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和冬風比賽誰厲害的故事,江小河早就耳熟能詳。但她還是被江楓監視著喂了一個星期的小松鼠,她當時誘拐的也是這只大尾巴。
江小狼前去向師父匯報這幾天的收獲。江小河逗了一會小灰,放走了大尾巴,開始每日功課︰練字。
江楓布置的強行功課之一。練字有利于心境穩定,胸懷平和。江小河也深以為然,每日練字的成果都讓江楓相當滿意。
書寫了兩頁之多,剛鋪好第三張,忽然手中一空,手里的毛筆被人從背後抽走,而虎口出都是黑乎乎的墨汁。
江小狼渾然未覺,一臉得意地舉著毛筆,作勢笑鬧往她臉上描畫。
江小河忽然神色極為凝重,理都不理江小狼的嬉鬧,極為擔心地盯著他的臉蛋︰「哎呀!師兄,你臉上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江小狼一愣,忙把臉伸到江小河面前,連聲追問︰「哪里?哪里?怎麼了?快看看!」
江小河沉重地點點頭,伸出右手用心地、仔細地檢查著他的面部肌肉,好半天才緩緩出聲︰「還好,還好。師弟一直擔心師兄你這地方的皮太厚,會堅硬的捏不動,還好,還好,尚未病變。」
江小狼被她的幾句還好放松了心神,剛要長出一口氣,猛然品味出話味不對,鼻子皺了皺,清晰地聞到濃郁的墨香,立刻瞧向師弟的小手。
江小河此刻正囂張地大大地張開右手,把殘留無幾的虎口墨跡特意展現給他看。江小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化身為狼,惡狠狠地撲向小羊。
江小河身形一扭,輕巧地落到床頂棚上,嘴里不忘威脅︰「你竟然打擾我做功課!我告訴師父去!」
「哈哈!師父不在!」江小狼得意地回答,又一次撲上來抓她。
江小河機靈地一閃身,納悶道︰「師父去哪了?是不是覺得只是口頭教訓你不過癮,出去尋荊條了?!」
「嘿嘿!不告訴你!」江小狼一臉得意。「師父才沒教訓我!剛才還夸我進步大呢!師父去哪了麼…」
忽然腳步一停,笑的賊兮兮的︰「你讓我抓住撓幾把,我就告訴你!還帶你下山去玩!行不?」
江小河大喜。她在這青山上生活了一年多,出于對自身的安危考慮,還從未去過山腳的村莊。如果是以前的江小狼,她根本不會考慮與他同行下山,現在進化完畢的江小狼,完全讓她可以放心依賴。
「好啦,師兄,過來讓我親一口,不生氣了,不生氣了!小河怕癢!」嬌軟的嗓音一出,江小狼立刻中招,喜滋滋地伸著臉挨一口親,伸手抱起小師弟︰
「咱們要趕快,師父的走的有一會了!」
「哦?師父也下山了?」
「恩!他去山下青山窩換年貨去了!嘻嘻,我在書院听說了青山窩有稀奇事呢,咱們快去看看稀罕!」
江小狼笑咪咪地準備提攜師弟一程,卻發現小師弟跐溜從他懷里滑下來,幾個飛躍在樹枝間穿梭如飛,毫無聲息,眨眼就要溜出了他的視野。
「啊!」他顧不得吃驚,埋頭運功狂奔,拼死拼活的,卻只能堪堪拉近些距離。
他向來知道,小師弟在速度輕身上,極有天賦,現在又佔了身小的優勢,累他開動全力,也僅僅是追在視線以內。要是小師弟能修煉合適的內息,那麼他的速度該多麼令人驚駭!他的心底忽然冒出一絲慶幸,幸虧小師弟不能修煉內功,要不然小師弟要是跑了,他可怎麼追的上?忽然又對自己生出的齷齪心思覺得羞愧,小師弟跑的快才好啊,這樣有危險就能逃跑了….胡思亂想間,更追不上江小河了。
江小河恍惚看到村中的人煙了,才停了腳步。
不遠處是個不大的村落,約莫有三、四十戶人家,一色的青竹房,青竹籬笆,金黃草頂,與青山藥蘆的住房大致相同。幾十戶人家中也有幾個突出的,加蓋了雙層青竹樓,遠遠看上去,整個村落高高低低,錯落有致,間或幾個村人穿插其中,古色古香,韻味十足。
「呼,呼…師弟你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哎呦,累死我了……」
江小河微微一笑,卻上前抬腳就踹︰「還不是你說讓快點的!起來!不許坐。正是累到極致,才有突破。站起來打趟拳!」
「啊!」江小狼老老實實的挨上一腳,听話地手腳齊動打拳,嘴里喘息笑道︰「原來還沒有內息啊!小心被師兄的內息反彈,崴了腳!哈哈!」
江小河絲毫不理會他的嘲諷,雙手環抱胸前,高高地抬起下巴,意思是,我沒內息又如何?你不是照樣跑不過我!
