛開始幾分鐘後就離開了場地,你親眼看到我扭傷了腳踝,程峰扶我出去的,不是麼?當時還是你提醒我們休息區有個醫療室,對不對?場地的工作人員可以證明,我們在離場後就把槍和剩余的彩彈都交給了工作人員,並且沒有再回過場地里,有了這些證明我們才能夠作為被信任的對象,來幫助查案的呀!」說著嘉逸撩起自己的褲腳,讓杜雨竹看自己腫起來的腳踝,苦笑著問︰「你覺得我可能帶著這樣的腳踝回到場內去麼?」
杜雨竹雖然情緒不穩,但面對嘉逸的說法卻也沒有反駁的理由,的確是她親眼看到嘉逸扭傷了腳踝,疼的那只腳幾乎沒有辦法用力,也的確是她提醒程峰帶嘉逸出去之後去醫療室問問有沒有應急措施的。
「都是你的錯!」杜雨竹理智上承認了嘉逸的說法,情感上卻依然無法冷靜,她惱羞成怒的指著嘉逸嚷道︰「都是你!非要讓我做火雞!讓我守在那里!如果我不是扮火雞,我就可以跑去看彭磊!我就可以守著他!那他就不會被殺了!都是你的錯!」
杜雨竹這一番莫須有的指責讓嘉逸臉色一滯,雖然她心里清楚這並不是事實,卻也忍不住有一點自責。如果真的是那樣,會不會真的能讓凶手失去下手的機會,保全彭磊一條性命呢?
程峰看出嘉逸臉色糾結的神情,知道她是被杜雨竹歇斯底里的指控影響了心情。他輕柔的拍拍嘉逸的背,眼光卻落在杜雨竹的身上。
「其實你心里很清楚,當時嘉逸把機會讓給你,是為了照顧你體力透支,對吧?而且那個凶手的作案手法,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絕不是一時沖動,就算你不扮演火雞,恐怕也無濟于事。杜雨竹,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你現在再怎麼瘋狂的仇視每一個人也不會對破案有任何幫助,與其這樣,不如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配合警方的調查,早點找到殺害彭磊的真凶,才能告慰他。」程峰一番話說的懇切,語氣中卻又透著一種威嚴。
杜雨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哭了出來。並且哭的很大聲,郭天和程峰都沒有再開口,三個人就這麼安靜的坐著,讓杜雨竹隨意宣泄心中的痛苦。
嘉逸心里對杜雨竹的反應多少有些驚訝,這個女孩從開始就是一副溫婉的樣子,不多言不多語,愛跟在男朋友身後,像是個非常好脾氣的小家碧玉,而現在遭遇到男朋友出事的變故後,竟然會狂怒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潛藏的另一種性格不容忽視。
過了一會兒,杜雨竹終于抽噎著停止了哭泣。
「杜雨竹,你能把今天在場地里你所見的情況向我們講一下麼?」郭天試探著問她。
杜雨竹抽抽搭搭的點點頭,此刻她已經冷靜下來一些,抬眼看看嘉逸和程峰,神情里有些不自在。
「我對今天場地里的情況了解不多,」她垂著眼皮,搓著雙手︰「我在藍隊充當火雞,只能呆在原地,哪兒也去不了。嘉逸他們兩個人離場之後,有一個人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另一個人走的遠,我看不到,後來離我比較近的那個人也跑遠了,就剩下我自己,又過了一會兒,單文修過來,被我打中了。」
「你怎麼知道是單文修?」郭天問。當時下著雨,而且所有人都帶著面具和發網,幾個男人除了趙鑫之外,身高都比較相似,穿著統一的寬大連身衣,很難辨別,可杜雨竹卻很確定的說出單文修來。
杜雨竹沒有奇怪為什麼郭天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因為他被我打中之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那里和我聊了一會兒才走,他走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又有一個紅隊的人到我這邊來,我打中了他,那人就走了,最後是鄭宇把我打中,我們倆就一起到休息區去,結果發現除了彭磊之外所有的人都已經在那里了。」
「在鄭宇之前被你打中的人是誰你知道麼?」
杜雨竹搖搖頭︰「看不出來,他離我挺遠,好像忘了火雞也可以開槍一樣,根本沒防備我,我打中了他,他扭頭就走了。」
「你說單文修被你打中之後留下來和你聊了一會兒?」程峰問杜雨竹︰「聊天的內容方便透露麼?」
「其實也沒有什麼,」杜雨竹想了想︰「他就是問了問我的現狀,我們在此之前有好一陣子沒見過面了,他問了問我過的怎麼樣。問我和彭磊在一起幸不幸福,順不順利。」
看著郭天和程峰都露出狐疑的表情,杜雨竹嘆了口氣︰「我就實話實說吧,單文修是我的發小,中學時候他就追過我,一直到大學都沒有徹底放棄過,但是很多時候緣分就是這個樣子,一個人可以是你的好朋友,卻未必能讓你愛上。文修一直很照顧我,他的照顧讓我非常的感動,但是我對他卻沒有心動。所以始終沒有辦法回應他的追求。一直到後來我和彭磊在一起,他才死心,從那之後我就不太和他聯絡了,這一次見到他我才知道,他和董雪在一起了。」可能是提到了彭磊,又觸踫到杜雨竹心里的痛苦,她有一次紅了眼圈,不過卻堅強的咬著嘴唇,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能說說你和彭磊的事情麼?你們兩個在一起多久了?感情怎麼樣?你對他平時的生活、社交了解多少?」
杜雨竹忍著淚水深吸了幾口氣,說︰「我和彭磊是家里安排相親認識的,雖然是相親,但是我卻對他一見鐘情,他也願意繼續交往,所以我們就一直交往下去,在一起已經兩年多了,我們倆感情一直不錯,去年開始,我們倆已經開始計劃著存錢,想早點湊夠錢買房子結婚,可是現在他卻……」說著她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再次落下,中斷了她的講述。
郭天無奈的看著杜雨竹,雖然他知道她很痛苦,不過為了破案,該問的問題還是要問下去的。
「今天和彭磊一起來的這些人,你熟悉麼?他們里頭有沒有誰與彭磊有什麼矛盾的?彭磊近來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止?這次游戲是誰第一個發起的?」
杜雨竹盡量壓抑著哭泣,好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我和彭磊平時都很少干涉對方的社交,都很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間,他也不是一個愛把工作以及其他方面的事情拿到約會時候來講的人,所以我對他人際關系上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今天的活動是彭磊先張羅的,一起的那些人,除了文修和董雪恰好是我以前的熟人,其他人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過,之前完全沒有過交集。彭磊在此之前一直很正常,非常正常,他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平日里接人待物非常的圓滑隨和。我從來沒听說過他有得罪什麼人。」
問的差不多了,郭天叫人把杜雨竹送出去稍事休息,之後忍不住對程峰嘆了口氣︰「你說說,這女的口口聲聲和自己男朋友感情不錯,可是一到關鍵問題就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說不出來!」
程峰搖搖頭︰「沒辦法,寄希望于下一個人吧!下一個你打算叫誰?」
郭天想了想︰「鄭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