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鬧表把嘉逸吵醒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連續疲勞之後,終于可以睡上一夜的安穩覺,醒來之後嘉逸只覺得通體舒暢。
換好衣服走出房間,程峰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豆漿,油條,熱騰騰的包子,外加兩三樣小菜擺在桌子上,習慣了平日里一早永遠冷鍋冷灶的嘉逸,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生活氣息,不同于自己一直以來的應付了事,這樣的場景才更像是過日子該有的樣子。
「醒了?快去洗臉,準備吃飯了」程峰招呼她。
嘉逸洗漱完畢,坐在桌前,小口喝著溫熱的甜豆漿,看看時間,才不到七點半而已。
「你怎麼起那麼早?是不是沙發不好睡?」嘉逸怕程峰因為休息不好影響工作狀態。
「我睡的挺好,只可惜沒有人來敲門,想表現一下英雄救美都沒機會」程峰知道嘉逸的心思,輕松的開著玩笑化解了她的顧慮︰「我每天早上習慣出去晨跑,所以早起慣了,正好順便買了早點。你今天有課吧?」
嘉逸點點頭︰「一上午滿滿的」
「那你好好上班吧局里那頭今天也肯定會很忙,下班之後我再去接你,」程峰見嘉逸似乎有些為不能及時跟進感到遺憾,又補充一句︰「反正今天我們能做的也都是一些技術上的事情,外加等消息,晚上我再講給你听也一樣。」
吃過早餐,兩個人一起出門,程峰先把嘉逸送去J學院,再驅車到公安局,因為時間還早,馬春雷和安長埔都還沒到,他剛進門就迎面遇到急急忙忙朝外走的田陽。
「一大早慌慌張張的干嘛去?」
「頭兒,你來啦」田陽一見程峰,連忙拉著他一起往外走︰「趙法醫來電話,說尸檢結果出來了,技術科那邊容貌還原也完成了,我大聲說先去趙法醫那頭,然後去拿還原結果呢」
「那咱們分頭行動,你去拿容貌還原的圖片,我去趙法醫那里」程峰果斷安排。
田陽點頭,出門朝技術科方向去了,程峰朝另一個方向,直奔法醫辦公室。
坐在法醫辦公室里,趙法醫神情十分凝重。
「趙法醫,有什麼發現麼?」程峰從他的表情上已經隱約猜到案情可能會比較嚴峻。
「這次的凶手,不管他的身份、職業是什麼,我只能說,那一定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趙法醫年紀大,資歷深,是C市公安局最有見識的資深法醫,他經手的案件不計其數,但是程峰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先生這麼氣憤難平。
「凶手作案手法有什麼特殊之處?還是說,死者身上有什麼異常?」程峰問。
「我昨天晚上解剖這具女尸,從尸體角膜混濁的程度來看,角膜表面出現皺褶,局部存在彌漫性的混濁,但仍可透視到瞳孔,因此我判斷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應該在18至24小時之間。死者的胃里面空空如也,身體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月兌水現象,我認為,在死者遇害前,她已經被囚禁至少24小時了也就是說,這個凶手把被害人在斷水斷食的情況下,折磨了一整天才將其殺害」趙法醫臉色凝重的深深嘆一口氣︰「另外,死者身上和臉上的傷痕和孫婷的情況一樣,都是在死亡之前造成的,傷處非常多,但是卻沒有一處是致命傷,最終被害人還是死于失血過多,這麼殘忍的殺人方法,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程峰一言不發,認真的听趙法醫講述檢查中的發現,隨著听到的信息越多,雙眉也跟著越擰越緊,眉心高高的突起一個川字。
「而且,更令人發指的是,死者的側腰上除了被利器切割之外,還有不明顯的撕咬痕跡,我認為,這個凶手最初曾試圖用牙齒把肉從被害人身上活生生的撕下來」趙法醫語氣沉重,這樣的行為在之前接觸的案子中,從來沒有遇見過,讓他感到很困惑,以及不寒而栗。
「那撕咬的創口……」
程峰剛剛開口發問,趙法醫便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搖搖頭︰「沒有提取到任何痕跡,我想,凶手一定是個很細心的人,他在兩次轉移尸體之前,都對被害人的遺體進行了非常徹底的沖洗,所以在尸體表面,任何能夠用來追蹤的線索都提取不到。」
程峰沉默了一會兒,謝過趙法醫,拿了法醫鑒定書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被叫住了。
「還有什麼事麼,趙法醫?」
