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武林大會開始三十晉十五的比賽,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胡門一隊人雄赳赳地出現了,卻不見了那位粉雕玉琢的江二公子,領頭出戰的是一位無人認得的黑炭頭江為。
其他各隊頓時交頭接耳起來,不少人悄然松了口氣,嶗山道場內忽然不平靜了。
「小師弟你想去哪?昨夜還趕死趕活的,不是說要參加比武打敗胡門,為嶗山爭光嗎想跑?哼師傅你看他,又想臨陣月兌逃」精瘦的漢子死死地拽住了想要溜走的江小狼,力有不逮,立即高聲呼喊支援。
「哼站住」花白胡須的老道威嚴地出聲,江小狼停下腳步默然站立。
「這次追尋師祖的事你是功勞不小,但也不能居功自得,肆意妄為為師祖報仇你不去也就罷了,現如今大戰在即,你還想去哪?」
「哼莫非听說你前師門威風了,緊趕慢趕地想叛道歸俗?」精瘦漢子冷冷地接了一聲。
江小狼冷硬的面孔紋絲不動,忽然低垂了眼皮滑到老道近旁,從懷里掏出一個圓盤,低聲說了一句話,老道頓時吃驚地睜大了眼,揚手令眾人回避,扯了他的胳膊追問︰「你確定?」
「不確定。所以弟子不想驚動旁人,準備先悄悄探查。師傅,您看?」
「恩這事更緊要。沒事,你去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老道連連點頭。
「師傅,小心神色太子看過來了這里還需要您坐鎮,若您離開,恐怕會引起他派猜疑。如果有動靜,弟子定回來請師傅定奪師傅,事不宜遲」
「對,對你趕緊去」
江小狼恭聲應了,冷冷地瞄一眼精瘦漢子,閃身消失。
京城江府。
「混蛋你再膽敢說一句,休怪我翻臉無情」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敢擔保,一定會好好照顧大公子,不耽誤二公子前往比試」張御醫點頭如搗蒜,硬著頭皮又說了一次。
江小河霍然起身,抬腳踢了過去。張頭條件反射地扭腰閃躲,幾個回合之後,已經退出了門框。他不敢還手,只好繼續求饒︰「二公子腳下留情二公子腳下留情再耽誤下去,您真要錯過比試了」
「滾出去屁的比試我大哥就要死了,還比個屁要讓我知道是誰氣的大哥病情惡化,他娘地我滅他全家」
「哎呦……誰這麼大的火氣?這麼大的口氣呀?竟然要滅人滿門哦?」忽然一個優雅的女聲傳了進來,張頭頓時如獲救星,急忙撲了過去求救︰「夫人您可來了快勸勸江二公子吧他死活不願去參加比試,大王那……」
「哼。我知道。你下去吧」張頭頓時連滾帶爬地消失了。
江小河看見來人,暗地里調整氣息,頓時兩頰通紅,眼楮里津津滲出淚水,跟受了天大的委屈忽然看見親娘一般撲了上去︰「文姐姐……」
文姬夫人果然十分受用,散發出萬般溫柔攬了她的肩頭柔聲詢問︰「哎呀,小河,誰給你委屈受了?別哭,啊?」
「恩。」江小河趴在文姬夫人肩頭上抽了一下鼻涕,悶聲道︰「昨天從姐姐那里回來,就發現大哥他病情忽然惡化,原本依仗著我每日給他的內息,還能正常走動,昨夜竟然連內息也無法接納了心脈賭的跟石頭一樣。我責問了滿府邸的人,竟然無人知曉原因。姐姐,我可怎麼辦啊」
「啊?」文姬夫人頓時朝內室探過頭去,距離較遠,只能看到床上躺著一個毫無聲息的人。
「姐姐,你也知道他對我的重要性。如果他就這麼走了,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活頭?」江小河把文姬扶坐木椅,用力握緊了拳頭,厲聲道︰「今兒個我啥都不管了,非把原委搞清楚不可我倒要看看,是誰想跟我過不去哼我倒不介意做個攪屎棍,攪他個漫天飛血」
「哎,哎你急什麼啊」文姬大驚,忙緊緊扯了她的衣衫,連聲寬慰︰「小河,你也知道心髒病不是好治療的,病情反復也是難免。或許有人只是好心做了壞事,並沒有惡意的呢」
「恩?」江小河霍然轉頭,盯緊了文姬,狐疑道︰「姐姐,咱們昨夜可是交心了的我是真心實意把你當做親姐姐來看,當做自個家親人信任。這事,莫非你知道原委?」
文姬頓時垂下了眼皮,慢慢回坐,無奈嘆息︰「實不相瞞,我也是今日才听說了一些。你且坐下,听我慢慢道來。」
