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你來晚了!別來回跑了,太耽誤時間了,我讓趙七給你騰間房!」朱慎之正坐在石凳上,等的焦急。
「呵呵,慎之,先別著。你沒發現我有不同嗎?今天到日子了,我把豆子都去掉了,耽誤了些時間。恩,又遇到小宋了,他說要拜武林盟主為師呢!」
「哦?黃豆都去掉了?你不用刺激穴位了?小河,你能不能讓你師父和圓夢大師把樹脂膠的毒去了,給我也粘粘?我知道小宋的事,听趙七他們說,這個盟主還是有兩下子的。對了,正好啊,你和小宋交換著住,一會你就去把零碎東西收拾下拿過來吧。」朱慎之根本沒有注意到江小河有什麼變化,理所當然地安排著。
江小河暗地里贊嘆一聲,小小毛孩就學的如此盛氣凌人,左右別人的意見,果然是家學淵源。
直接轉移話題︰「慎之,現在還沒法清除膠毒。這樹膠和一般的不同。我是因為資質太差,無論怎麼冥想,脈絡和穴位中都產生不了氣感,才用這樣的笨辦法刺激穴位,你有好幾年的內功底子了,哪里還用如此遭罪。對了,咱們整理出來的身法,你想好名字了嗎?」。
「恩,想了幾個,總覺得不夠好。你覺得青雲步,如何?你們家是青山的,這個步法又如白雲般輕盈飄忽,好不好?或者凌雲步?穿雲步?…」朱慎之興奮了,立刻獻寶地把昨天思考了一夜的名字拿了出來。
「好,好!就用青雲步!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很有出息的名字啊!」江小河連忙選中一個。
「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挺好听的,出自哪里?你背完給我听听。」朱慎之被這兩句詩給吸引住了。
「啊!好像是首詠柳絮的詩,忘記從哪看的了,就記住這一句,覺得和平步青雲有點聯系,听起來很積極上進,才拿來顯擺顯擺,你別老揭我的底行不?」江小河皺眉耍賴。其實她也真的想不起來是在哪看到的了。
「好,不揭你的老底。那你是現在回去收拾東西,還是先練一會?」
「嗯?!」江小河郁悶了,這小子咋就認了死理非要她留宿。
「慎之,你知道我這身法怎麼來的嗎?」。江小河索性坐下,拉開了長談的姿態。
「恩?不是你師父教的嗎?」。
「當然不是。是我從會走路時,就開始爬樹,我們青山的大樹上,都系了很多麻繩。我每天就在樹枝間鑽來鑽去的,追追松鼠,逗逗小鳥,這身法就是平日里的動作中提煉出來的。其實,我從寺廟到這里的來回路上,都是在練功!」
江小河為了加深話語的可靠性,站起身來道︰「這身法還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靈活。所謂靈活,就是沒有固定的章法,根據實際情況隨機應變。不信你喊趙七他們過來,用不同于小宋的套路攻擊,我會走出另外一套青雲步。」
「啊!那我不是白練了?」朱慎之吃驚的站起,忽然又緩緩地坐下了︰「不對,不會白練…」
「哈哈,當然不會白練了!無論哪種技藝,都是一通百通的。你練熟了這套青雲步,習慣這種行走節奏、躲避技巧,熟能生巧,慢慢的就能自由發揮,靈活自如了。」
「恩,有道理,對!果真是如此!走,你再給我講講,咱們邊講邊練….」
因為江小河積極的配合,仔細到一抬手、一落腳之間的著力、爆發點,朱慎之練習的極快,中午吃飯的時間都舍不得多歇,到了半下午時,已經能不出差錯的走全青雲步的三十六個步法,所缺的只是對細節的把握和熟練度。
眾大漢見江小河絲毫沒有敝帚自珍的意思,也開心地跟著練了一天,最先開始學習的老憨,反倒被趙七比了下去。他睡覺都會夢游著走步法,也才勉強學會一小半,而趙七只比朱慎之稍遜,行走之間,甚至比朱慎之還多了幾分流暢。
江小河很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藏拙,為了不壓倒朱慎之的風頭。
中場休息間,江小河雙手托腮,坐到石凳上,听趙七熱烈地與眾人討論著,內力在青雲步中如何配合,青雲步會如何的更加絕妙,又仔細的把他行走間的心得佯裝無意地講給朱慎之听,朱慎之當即試了幾步,果然流暢了許多。江小河暗暗點頭,這個趙七還真不錯,有前途。
如火如荼的熱鬧情景,深深的感染著她,這才是真實的腳踏實地的生活。
到如今以來,自動跳動的穴位,帶給她的都是越來越多的好處,現在每日里跳動間產生的熱氣,更讓她覺得精力充沛,好像是蓄電池充的電量過多了,總想蹦幾下揮發揮發。
她也禁不住期盼,當體內的這些熱氣串聯循環了,是不是就成為所謂的內力了?如果有了一肚子的內力,是不是就能踏雪無痕、踩著草尖飛?或者從這個山頭「咻」地一下,飛到對面那個山頭?哈哈,只是想想就覺得美啊!
