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憨憨的山小虎抱著小灰高興的下山了,江小河有些心疼地模了模空了的辮子。幾顆紅果子全都用了。
這些紅果子可不是一般樹上結的果子,是江小河費了不少的勁自己做的。
起因是偶爾發現地寶汁晾的久了,會慢慢風干成一團,捏上去黏黏軟軟的。
于是,她便把江楓熬制的解毒丸、生肌活膚丸、退熱丸、止血散….分別用地寶汁攪和了,晾至半干,裝入涂上各色樹膠的龍眼殼,制成許多顏色的半透明珠子,輕輕地捏著很有彈性,使勁捏里面的藥丸就出來了….
江小河最喜歡的卻是用空心草桿做通道,拿繩子串了它們當裝飾,比如頭上形如人參果的止血散珠子,手腕上綠色的活膚丸珠子,腰間垂著黑褐色的解毒丸…
江楓對她的所作所為歷來縱容,免不了在她身後做些清除樹膠雜性、選擇藥性相合的草木搭配顏色之類的後勤工作。也多虧如此,更多虧地寶的神奇,被江小河重新加工一遍的各種藥丸,效用不但不減弱,反倒各有暴漲。
江楓自然把功勞都加到了小徒弟的身上。這些珠子實在好看,讓人舍不得出手。于是,在江楓與預約客戶交貨時,江楓的幾番猶豫,幾番不舍全落在對方的眼里,雖然所交藥丸價格翻了一番,仍舊迫不及待地搶走。回去試用一次後,立刻樂的合不攏嘴,拍馬搶購。
所以,小院內的每個竹屋內外,都加綁了層層疊疊的竹片,竹片上晾著許多黃色的龍眼殼。屋內的放陰干藥丸,屋外的放適合晾曬的藥丸,遠遠一看,就是一頁頁的小學生寫字本…
江小河環視一圈作業本,收收放放,日頭已經略微下沉了。這是江楓下山的第二天,明天就該回來了吧。
江小河伸伸懶腰,深吸一口氣,頓覺精神無比。體內這些不停跳動著的穴道實在神奇,她好久沒覺得身體疲憊過了。
再次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渾身都在叫囂著、興奮著,渴望盡情的伸展、跳躍,江小河立刻閉上雙眼,順從身體的感覺,腳尖一點,身形立刻飛起,在空中輾轉伸縮,待落地時再次一點飛起,運用各種姿勢,把身體舒展到極致。
終于身體各處覺得滿意了,江小河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神清氣爽。這種狀態她經歷好幾次了。知道是體內造反的穴道們搞的鬼,似乎是跳動到一定程度,就得運動全身舒緩舒緩。每次舒緩後的感覺實在是美不可言,江小河自然每次都竭盡全力地盡情跳躍、運動、舒展、享受。
忽然她神情一凝,耳朵微動。繼而瞪大了眼楮,有些不可置信。今天就這麼活動一回,竟然能听到幾里外的輕微聲音!
「人參女圭女圭…快來吧…人參女圭女圭…快來吧…」喃喃的聲音可不就是昨天那個憨小子。聲音的出處正是昨天與他見面的那片空地。
江小河飛身而起,明顯的感覺到比昨日又輕靈快捷許多。片刻就來到了山小虎的面前。
「小虎,你在這里挖坑做什麼?」
「啊!你來了!」山小虎立刻站起來,正踩到被他無意識地挖空的地面,身形一個趔趄就要翻倒,江小河腳丫輕抬,不輕不重地踹上一腳,山小虎頓時站穩了。
「人參女圭女圭…嗚嗚…」山小虎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摔倒,只是望著江小河委屈莫名。
「怎麼了?」江小河努力抬頭看著高她許多的小少年,一腦袋的黑線。
「人參女圭女圭…嗚嗚…我爹,我爹不許我留著小灰…他他說大黑都都招狼了小灰也會招狼…還說嗚嗚這次大灰只咬了大黑,下次會咬他嗚嗚大灰才不亂咬人…嗚嗚…」
「哦。不讓留就不留了。哭什麼?」江小河踮起腳艱難地拍著少年的背,看見了少年身後的那個小灰團。
「嗚嗚…爹要淹死小灰…村里人也都不要小灰…都說小灰招狼…小灰好可憐…嗚嗚…」少年呼拉下鼻涕眼淚的臉,抽噎著信賴地看著江小河︰「人參女圭女圭,你那麼神奇,一定能照顧好小灰。我把小灰給你送來了。人參女圭女圭,你一定照顧好它啊。」
「我有說要嗎?」。江小河更黑線了。
「咦,你是人參女圭女圭啊,和神仙一樣神通廣大、慈悲為懷啊!你不救小灰嗎?我爹說,再看見小灰,就淹死它…小灰…小灰…嗚嗚….」
「好,好,你別哭了。給我就給我。還有事嗎?」。
「有。我在這等你一天了,回家我爹肯定打我。人參女圭女圭,你能送我幾粒人參果嗎?等挨了打吃…」山小虎眼巴巴地看著江小河手腕上的珠子。
「哦。我的人參果昨天都給你和小灰用了,這幾個不是。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借幾粒。」江小河順口回答,身形飛起,頓時消失在山小虎的眼前。
山小虎眼巴巴地等著,不大一會,人參女圭女圭就又出現在他的面前,白女敕的小手里握著幾粒紅艷艷的果子。
「小虎,就借來這幾粒了。你挨打後吃一粒就行。其他的可以到鎮上換錢。記得,每一粒不給一錠銀子不給換。小灰給我。」江小河是知道江楓賣這些藥丸的價格的。也算和這憨小子有緣,送他幾錠銀子,估計他爹就會對他好點了。
送走了憨小子,江小河看著懷里軟趴趴的小灰,突然心里有些歡喜。
江小河分了些每日必喝的羊女乃,捏碎一粒藥丸攙和均勻,用細小的竹筒慢慢地往小灰嘴里灌。
那條大灰狼絕對是通人性的。就是不知為何去強了母狗。不管怎麼說,這小灰可是正宗的狼狗。