「沒什麼,」老法醫面帶憂慮的看著程峰︰「這個凶手很可怕,小程,你要多加小心吶」
嘉逸一個上午都好像陀螺一樣,在不同的教室之間團團轉,到了午休時間才總算得空休息,一身疲憊的返回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到外面吃飯去了,此刻空空蕩蕩的,嘉逸進門順手拿了一份當天的報紙,坐在辦公桌前,一邊休息一邊瀏覽一下當日新聞。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昨天在商業街寫字樓的天台上面發現一具女尸的消息,今天已經變成了報紙上的大標題,因為警方封鎖了現場,所以記者只排到了發現尸體的寫字樓清人時的混亂景象,配以聳動的標題和描述,其中內容嘉逸草草瀏覽過去,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信息,大多是外界猜測和臆想。
啪——。
一團東西摔在嘉逸的辦公桌上,把她嚇了一大跳,慌忙抬頭,看到剛剛打過來的「暗器」是一包蛋糕,而暗器的投擲者則是剛剛走進門來的陸向東,他身後還跟著畢夏,估計兩個人剛剛吃過飯回來。
「下了課懶得去吃飯吧?」
「是啊,多謝你啦」嘉逸向他道謝,雖然說這個家伙大多數時候還是怪怪的,但是自從自己和程峰的關系發生了改變,而陸向東和程峰也有了交情之後,她和這個天才怪人之間也比從前親近了不少,除了脾氣和心思有些讓人模不透之外,其實陸向東這個人還是蠻不錯的。
「不用謝我,我只是怕你有什麼事情,程峰來找我的麻煩罷了」陸向東就連說俏皮話的時候都是一副漠然的調調,讓嘉逸無言以對,好在他也沒指望嘉逸有什麼回應,徑自坐回辦公桌前看起材料來。
畢夏一眼看到嘉逸手邊的報紙︰「這個案子,是程警官在辦吧?」
「嗯,是啊,」嘉逸嘆了口氣︰「沒想到報社的消息這麼靈通,昨天才接到的報案,今天就已經被報道出來了」
「劉老師昨天不是和程警官在一起麼?那是不是有機會第一時間見到了案發現場?可以說說麼?」畢夏感興趣的湊過來攀談。
自打畢夏停止了示好,與嘉逸之間的交往又回到了原來的模式,嘉逸也漸漸不再對他感到排斥,也不再刻意回避他,不管怎麼說,畢夏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只要他不給自己太大的壓迫感,嘉逸還是很願意和他交流溝通的,因為和聰明人聊天,總會讓人有一種被提高的感覺。
原本就對眼下的案情感到十分困惑,听到畢夏的詢問,嘉逸瞄一眼一旁無動于衷的陸向東,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在案發現場了解到的情況說出來,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有時候外行人不經意的一句話都能夠給人以啟迪,更別說這兩個人都是在犯罪學領域頗有建樹的研究人員。
「第二個尸體上也有五芒星符號……」畢夏听完嘉逸的講述,模著下巴皺眉沉思。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這個五芒星符號的事情,」嘉逸點頭︰「很顯然,凶手是故意留下那個符號在死者身上,這樣的行為背後必然有一定的目的性,只是,他為的是什麼呢?是以五芒星作為自己的一個代號,向眾人宣告,他是這兩起謀殺案的始作俑者?或者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你有沒有想到過,凶手在死者身上畫這樣的符號,或許是出于一種迷信?比如說,凶手篤信某種邪。教,因此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殺人獻祭?」畢夏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
這樣的推論嘉逸之前並沒有想到過,雖然在凶殘的殺害死者後,又在死者身上畫下神秘的宗教符號,這樣的細節很像是獻祭行為,但是凶手在殺害孫婷的時候曾經向程峰發郵件挑釁,第二個死者被發現的時候程峰是否也同樣收到了挑釁郵件嘉逸沒有問,因為她知道就算問了,以程峰怕自己擔心的顧慮,也未必會實話實說。如果單純是邪。教獻祭行為的話,凶手又為什麼要特意發郵件給程峰呢?
不過這個疑問她沒有說出來,雖然陸向東對程峰收到第一封挑釁郵件的事情是清楚的,但嘉逸不想把知情範圍擴到到畢夏那里。
「我沒有向邪。教這個方向做過設想,」嘉逸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符號本身帶有一些神秘又邪惡的意味,但是,我對這種設想成立的幾率,並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