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小河垂下眼皮,收斂了一切閑雜表情,只剩下一臉的凝重,猶豫道︰「我倒不是感覺到有什麼神仙的氣息。不過,你看。」她飛身躍到大樹頂上,江小狼忙緊跟隨之。
「你看,那山頂處白雪皚皚,山腰處雖然白霧繚繞,也能看見一片片的紅葉,咱們現在呆的地段這溫度適宜,跟春天一樣。咱們早上在山腳,可是熱的不行。是不?」
江小狼立刻點了點頭。
「你也看到了,冬、秋、春、夏,都集于一體。植物繁茂,生氣勃勃。這樣的山,你見過多少?我覺得,咱們這回不是感覺到什麼,而應該是親眼看到了什麼!估計啊,听到的那些傳說,真是神仙們為了遮掩某些真實的存在,流傳出來故意誤導人們朝其他方面想的。恩,這座山麼…」
「這座山,咱們真要慢慢爬,仔細看了!」江小狼立即接了下去。
江小河贊許地看他一眼,同樣堅定地點點頭。
江小狼忽然又來了一句︰「師父可沒少來采藥,怎麼一點都沒發現異常?哼!」
江小河曬然,江楓怎麼可能如她般亂想胡說!隨即苦了小臉道︰「哎呀,太陽到頭頂了啊!我說怎麼餓了。」
兩人略微吃了些干糧,繼續爬山。終于,在太陽斜掛在西方時,兩人到達了山腰上方那塊凸出的空地上。
站在這里,三面的冷風吹來,帶來初冬般的寒意。江小河體內的熱氣自然涌動,驅散了冰冷。她抬頭朝上方看去,白雪覆蓋的山頂遙遙在望,不過,她知道,要是想真的爬上去,依照她現如今的輕身速度,至少也得大半天。她按下蠢蠢欲動的心,山頂以後閑了來爬,如今還是先查看山腰吧。
她低下腦袋,頓時被一道炙熱的眼神燒了一下。她渾若不知,一臉正經嚴肅地環視山腰,也不抬頭,悄聲慎重詢問︰「師兄,你可發現有什麼不同之處麼?」
炙熱的眼神離開了,江小狼也隨之透過薄霧看向山腰的郁郁蔥蔥,片刻後回應︰「我剛才仔細看過一遍了,沒發現什麼不妥。不過,好像那片的樹林更茂盛些。」
江小河順勢看過去,他們此時處在南乾山的正南面,偏西方那片沐浴在夕陽下的樹林果然明顯突出許多。他們所處之地只能看到那片森林的一角。江小河打量下那一角的大概輪廓,有些猶疑,高出的界限也太圓了些。
四顧打量一番,道︰「師兄好眼力,果然有些古怪。走,咱們往那邊湊過去些,好好看看!」
終于到達那片樹林的正上方,夕陽將要落山了。余輝照耀著腳下山腰處的郁郁蔥蔥,也暈染著半張著嘴巴,眼楮圓瞪、不可置信的江小河。
她俯視著下面的一切,腦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夠用了。
高大的樹林帶在最外圈,里面是一圈低些的樹林帶,再里面又低一些,再再里面又又低一圈….層次格外分明,樹林帶格外圓潤偏偏這些圓潤中間有幾塊空地,又顯得太過于方正了
無論是寬度還是弧度,都他娘地太規整了…堪比麥田怪圈啊!
如果是前世爬山看到如此情景,她一定會肯定地認為︰UFO啊!
但此時,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板,躲到山石縫隙,極力探視這些整齊套圈中心的盆地。
可惜距離太遠了,她把目力運用到極致,也只能依稀從盆地里濃密的綠色中不正常的擺動,確定那里是有生物存在,卻看不見是什麼樣的動物。
江小河松了一口氣。既然有動物在那里生存,看來就是有殘余的核輻射之類的有害射線,也早散發干淨了。
那些樹木的排列也有些古怪,卻因為太過茂盛的樹冠無法查看清楚。唉,看來真得回去研究一副望眼鏡了。
但僅靠這些信息,也讓她可以確信,這里一定是前世遺留下來的某種特殊基地!
「如何?看出什麼沒?那片樹林好古怪!比書院里張夫子畫的圖還要齊整!」江小狼擠在她身旁,听到江小河的嘆息才敢出聲。
「果然有古怪。你沒發現嗎?那里的格局像什麼?哦,張夫子是教什麼的?」江小河轉動著眼珠,心里盤算著說像什麼才最合適呢?
