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奕子晟點上蠟燭,倒了杯水遞給月兒。
「吃飽了嗎,月兒」奕子晟為月兒擦拭嘴邊的米粒。「小丫頭,饞死你了。平時在宮中沒吃過這些吧!喝些水,早點睡」
月兒看著他,一直傻笑。兩只眼楮咕嚕嚕的轉。
奕子晟看著她這副樣子「你的小腦袋里在想什麼呢?我的小月兒」
我的那把刀是不是在你那?月兒用手語問
「在呀,你想要?可以給你,但是你得做件事」奕子晟含笑看著她
什麼事
「為夫君洗腳,如何?」奕子晟壞壞的笑
月兒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讓店小二送來熱水,月兒端在奕子晟腳下。要為他月兌去靴子,卻被他攔下了「傻瓜,我怎麼舍得呢?我自己來」
不要,你每天照顧我。為你做點事,我願意。月兒想要為你做點事為奕子晟月兌去靴子,月兒學著女乃娘為自己洗腳的樣子,把他的腳放進水盆。
「月兒」奕子晟輕聲喊道,月兒抬起頭「月兒,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犧牲的一切」
月兒搖搖頭,沖他笑著伸出手。
奕子晟從袖中拿出藏刀「你是不是晚上要它陪你睡覺?」
恩,它陪我十年了
「以後它就是你的了,如我般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月兒開心的笑了。
「好啦,快睡吧。我的小美人」
月兒抱著刀爬上床,她實在太累了,不一會就睡著了。
奕子晟正欲熄滅蠟燭,卻听到外面有聲響。他忙輕腳走出門「是何人,出來吧」
吳軍師搖著扇子,走了過來。
奕子晟看到是他,並不覺得驚訝「不知軍師此時來,有何用意?」
「少爺,你當真不知我此行的目的?少爺,你的肩上背負著復國的使命,還有幫中兄弟的生死。怎能為一個女子而將這些拋諸腦後?又怎能一走了之?」吳軍師聲音嚴厲的問道
「我的肩上沒有使命,你們完全可以找另外一個人代替」
「你父親的仇你忘記了嗎?你父親的遺願你也忘記了嗎?如今你是幫主,口出此言,你對得起誰?這不是你該說的話,更不是你可以做的出的!」此時吳軍師氣的雙手發抖
「我對不起父親。但如今我走的這一步實屬無奈。請軍師成全,放過我們」話畢,奕子晟甩開衣衫,跪在吳軍師面前。
「我受不起少爺的跪拜。即使我肯放過你,幫中兄弟會放過你嗎?他們將身家性命交于你手,你卻與一個滿族格格私奔。為此女子,你背信棄義,你還是奕家的後人嗎?」。吳軍師憤憤揮袖而去
奕子晟慢慢站起身。推開房門,月兒的睡容映入眼簾。坐在床邊,看著月兒,輕柔的撫模她的長發「月兒,我該如何?如何選擇?」奕子晟痛苦的自言自語。
「月兒,起床了」一大早,奕子晟輕聲在耳邊呼喚著她
月兒睜開眼楮是不是每天一睜開眼楮都可以看到你?
「呵呵,傻瓜,小懶蟲。來,我為你梳頭發,好嗎」
月兒楞在一旁。
「怎麼?很奇怪嗎?快,坐鏡子前去」
月兒樂滋滋的跑到銅鏡前坐下,把梳子遞給奕子晟。
輕輕為她梳著長發,看著鏡子中自己心愛的人。奕子晟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我們可以逃過嗎?他突然緊緊抱著月兒,在她的耳邊輕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吃過早飯,奕子晟繼續帶上月兒,駕車往南駛去。他不願意月兒坐在前面陪自己,這樣太累,只許她老老實實呆在馬車里。馬車一路前行,看著沿途的風景,青山綠水,叢林小溪。
忽然馬兒驚叫,車子停了下來。月兒正想下車看個究竟,只听奕子晟喊道「月兒,不要出來」
月兒退回腳,坐在馬車里一動不動。不知發生了何事,只听到奕子晟與別人在談話。過了一會,月兒卻听到刀劍聲,她受不了繼續呆在車里了。掀開簾子,月兒看到十幾個黑衣人正在與奕子晟廝殺。
月兒忙拿出藏刀,跳出馬車。
「回去,月兒,回去」奕子晟邊打斗邊大聲喊
黑衣人看到從馬車里出來的月兒,使了個眼色,有兩個人沖她而去。
「不要,不要傷害她。不要」奕子晟回頭看向月兒,卻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一個黑衣人手持一把長劍從他背後刺去。
月兒看到了,可她卻喊不出口。大步跑過去,她為奕子晟擋下了這把劍,不偏不倚的刺在了月兒的左肩,血立即染紅了她的一身白衣。一陣眩暈和痛苦,月兒倒了下去,倒在了奕子晟的懷里。
「月兒,月兒」
「住手!我答應你們,七日後定拿回大清玉璽回去見幫中兄弟!」奕子晟大吼。
十幾個人紛紛退去。
「月兒,月兒,看著我。別怕,我們去找大夫,我帶你去找大夫」奕子晟痛苦的喊著她的名字。抱起她,放進馬車,馬不停蹄的趕往最近的村莊。
「她怎麼樣?她怎麼樣?」奕子晟遇上一戶人家,听到此人可以醫治劍傷。此時他焦急的的詢問
「放心吧,我已經為她上了藥,止住了血。暫無大礙,老夫畢竟曾是宮中御醫,這點傷不在話下。」此人得意的笑起