恩,從今天起,從現在起,第一步要打掉懶散的陋習,養成每日日落冥想,聞雞起舞的好習慣!
忽然她收斂了笑容,覺得臉蛋被盯的生疼。皺眉看去,朱慎之正呆呆的望著她,被江小河瞪了幾眼,才忽然明白過來,立刻垂下了眼皮,白皙的臉蛋上一片疑紅。
江小河愕然模了模臉蛋,難道黃豆的足跡已經消退了?這小子被她的無敵嬌女敕小臉征服了?我果然是魅力無敵的傳說中的女主?
忽然一個大咧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幻想︰
「喂,小河,你又模你那黃斑!想摳掉串著玩?來,你宋哥哥幫你摳幾個!」
江小河啪地打開小宋的狼手,看了看天色,奇怪道︰「太陽還有好高的,你不是說晚飯才回來嗎?怎麼,盟主沒收你?」
「哼!你不想想你宋大哥是誰!這樣好的天資,這樣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盟主不收我,還收誰去!走,回屋我告訴你們!」
坐在朱慎之的木屋里,小宋講的是吐沫飛濺、眉飛色舞。朱慎之听的很仔細認真,間或提問幾句,最後听他講完,仍覺得意猶未盡,道︰「浩豪,等你師父痊愈了,就讓他搬來吧!我想多向他請教些江湖之事。」
「好!不過要再等幾天。」小宋回答完,解釋道︰「師父的病雖然表面上愈合了,但是還不能輕易走動。圓夢大師尚未尋到除根的方子,大師說過,讓師父住在主殿內,是為了就近受佛祖庇佑,所以師父痊愈前,不打算離開。」
「這樣啊。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小河,你明天在廟里等我。咦,你這副模樣做什麼?」
「哈哈,我知道了,因為听到我師父是如此厲害,擔心以後被少爺我打的滿地找牙嚇癱了!哈哈!」
江小河懶懶地翻了小宋一眼,依舊無力地趴在木桌上,根本不想說話。
她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的武林盟主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不存在所謂的比武選盟主,完全是民主地被江湖眾人推舉出來的,武功好,有威望,耐力好,體格壯。
他重要工作就是聯系江湖眾人,為眾人解決各種問題。其實也不是他去解決,而是由他負責聯系各部門,居中協調關系。順便再傳遞個書信物件之類的,當然,每一家都會付給他合適的謝禮。
簡而言之,類似上一世的居委會大媽。大媽只管理小區內的一小片,而這個盟主很可能靠著騎馬,甚至只是腳丫,爬山涉水,步量國土,唯一還算威風的是,經常調節的不是雞皮蒜毛的小事,動輒事關人命。
至于他的病。江小河閉了閉眼,更無語了。
竟然是江湖義氣所致。眾人都覺得盟主十分辛苦,都是為了他們東奔西走,除了付出合適的謝禮之外,仍覺得十二分的過意不去,江湖義氣和豪氣使然,常常盡量拿出家里最好的來款待他。這最好的,十次佔著九次包括家里的老婆,因為一般大眾江湖人,都是比較視金錢為糞土、視女人為衣服的。
盟主從初開始的極力推辭,到最後的義不容辭。一路行來,某件物事就用的壞掉了。依照現如今人們的衛生意識,這樣的結果實在太正常了。
和他相比,沒把握治好他,拿著佛祖說事的圓夢大師可愛了許多。圓夢大師故意支開她,也是不願髒污了小孩子的眼吧!
江小河猛然察覺,原來圓夢大師實在是大智慧之人,寺廟里沒地方住了,江楓也是一直縮在雜物小屋里,盟主只要就近接受佛祖的庇佑了。這麼好的想法,這麼好的說辭,都要趕上為了防火不許放爆竹的點子了。
最讓江小河無語的是,這小宋竟然完全把那盟主當做了偶像,言辭間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師父如何被眾人推崇,無論到了哪里,都如何被人尊敬,被女人們傾慕。
現在仍舊在喋喋不休︰「慎之,你說,以後我要是當了盟主,是不是也這麼威風!你想想,兩群人正在砍殺,我往那一站,嘩啦啦都停下,搶著讓我給主持公道,多氣派!從京城這頭走到那頭,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偷看我。哈哈!太美了!」
「恩,確實不錯。如果你真當了盟主,倒省了不少事。」少年人都有英雄夢,朱慎之也很激動興奮。
朱慎之看到江小河依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忽然一把拉起她,一副不回答不作罷的神情︰「小河,你到底怎麼了?這個盟主有什麼不妥嗎?」。
江小河輕巧地一扭身,月兌離了他的掌控,仍舊下巴擱到桌上趴著,懶懶地回答︰「他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對這個江湖,太讓人無語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