江小狼看著得意洋洋、稚女敕可愛的小臉,突然停了拳腳,合身撲出,一把抱住了小師弟,唄的一下親上去,抹了江小河一臉的汗水,喘笑︰「呵呵我下山,發現誰都沒有師弟聰明可愛。再讓師兄親一口!師兄在書院想死你了!」
「哈哈!那是,不看我是誰!我是天下第一,世間唯一!」江小河在他手臂上坐穩,嫌惡地擦去臉上的沾染的汗,臭屁地自夸。忽然遠處的一個忙碌的人影映入眼簾,悄然笑道︰「我還當過神仙!真可惜你當時不在…」
「怎麼回事?」江小狼吃驚的詢問。
江小河三言兩語說明了原委,指著那人影介紹︰「那,他就是小虎的爹,遇見我,就從大惡人變成大好人了,我厲害吧!」
江小狼完全收斂了笑容,目光凶狠,瞪著遠處的人影。
「切!干嘛,想吃人一樣。小虎的爹都改好了,現在到哪都受歡迎。你還想怎麼著?」江小河不滿地拍這小屁屁下突然僵硬的胳膊,有點咯的慌。
「哼,師父就是心軟!費那麼多事干嘛,真不如按你說的,讓他被石頭砸落山崖,一了百了!哼!還有,小虎?誰是小虎?喊這麼親熱做嘛?!小心他真把你當人參女圭女圭煮了吃!」江小狼終是心有不甘。
「哼,當初就是以為是你的朋友,我才搭理他的。好啦,早就不見他了,听師父說被他爹送哪去讀書了。哎,這個村子不大啊,咱們師父在哪?」
江小狼听聞師弟是因為他,才待見那個小虎的,忽然眉開眼笑了。他抬眼打量下村落,笑容更深了,只是這笑容讓江小河覺得甚是古怪…古怪的覺得猥瑣…
「嘿嘿,咱們悄悄的,師兄帶你看稀奇。」
兩人做賊一般左躲右閃潛行,轉彎時,江小狼手里指指點點,嘴里嘟囔︰「村東第二家竹樓還有個村南小樹林樹屋…應該這麼走吧…」
江小河輕聲回應︰「師兄,你找誰?」
「噓!」江小狼忽然按住小師弟的水女敕小唇,朝前方使了個眼神。
江小河看了一眼,嘴巴頓時張大了。
前方不遠處,一名身姿窈窕的少女,羞羞然扭著雙手站在江楓面前,翹起了一根手指正要搶奪江楓手里的布袋,軟綿綿的聲音依稀傳來︰「江大哥你的手是金手,哪能做這些粗活哦。小蘭好心疼哦。小蘭替你拿吧,小蘭願意送你回家…」
江楓冷硬了一張臉,攥死了布袋,聲音極為疏離︰「蘭姑娘。請自重。這年節就到了,還是趕快回家與家人團聚才是。」
「恩。小蘭也想回家。可是江湖路上好多危險哦,江大哥俠義心腸,可願送小蘭回家…」
「嗤!你以為你是誰?還想讓江神醫送你回家?!去了還不被你誣陷成親!什麼東西!」一聲粗豪的女聲響起,從不遠的樹後轉出又一少女,一身勁暴的獵戶豹紋裝,粗眉大眼,極是豪爽。
粗豪少女看都不看羞澀少女一眼,直愣愣地盯著江楓︰「江神醫,你怎麼還是如此柔弱!我張雯受你救命之恩,自當涌泉相報。這女人老是糾纏于你,為什麼我幫你解決,你還生氣!男子漢大丈夫,怎能這樣蔫蔫乎乎的!今年就讓我趕了她走!省的礙眼!」
江小河興致盎然地看著江楓黑的能擰出水的臉,轉頭問了個不挨邊的問題︰「咱們這里也有年節嗎?咱們去年怎麼沒過?」
「切,我也是去了書院才知道!更別說你了。」
「哦。」江小河慢慢點頭。這世間的日子計算方法和前世大同小異,她本來以為是差不多的,卻在去年估模該到除夕的時候,江楓沒有半點貼對聯放鞭炮的意思,也沒有听到山腳有什麼響動,還以為這世間沒有過年這一說呢。
「咦,過年不用貼對聯放鞭炮嗎?」。忽然想起來剛才他們倆走過大半個村子,沒見任何一家有貼。
「切,笨。人家都是年前頭一天才貼的。現在還有好幾天呢!你說的是什麼放鞭炮?沒听說過。」江小狼小聲回答著,又瞪了江小河一眼︰「看正經的!別說話了,師父會听見的!」忽覺自己語氣有些生硬,又悄聲彌補︰「咱們師父又不喜歡過年,估計是和拋棄他的那個賤女人有關。咱們誰都別提,省的師父傷心!咦!都是你亂說話,那倆女人竟然走了!都沒听見師父怎麼說的!」
「啊!誰是拋棄師父的賤女人啊!她是誰?長的漂亮嗎?為什麼拋棄師父啊?師兄,快給我講講!」江小河的好奇心全被提了上來。
「噓!我告訴你…啊!」江小狼沖出口的話忽然又咽了下去,忽然喏喏地喊了一聲︰「師父….」
「哼,你要告訴你師弟什麼啊?…恩?」一個啊,一個恩,語氣助詞拖的老長,充滿了十足的威脅。
江小河看著江楓余怒未消的臉,眼中都是興味,嘴里嘰嘰地小聲笑了起來。
江楓更怒了。攬了小徒弟夾在腋下,一把揪了大徒弟的後頸,另一只手拎了滿滿的布袋,腳下如飛直奔青山藥蘆。
被動的江小河費力地翻轉了小身板,整個稍微舒適的姿勢,兩手一前一後抱緊了江楓,悄悄踢踢下方的江小狼,兩人突然齊齊的抿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