「張夫子是教算術的。」
江小狼隨意回了一句,立刻伸頭研究那一大片的樹林,端詳良久,忽然開悟︰「很像法輪!恩,也像臉盆…」
法輪?江小河直接忽視後一個猜測,眨巴眨巴眼楮,一時搞不懂他所說的法輪是個什麼玩意。印象中和法輪有關的,好像是個撥浪鼓般的東西,讓人沒事轉幾圈,寄托良好祝願,可這….她疑惑地看向下面那片極圓的圈圈,和撥浪鼓可沒一點相似。
「是吧!」江小狼又湊了上來,低聲道︰「是不是很像!佛祖頭上都有這樣的法輪!你看,那些方塊多像佛祖瓖寶石的空!」
江小河得到提醒,終于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麼了。也就是年畫里,諸位上神們的後腦勺部位,都會被畫出一層層的圓圈。原來那個東西叫法輪?…
「恩!師兄果然很厲害!」江小河連聲贊嘆。讓她想,還真想不出來這個東西…
依照二人的身手,上山不難下山更快。幾個大幅度的滑落,兩人就站在了高聳樹林帶的邊緣,可憐小灰只能加速狂奔。
這里每一株樹干都有十幾人懷抱之粗,樹根暴突,錯雜盤根,覆蓋著厚厚的看不出虛實的腐葉,整個地面上根本沒有下腳的地兒。
江小河皺眉後退,所有樹的樹干長的真叫猙獰,一道道古怪滲人的青筋暴突著,纏繞著整棵樹體、樹根,好像是眾多巨蟒般纏繞著巨樹,說不出的滲人。隨著暗淡下來的天日,還真如到了地獄魔界一般。
根本不用費心研究,絕對是變異了的樹木。
江小狼嗤笑她一聲,欣然躍上變異大樹的枝杈,環視片刻,忽而發現腳下腐葉中就有一叢叢的巨大水晶蘭,剛喊了聲小河,就听趕來的小灰瘋狂地「汪汪汪」狂吠起來。
兩人急忙掠去,小灰狂吠的方向已經空無一物,不遠灌木陰影中依稀有一道灰影一閃而沒。
兩人對視一眼,均感到不可思議。
「好像是狼王?我沒看錯?」
「恩,應該是它。」江小河肯定了江小狼的猜測。她曾見過大灰一次,幾年沒見,它的變化並不大。但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里距離青山可不近!
「走!」江小狼眼神一亮,立刻領頭沖大灰消失的方向追去。
江小河隨之而起,箭一般地射出去,片刻後就把江小狼揪了回來。
「小河,你拉我回來做什麼?!」江小狼掙月兌不掉小手,只好順從地低頭彎腰,任由她拽著,嘴巴卻不閑著︰「那狼王可通靈了!我見過的!它在這里出現,肯定有好東西!咱們跟著說不定能找到比藥草王還好的寶物呢!小河,不去真的很可惜!」
江小河白了他一眼,舉起一只手,問道︰「說,幾根手指頭?!」
江小狼一愣,就是天色黑沉,看不清她的小手,也知道是五根手指啊!皺眉沉思︰小河應該不會問這麼簡單的問題……
小手屈指使勁敲了下江小狼的腦袋,斥責道︰「是不是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嗯?!你看看這些怪樹!里面什麼情況誰知道?樹都這麼大,這麼怪異了,萬一里面有怪異的野獸,如何是好?咱們等天亮了再去!」
「哼!膽小!」江小狼不服地哼一聲,卻也听話地開始尋夜宿之地。
江小河搖搖頭,開始生火。
就算是有武功傍身又如何?江小狼再壯實,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少年,而她,才六歲一肚子的熱氣內力使不出來,萬能防御反彈在這里沒一點用處,誰見過野獸會用內力攻擊人的?!
夜色深沉,火堆仍舊燒的旺盛。
一陣怪異的不安沖擊而來,江小河豁然睜開雙眼,四顧之下不見了江小狼的身影,只有小灰在不遠處焦急地原地踏步。
見江小河站起身,小灰立刻搖著尾巴奔了過來,朝著某個方向汪汪幾聲。
「是小狼?」
小灰听懂了,飛身竄了出去,江小河忙緊跟其後。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樹林深處傳來,江小河心里的不安加重,暗恨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深夜亂闖。偏偏又不能不管他!
前路到處被粗壯的樹干、樹枝阻擋,小灰急的唧唧叫卻寸步難行。
江小河抬頭打量一番巨樹,直接用布帶裹住小灰拉到樹杈上,一人一狗如履平地般在樹枝間飛快地穿梭。
「呵!」前方一聲暴喝猛然響起,正是江小狼常拿來威脅獵物的腔調,但此時的聲音明顯的格外凝重。
江小河更為不安,急忙探頭查看,頓時大驚失色,硬生生收回了奔出的身軀。
前面是一片難得的空地,四四方方的,正是江小狼所說的法輪上瓖嵌寶石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沒有樹冠的阻擋,傾瀉而下。
月光下的江小狼渾身的衣服全濕,緊貼著身軀,看不出是汗還是血。手里緊握著一把小匕首,鼻子里呼哧呼哧喘息著,雙眼圓瞪,一瞬不瞬地瞪著對面的敵人。
這敵人的身軀有他的腰身那麼粗,卻有十個他那麼長。此時正盤旋著下半身,昂著上半身,扁扁的腦袋上暴突兩只巨眼,像是戴了一副大眼鏡,幾顆碩大的毒牙之間吐出發叉的大舌芯子,搖晃著比江小狼還要大的頭顱哈著霧氣與他對峙。卻是一條變異了的巨大眼鏡蛇。
江小河呆立在樹杈上,握著樹枝的手不能控制地發抖起來。她此時的腦筋完全凝固了,根本無從去想為什麼這里如此寒冷,竟然會存活著這麼一條不去冬眠的巨大眼鏡蛇。
眼看那些霧氣飄向江小狼,他的腿腳忽然踉蹌一下,就在此時,眼鏡蛇立刻席卷而來,一口啃住江小狼的半邊肩膀,同時用它的下半身緊緊地纏住了他的身軀…
「啊!」江小河實在忍不住驚恐,喊了一小聲。頓時江小狼驚懼的眼神看了過來,沒命地嘶喊︰「小河,你快走!快走!快走!…」
話畢,人卻不見了,被眼鏡蛇粗壯的身軀完全盤旋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