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聞言,面皮不動,也不回答,笑微微地瞧了過去。
江楓和小宋也同時疑惑地瞧向張端木。
張端木臉色一紅,尷尬地後退了半步。
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從江小河不吭不哈地離開之後,不僅是江小狼發瘋一般尋找,他們三個也沒少折騰。直到一年後江楓忽然說江小河是被內門弟子接去修煉了,才消停下來。自那之後,也只有姜少華時常喋喋不休地提起江小河,憤然她的不告而別,他和蘇星雲都是從來不提,只是心照不宣地齊齊推辭了所有的說親。一年前突然知道江小河竟然還留話說,三年不歸的話生意就全盤交給太子,不會再回來,蘇星雲才被家人強行帶回成親去了,江小狼也毅然改換門庭,去了嶗山道場。
此時,他也沒有隱瞞了江小河女孩兒身份,沒有告訴姜少華的羞愧,而在心里暗自竊喜︰幸虧,這次說親的那家姑娘還沒有下定,他,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姜少華此時也沒有指責他的心思,仍舊顫抖著手指著江小河︰「你……你是女孩兒?你…你難道就是何雨?怪不得…」怪不得後來他到山小虎家無論如何打探,都探不到何雨姑娘的半點消息……
忽然他抬起頭,愕然地看著一點都不避諱地挽著江楓胳膊的江小河,嘴里喃喃道︰「我終于明白了……胸有成竹……」
江楓頓時一僵,回首瞧見江小河緊張地注視著他的晶亮雙眼,頓時緩緩吐出一口氣,微微笑了笑。
江小河大喜,頓時笑容綻放,神采奪目,耀花了眼前四人的眼。
各懷心思的一行幾人來到太子府前,朱慎之竟然已在門前等候,見到男裝的江小河不禁愣了一愣,看向宋浩豪,小宋只有回以無奈苦笑。
「呵呵,太子竟然親自來迎,讓我們如何當的起」江楓在江小河的攙扶下,極為虛弱地與朱慎之寒暄。
「唉咱們為鄰幾年,您可沒來幾回我只是迎迎算什麼快,來,來,咱們入內談話」朱慎之立刻親熱地上前,挽起了江楓的另一條胳膊。轉而卻看向江小河道︰「小宋拿過去的衣裳你不喜歡嗎?」。
江小河嘿嘿一笑︰「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只是怕再讓小宋受不了啊」
小宋的臉頓時更苦了,想上前同朱慎之解釋幾句,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法開口,只能連連苦笑。
走進大門,江小河就發現了與上次截然不同的氣氛。兩排護衛精神抖擻整齊地站立兩旁,直直通向客廳大門。
張端木朝江小河遞個眼色,立刻恭敬了神色,彎了腰身,收斂了渾身精氣神,突然之間存在感大大的減弱,平庸的形同路人甲。
小姜卻沒什麼變化,還是皺著眉頭,時不時地掃看江小河一眼。
入了大廳,江小河迅速溜了一眼,中間長條木桌後,端正地坐著一位花白發須的精瘦老者,沉靜的面容,黑衣紫邊的衣服更趁出他的雍容氣度,在他的身周自成一股氣場,連近身服侍的人都被這氣場推開在兩米開外。西邊略微靠後的木桌後面並排坐著兩位貴婦人,靠東的夫人雖然也是黑衣紫邊,卻裝飾的渾身上下珠光耀眼,倒令江小河沒能一眼看清她的長相,令一人倒是沉穩大方,氣度非凡。
在老者凌厲的眼神看過來之前,江小河立刻低下了頭,和幾人一起躬身行禮。
「啊免禮,免禮慎之,還不快攙起江神醫您身子骨不好,哪能再行跪拜之禮」老者的聲音出奇的渾厚有力,卻也夾雜著一些雜音。
江小河順勢扶著江楓站起身,心中了然,這吳王果然身患痼疾,這雜音充分表明了他的氣管肺疾很有些年頭了。
「喲這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江小河?果然姿容不凡來,來,近前來讓本王後仔細瞧瞧」這個女聲帶著刻意的嬌媚,拉長了的音調說不出的陰陽怪氣。
江小河攙扶江楓在西邊小幾後坐定,這才上前一步,拱手見禮︰「見過大王、王後」
「免禮」吳王沉穩地話音剛落地,隨之嬌媚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啊哈你就向大王與本王後見禮,就沒瞧見文姬夫人嗎?喲,看來文采再好也沒什麼用,到哪都被人瞧不到眼里啊哈哈你就不怕咱們大王怪罪你……」
「哼」吳王冷哼了一聲,嬌媚女聲頓時戛然而止。吳王隨即威嚴開口︰「江小河,你抬頭回話」
江小河這才抬起頭,掃視了兩人一眼,頓時驚訝地張開了小嘴,道︰「果然,果然是名不虛傳」
「恩?此話怎講?」吳王橫了一眼興奮地欲開口的王後,詢問了一句。
「哦,大王,我在民間行走時,就常听聞大王英明睿智,乃古往今來第一位明君,王後美貌無雙,是列國中第一美女。這麼一看,果然如此」江小河的眼神無比認真,頓時王後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哼。」吳王輕哼了一聲,語氣平平地繼續詢問︰「美貌自然可以一眼看出。但寡人的英明睿智,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江小河忙恭敬拱手︰「我在民間常走動,民間有些地方雖然窮困,但人人安樂平和,門不閉戶,笑容常開。老爺爺老婆婆們常感嘆說,命好啊,趕上太平盛世了,咱們大王一定是真神降生大王,您這滿面紅光的,可不就是英明睿智的表現嗎」
