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印證文姬夫人的猜測,幾天後的凌晨,朱慎之接連收到十幾路侍衛隊的匯報︰江河侍衛不見了
朱慎之呆了半天,才想起來搜查所有細節,終于確定江河臨走前,只與張若水見過一面。
在江府里又呆了半日,問來問去,張若水只是悲傷不已地淚水漣漣,半句話也不說。暗地里招了綠珠,才明白江小河臨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話︰對不住了我已經盡力了,江為沒救出來
倒怪不得張若水只哭不說話了,江為名義上跟她還真沒什麼關系,現如今眼前的二人雖然有權有勢,但江小河跟他們關系那麼好都救不出來,她更沒有希望了。越想越是傷心,終于忍不住悲痛掩面哭奔。
「哼江二公子把營生送給了她?」小宋眼見張若水的身影消失在內室,終于忍不住憤憤地嘟囔一句。江小河與王後、文姬夫人的合伙營生,雖然是剛開始,但已經顯露出了驚人的利潤,京城里多少人都紅著眼珠子盯著啊如果不是背後站著吳王,不知多少人開始插手了這麼一塊大肥肉,江小河竟然如此毫不在意地扔給了不懂經營的張若水張若水看不出這營生的價值也就罷了,偏偏又為了一個遲早會放出來的人哭哭啼啼,果真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
「回宋統領,確實如此。二公子說沒救出江為公子,甚感愧疚,為了張夫人和寶兒以後的生活,就把營生送給張夫人了。」
「恩…綠珠,那營生還有誰照看著?」朱慎之沉吟下,皺眉詢問。
「回太子爺,二公子實在是神機妙算,在營生沒開始前就列了章程,滿滿兩大頁都在作坊牆上貼著呢奴婢們就按照那些章程行事,各司其職,從無意外,根本不需人照看」
……
朱慎之粗略地看了一遍牆上一百條規章,心里忽然沉的透不過氣來,臉色越來越黑。
「小宋,確定小河沒有聯系張端木和江小狼他們?」
「確定張端木、姜少華早知道了吳王對江小河…哦,江二小姐的安排,一直在避嫌。江小狼一直在石牢,前天放出來後來了江府,江二小姐當時避開了。」小宋解釋著,卻也在心里暗喜,怪不得太子難受,第一百條規章下明白地寫著一條備注︰若有重大不可決斷之事,可尋張端木、江小狼、姜少華、蘇星雲任意一人代為做主。連遠在蘇州的蘇星雲都掛上了名,就是沒有跟江小河離的最近,接觸最多的他們倆的事。
「太子爺……」朱慎之的臉色太難看了,小宋擔憂地看著他,輕聲道︰「太子爺,趙七、胡大家他們肯定早到嶗山了,如果江二小姐當真去嶗山的話,定能察覺……」
朱慎之憋悶許久,長長地吐一口氣,嘆道︰「唉……如果不能抓住她的心,又有誰能抓的住她的人……父王他,不明白啊……」看著一牆剛勁有力的字跡,霍然轉身︰「走咱們立即趕往嶗山」
正在嶗山千窟洞里的江小河心中忽然一跳,腦海里莫名其妙地跳出朱慎之的身影,頓時從凝神打坐中清醒了過來。
自從江楓離開之後,每日都會有幾次突然的心神不寧、焦躁不安,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涌出江楓的形象,哪能不明白是何緣由但江小河打定了主意要拖延些時日。自然不是為了配合胡說長老的禁歸令,而是為了煎熬江楓。這次的重逢,江楓確實因為失而復得的驚喜沖垮了理智,接納了她。但是深入骨髓的道德信念又哪是這般容易拔除的相知甚深的二人親密相處,有什麼會隱瞞的住
經歷那麼一夜之後就兩地相隔,由己度人,她能想象的到剛剛食髓知味的江楓在秘境內會如何的思念渴望她。有了這種洶涌澎湃的情感,再加上胡月身份的暴露,她們收集情感能量的手段……這些巨大的沖擊,就算不能把江楓心底的枷鎖沖刷的一絲不剩,也能把他的觀念扭轉個差不多吧……
雖然想起將會遭受兩重情感沖擊的江楓相當的心疼,但為了以後的日子,江小河還是覺得這些煎熬十分必要。
確實,她還真沒打算這麼快回秘境。但是她此時卻正在千窟洞深處打坐恢復內息,準備啟動傳送點回秘境。江小河想起前幾天的經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心情果然能影響到智力。她把大部分心神用在回味那一夜和思念江楓上,如此魂不守舍的情況下,沒仔細打听吳王的內宮軼事,就搞了那麼一出漏洞百出的報復行動。結果,不但沒有對吳王造成任何傷害,還白白教導老吳學會了玩一起飛,徹頭徹尾地爽了那麼一把