江小河隨著她的解說,慢慢緩和了神色,心里卻一點點冰涼。這個文姬夫人,毫無疑問,確實是重生而來的,但是卻因為不知名的緣故,遺失了大部分記憶,只保留了前世的見解和性情。兩人聊起來,自然見解相近,想法相符,暢快淋灕地噴了半宿,不止是文姬歡喜,連江小河也覺得舒暢無比,最後兩人直接義結金蘭,呼姐喚妹了。
此時的江小河暗自慶幸,多虧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全盤托出一切,只是以符合這個世道行情的仙人托夢為說辭,解釋自身的特殊,也給文姬的異常定了性︰不外是仙人托夢,或者是仙女投胎轉世歷劫。
看來古人說的對,環境對人的影響是極大的,就是重生之人又如何?失去了原本的記憶,現在的文姬夫人不過是一個聰慧些,見解不凡些的古代女子,不但適應了多妻制度,以夫為天,還為了家庭和諧,前來當說客了。
江小河心里再次暗嘆一聲。本來想著,如果這文姬真對脾氣的話,以後尋機會領她去基地轉轉,順便試練下功法,或許能幫她尋回迷失的記憶。現在看來,還是從長計議吧……
「小河,你如此機靈聰慧,應該猜想到大王和王後對你的欣賞。慎之自岳山回來後,就常常提及你的言談,你的舉止,每次侍衛們帶回來的信報,都要先挑揀出和你相關的部分。他對你的仰慕,你也應該有所察覺了吧?你難道猜想不出慎之為何這麼多年一直不立妃的本意?小河?」文姬夫人並不知她已經錯過了什麼,仍舊溫柔地淳淳相勸。
江小河沒有回答,卻配合地微微低下頭顱。文姬夫人了然地笑了笑,端起茶杯緩緩吹吹熱氣,靜等江小河領會。
江小河確實是在領會。不過她領會的與文姬夫人所盼甚遠。
原來朱慎之和他爹娘想動真格的了至于朱慎之會對她情有獨鐘,她還是相信的。說起來不是她自傲,在這個塵世上,想尋到如她這般長相,又有如此作為的女子,還真沒有。朱慎之對她的深情,估計絕大部分都是由此而來。至于男女之間應有的愛戀,恐怕就指望不上了,別的不說,只今日他依舊坐鎮在武林大會現場,沒出現江府就能說明一二。他本身條件就極好,又是太子,想開拓盛世,順便娶個絕世老婆情有可原。但,前提是,別招惹她江小河
「唉。」江小河幽然長嘆一聲,誠摯地看著文姬夫人道︰「本來是有些猜測,姐姐這麼一說,我全明白了。不過,姐姐,昨夜我也向你說過,因為自小被仙夢所擾,和你一樣每日間誠惶誠恐,幸而有他在我身邊。姐姐你想,他當時正年少瀟灑,溫柔體貼,成熟能干,又慈悲為懷。每日給人診治時,往往恨不得以身相替,真正的菩薩心腸。他也向富人高價拋售藥丸,錢財都拿來給貧困免費診治送湯送藥。若不然到如今還不早就存了幾十座金山銀山,哪還要我去做什麼營生」
江小河伸手制止文姬夫人的插話,繼續道︰
「姐姐,你知道我最動心的是哪點嗎?他以前常被江小狼斥責是爛好心,啥人都救。可是,姐姐,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救人並不是為了所救之人,而是為了自己本心遇到有難之人而不救的話,不是覺得對不起旁人,而是覺得對不起自個他,並不是說出的這話,而是用自身的作為來體現的姐姐,我只不過是他撿來的棄嬰,卻被他看的比他自個都重是我自小愛戀與他,一步步的逼迫與他,若非如此,他又怎會憂思過度患了心肌。姐姐,你說,若是你那時遇到這麼個人,會如何?姐姐,你說,現在我好不容易走到和他平等的這一步,好不容易模到了他的真心,我有可能會放手嗎?」。
滿室寂靜。內室里忽然傳來一道吸鼻涕的聲音。文姬和江小河頓時齊齊扭頭。
「啊他醒了」江小河激動地捏緊了文姬的手臂,把她掐的倒吸一口涼氣,江小河卻渾然沒有察覺,興奮道︰「對不住了姐姐,不能陪你了」
文姬夫人揉了揉胳膊,默然看著撲到床邊的江小河,深深嘆息一聲,朝隨從們揮揮手,準備離去。耳尖的江小河登時又竄了出來,匆忙道︰「姐姐,雖然你不說詳細,我也能猜出一二。橫豎都是你的家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次我就不計較了,你回去傳句話,再有下次的話,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