吳王不露痕跡地皺皺眉,掃了坐在東邊下首的朱慎之一眼。卻听江小河還在繼續夸獎王後︰「在民間,王後更是無人不曉誰不知道咱們王後是列國里的第一美女雍容華貴、美若天仙所以,咱們的太子爺才這麼氣宇軒昂,風采照人恩,也有人提及過咱們吳國的第一才女文姬夫人,連文識過人的各位大家們也自愧不如。哦,這位定是文姬夫人了吧江小河剛才有眼無珠,這廂賠禮了」
文姬夫人柔柔地回了一句︰「小河不必如此見外。王後的光芒如皎月當空,我這般珠玉之光自然顯現不出。歷來如此,小河莫要在意。」
江小河在心里不禁暗嘆一聲。這話如果換個人說,換個聲音來說,肯定多少帶點諷刺不忿的意味,但這文姬夫人說出來,卻帶著無比的謙和,萬般的真誠。
吳王果然朝文姬夫人贊賞地一笑,瞪了一眼憤憤不平的王後,才轉而看向江小河詢問︰「你這次從仙境出關,听說你的醫術比江神醫更加精湛了。可是如此?」
「呵呵」江小河抬手撓了撓腦袋,憨憨地笑道︰「不怕大王怪罪,其實在秘境里哪有習練過醫術啊每日都是被逼著打坐練功,爬高上低的,累的半死。那秘境也不是什麼仙境,只是處在高聳入雲的山頂,就是武功高超者也難攀越,我卻非得每日攀爬懸崖,稍有怠慢就會被長老拿石塊砸。這四年如一日的,我的內功確實精進很多,醫術卻忘記的差不多了」
「恩?」吳王威嚴地恩了一嗓子,沉著臉道︰「是麼?寡人怎麼見你給江神醫醫治的挺見效啊?」
「呵呵」江小河似乎缺了心眼,根本沒注意到吳王剎那間的威嚴,仍舊憨憨地笑道︰「我和師父的內功是同源一流,我把幾年練得的內息輸過去,師父自然會好的多。唉,不過,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哦,小河,你不是說胡門二長老擅長藥草嗎?你不能請他來給江神醫醫治嗎?恩,或者,帶江神醫去求醫?」朱慎之忽然插了一句。
「是啊,是啊你要是去的話,我可以護送你們前往別的不說,我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有點面子了」小宋也加了一句。
「唉」江小河哀怨地悲嘆一聲,撅嘴道︰「你們不知道,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要想上去,沒人來接根本不可能我這回還是被二長老趕出來的,不等他老人家心情好了,哪回的去我師父現如今的身子骨,恐怕連地方都走不到唉……」
「小河,你是被二長老趕出來的?為何?你這麼可愛,他怎麼忍心?」溫柔的文姬夫人忽然同情地提問了。
江小河立刻逼起一絲內息,臉蛋唰地通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您的心底真是良善小河真愧對您的夸獎……唉,我確實,確實惹惱了二長老」
「怎麼惹惱的?」小宋湊了一句,他最好奇這個,可惜昨天追問良久都沒問出來。
江小河惱恨地瞧他一眼,又掃一眼威嚴穩坐的老吳王,一臉的無可奈何︰「大王面前,我不敢有所隱瞞。那個,那個二長老不是最喜歡擺弄藥草麼,他沒事就喜歡研究丹藥。前段時間他得意地拿了幾粒黑乎乎的丹丸,說是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我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個。」
「恩?你果真偷了長老的仙丹?」朱慎之驚問。
「在哪呢?快拿出來大王可在這呢」小宋添油加醋。
「切什麼仙丹啊我雖然沒時間習練醫術,但那些藥草我可是認得的哪一個沒有毒性啊昨天就跟你們說過,你們到現在還不信那些所謂的仙丹都是騙人的哼我當時拿了丹丸,轉手就硬塞給猴子吃了,沒等二長老追上來,那猴子就七竅流血,硬挺挺的死了二長老不好意思承認自個煉的丹丸有問題,非說我搗蛋,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江小河氣憤無比地說完,又得意炫耀︰「哼雖然我離開了,也能想象到,二長老肯定不敢吃那些丹丸了我這也算救他一命師父常教導我說,做好事圖的是自個心境坦然,我也就不計較他的不知好歹了」
眾人啞然。半晌後,吳王威嚴的聲音響起︰「江小河,為何你所講述的胡門秘境,與胡狂大家所描述的完全不同?你倒說說,原因何在?」
江小河皺眉了,滿面的不高興︰「大王,其實這話我不想說,這牽涉到我們胡門秘修的策略術。既然您問了,我就稍微提一點。大王,您想一想,一個無無根無基之人,如何在列國里快速站穩腳跟?如何不用露任何才華,就被人崇敬膜拜?如何一照面就令某些心懷叵測之人膽顫懼怕?」
話音落地,傲氣吧啦地高昂起頭,牛氣地宣揚︰「我江小河可從來不用那一套我做事從來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哪用編什麼光亮無比的背景來襯托哼」
眾人更加啞然了。卻听江小河忽然加了一句︰「那啥,胡狂大家自然也有真材實料的,畢竟他也撐過幾年長老慘無人道的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