「呼」奕子晟松了口氣。看到床上臉色蒼白的月兒,他的心好痛。他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月兒不會說話,即使再痛都無法說出口啊!想到此,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不僅不能保護月兒,反而連累月兒因為自己受傷,他恨自己怎麼如此殘忍?為什麼要帶她出來?做格格一生享不盡榮華,又有弘歷照顧她。為何還要她受苦?讓她跟著自己顛沛流離,跟著自己這個朝廷欽犯亡命天涯。自己這個身份,不該再去找她,不該和她相見。
「月兒」閉上眼楮,奕子晟痛的掉下眼淚
一只手伸了過來,輕輕的拭去他臉上的淚水。月兒努力的搖了搖頭,沖他擠出笑容。
「很痛,是不是?是不是很痛?」奕子晟心疼的問道
月兒微笑的搖頭。
「傻瓜,說謊。怎麼會不痛。為什麼要擋那把劍?為什麼這麼傻?我知道你痛,知道你說不出口。月兒,讓我代替你痛,好不好?」奕子晟心痛的皺著眉,眼淚滴在了月兒的手背上。
月兒忙使勁的搖頭,她想伸出手打手語。但胳膊剛抬起,一陣痛楚襲來,她想喊,卻怎麼都喊不出口。疼痛讓她再次昏厥。
「月兒,月兒?胡御醫,胡御醫,你看看她怎麼了」奕子晟嚇壞了
胡御醫趕忙跑過來,為月兒檢查。「因為疼痛,她暫時昏過去了,別讓她再動左臂。她需要好好休息,請這位公子跟我到廳堂一敘」
奕子晟又看了一眼月兒,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跟著胡御醫出去了。
「公子,請坐」
「公子無需擔心,姑娘並無傷及要害。老夫自己配的藥絕對好用,不出三日,姑娘便可下床行走。只是敢問公子,是否由京城而來?」
「實不相瞞,我們二人的確是由京城而來。路上遭遇劫匪,所以」奕子晟還是有所保留,他不想徒增麻煩。
「那可否告知你們的身份?」
「這個」奕子晟知曉,這個絕對不能說出口
「哈哈,公子不必為難。老夫若沒有猜錯,床上那位姑娘是位格格吧!」
「你怎麼知道?」奕子晟問道
「這個這個,也罷!十多年了,老夫如今還有何可避諱。若非因為她,老夫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當年皇後生下她,豈料格格天生是個啞巴。皇上怕此事傳出去,另皇室蒙羞,便下令將知曉此事的人全部賜死。皇上看在老夫效忠多年的份上,讓老夫告老還鄉。剛才為格格上藥,無意看到她右手臂內側的痣,又發現她不會說話。而她的長相和當今皇後年輕時的長相是一模一樣,所以老夫才敢斷言,她便是當年宣告生下便夭折的格格。」
「什麼?她是皇帝的親骨肉?」
「怎麼?你竟不知?老夫老夫失言了」
「月兒竟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奕子晟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弘歷對她如此愛護」苦笑了一聲,自己愛上的竟然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女兒,原來月兒是流著滿族人血的一個女子。
「公子無恙吧」
「沒,沒什麼。你說,你曾是宮中御醫?」
「是啊,不然老夫怎會知曉此事。當年只有我與皇後的貼身丫鬟幸存,並發誓永不將此事泄露的。」
「胡御醫放心,我會嚴守這個秘密的。晚生有一事相求,望您能成全」說完,奕子晟抱拳,彎腰請求。
胡御醫忙上前阻攔「不敢當,格格的朋友,老夫豈敢。公子有事盡管吩咐」
奕子晟想了想,鼓足勇氣「我並不知她是當今的格格,更不是她的朋友。她是被我劫持而來的。希望胡御醫能夠一路送她回宮」
「什麼?格格是被你劫持?你好大的膽子,敢劫持格格,你這可是死罪!」胡御醫驚呆了,眼前的人真的是不想活命了
「還請胡御醫放我一條生路。」奕子晟又一次請求
「罷了,你也算救了格格的性命,沒有棄她而去。老夫不會追究,拼了老命,也會將格格安全送回京的」
「多謝了,我想進去再看看她有無大礙」
走進房間,床上的月兒臉色依舊那麼蒼白,奕子晟心痛的撫模著她的頭發「月兒,你會怪我嗎?月兒,我的好月兒,原諒我,知道嗎?胡御醫會帶你回到你的父皇身邊,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月兒,對不起,我食言了。月兒,我們緣定三生,此生無緣,下輩子記得找我,好嗎?」。奕子晟將藏刀放在月兒的枕邊。
「月兒,我有很多的不舍,請你相信我的無可奈何,別無選擇,好嗎?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過的好,我心滿意足了。」奕子晟為月兒掖下被角,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留下一吻。站起身,閉上眼,他已決定不再回頭了。
向胡御醫告別後,奕子晟騎馬直入京城。他不會利用月兒,永遠不會。他只有自己親自去皇宮盜取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