喂它吃藥,泡藥汁,覆傷口,忙活完畢,頭頂已經星辰滿天了。江小河尋了個竹籮筐,小心地把小灰放好,一同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江小河忽然覺得臉蛋上濕濕黏黏的,猛然睜開眼一看,小灰團正爬在她的臉旁,小紅舌頭伸著。
「咦!你倒好的快!好了就來惡心人…」江小河嫌惡地悲嘆一聲,立刻起身去洗臉。收拾完畢,就听的小灰團著急的唧唧聲,轉眼看去,小灰團團正在床沿上來回滾動,哼哼唧唧地尋找下床的路。
「呵呵!」江小河輕笑一聲,上去一把舉起小灰,笑道︰「小家伙,餓了吧!走,找你養母去!」
小白羊已經換了幾波了,每次沒女乃了,都會被江楓拎走,回來時再帶回有女乃的。只因為小徒弟說,小孩子多喝女乃有利于長個。
這只小白羊最老實。乖乖地臥倒,任由小灰餃著**吸允。江小河蹲在一邊看的興致盎然。
終于,小灰打個飽嗝,翻轉了身體露出小肚皮,江小河立刻上前撓了幾下,小灰四肢亂搖,可愛之極。
後腿和肚月復處的傷口仍舊清晰可見,江小河尋思著,怎麼才能讓小灰好的更快,突然幾縷細碎的哭聲再次傳來。
「人參女圭女圭,人參女圭女圭,快來吧…嗚嗚…人參女圭女圭…」
江小河的眉頭頓時皺起來了。難道憨小子想要回小灰?她還真有點舍不得了。
起身用廢竹節把小灰圈起來,想了想,又去東屋拿了顆小人參揣懷里。
走近些,江小河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
山小虎獨自站在那片空地上揉著眼楮哭,手臂臉蛋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陌生的氣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
江小河悄悄的在樹枝間移動,終于看到一個粗矮猥瑣的背影,正半彎著腰,伏在草叢里,手里緊緊握著一把紅繩,緊張地盯著山小虎所在的空地。
江小河黑線的不能再黑線了,一陣陣的惡寒。她忽然覺得,自己正處于一段傳奇故事之中,竟有些暈乎乎,不知何年何月,今夕往昔….
發了半天的呆,忽而轉身回到小院,在眾多藥瓶中扒拉一陣,尋出一粒揣了。又走到東屋放回小人參,扒拉出最大的白萊菔,手中小刀來回翻飛,片刻後滿意地點點頭,小心地拎著。潛伏到那人身後時,手里只剩下一粒藥丸,白萊菔被她放到了來時的樹杈上。
江小河磨蹭這麼久,那身影扔在堅持當初的動作,只是因為蹲的時間長,後背有些汗濕,江小河大喜,慢慢潛到他身後,捏碎手中藥丸,細細碎碎的粉末立刻全部飄落汗跡上,轉眼滲入不見蹤影。
片刻後,江小河大模大樣地出現在山小虎的面前,笑嘻嘻的問︰「小虎,你又哭什麼?」
再三保證相信他的話,會小心安全,會躲的遠遠的,不被人發現,不被人抓住,不被人熬湯,又給他擦了藥,終于送走了抽抽噎噎的山小虎。
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後背黏上的拴著細細紅繩的蒺藜球,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那人的視線。
江小河側耳聆听片刻,立刻取下蒺藜球握在手里,拎起了樹杈上的白萊菔,直接往山崖處奔。
這個地方她和江小狼來過,原本想送給山小虎的小人參就從這里挖到的。
她用樹枝用力翹松幾處山石,選好了角度用小刀挖出一個土坑。起身在周圍尋覓,果然找到一株人參幼苗,拽出來切下青葉,用一片細竹簽牢牢地扎在白萊菔頂端,滿意地打量了幾眼,小心著落腳處,走到土坑邊。
剛要把作品埋入,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小河,你在做什麼?」
江小河渾身一僵,江楓一臉疑惑地正站在不遠處。
她全神貫注地完成這些工作,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氣息。
江楓看到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小徒弟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自己跟隨著她!心中更加疑惑了,小徒弟到底在做什麼這麼專心?身形朝著江小河一晃。
江小河急忙出聲制止︰「別!師父,別過來,那里不能踩!」
話音未落,江楓落腳處山石晃動,牽連上面的幾塊山石接連滾落,砸向兩人。江楓大驚,一把扯了江小河飛身而起,連點滾動的山石借力,遠遠的落在樹枝上。
「小河,你到底在做什麼?!」江楓的語氣有些急怒。
江小河嘴巴張了幾張,不知該如何該解釋還是埋怨。
「小河,為什麼玩這麼危險的東西?師父不在的話,你豈不要被山石砸落山崖!一直拉著的紅線是做什麼的?師父一直相信你,你怎能….」
「師父,不是!」江小河察覺到江楓的擔憂,急忙解釋︰「小河計算好的,不會砸著自己!」
「哦?」江楓緩了氣勢,嗔怪責備道︰「你要抓什麼野獸?等師父回來幫你,不好嗎?」。
「不是抓野獸,師父,是有人想抓小河去賣錢,還要煮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