也罷,雖然吳王意圖構陷江楓,但江楓和她並沒有傷害,反倒受益良多。不值得因此造孽太多,江小河略微一遺憾,直接打消了報復的念頭。本來就不是非報復不可的事,江小河這麼一撒手,就開始無聊了。心里火燒火燎的難受,雙腳總忍不住想朝嶗山奔。但想到秘境和外界的時間差距,估模著這個程度的煎熬還不夠火候,江小河開始盡量給自己苦中找樂。
江為被關,她根本不能多加關注,如果表現出一絲緊張,恐怕都會被老吳那個老狐狸察覺,更難放出來了。適時地表現出漫不經心的關注,時不時地**下囂張易怒的小郡主,也就夠了,臨走前的那晚,江小狼就被放出來了。張端木、小姜包括陳五、張雯、怡情他們都不能聯系,以免因為她而走了江為、江小狼的老路。
剩下有點意思的就是這次見面之後,明顯刻意隱藏敵意的小宋了。江小河對他敵意產生的原因很好奇,總覺得小宋不至于因為忌才妒能而對她看不順眼。思來想去地,就只有一個可能了。為了證實這個令人激動的可能,她開始跟蹤小宋。這麼一追蹤不當緊,還真讓她追出來些令人驚詫的事實。
短短五天時間里,小宋隱秘地幽會了前來參加比武六個武林世家的青春未婚女俠,這六個女孩子各有千秋,但明顯是江湖上數得著的美女,幽會期間,六人對小宋一色的崇拜仰慕,任其為所欲為。小宋也夠盡職盡責,對每人甜言蜜語,抱、親、模、月兌……直到雲歇雨停,溫柔吻別,極為優質的一條龍服務,只看得江小河心驚肉跳,雙腳越發想朝嶗山奔了。
這還不算勁暴,江小河愕然發現小宋手下竟然有一個專門從事這種牛郎職業的十人小分隊,隊長自然就是小宋,副隊長竟然也是個熟人,就是那個浪子原野江小河有幸偷窺到他們一次戰績報告會,不但見識到其他九位江湖知名的青年英才,也知道了這個加上小宋共十一人的小分隊,竟然瓜分了江湖各大名門派教的幾十名知名女俠,進而對這些門派的動靜了如指掌。
對于這種行為,江小河很想鄙視來著,結果卻在小分隊的閑談中發現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制服了男人婆張雯的大壯而大壯的成功又因為誰呢……江小河頓時覺得這種行為很英明,很實用、很有情可原……當她探听到小宋向朱慎之的進言,也自覺地不過于記恨小宋了。
「太子爺,女人本來一抱就化成水了,無有不依。屬下不明白,為何太子爺不對江小河…哦,江二小姐她……」小宋說這話的表情表露著不忿,隱藏著怨毒。
「你啊你還不了解小河麼不說她一身的本事了,就算我能踫了她,你能擔保她會像那些無知婦人般從此死心塌地嗎?哼我倒覺得很可能從此要提心吊膽過日子了」听了朱慎之的話,江小河暗暗點頭,這小子還算了解她。
「小宋,以後你千萬莫要在小河面前有任何不敬的言辭。父王他…唉,他對江神醫的手段,恐怕已經激怒小河了。唉恐怕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小河她,她眼楮里哪里容得下沙子」朱慎之的表情極為悲傷,真實的令江小河愣怔好半晌,幾乎以為朱慎之早發現了她的存在,故意表演給她看的。
幸而小宋更加壓抑的怨毒讓她松了一口氣︰「太子爺,你對她如此用情至深,她哪有半點領情那病秧子怎地熬了三年還不死如果他死了,或許二小姐……哼」
「噓」朱慎之忙掩住小宋的嘴,成功地令小宋的怒火消散無蹤,黑臉上飄過兩片可疑的紅暈。這紅暈也飄的令龜息偷看的江小河興奮地沖淡了對小宋的記恨。原來,果然那……朱慎之幾乎是王後的翻版,除了眉毛略微粗重,線條略微方正些,放眼整個吳國,除了女裝的江小河,還真沒人趕得上他的姿容。也不能怪自小一同長大的小宋生出這種心思。
朱慎之明顯的對此毫無察覺,但凡聰慧絕世之人,總有一處是聰慧的盲點,這個小宋估計就是朱慎之的盲點吧他松開手,背過身繼續傷感︰「小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是沒有過那般的想法,所以才對江楓不管不問……可就是這般,也令小河跟我疏遠了,如果我當真害了江楓,小河她還不跟我反目成仇,恨我一生自從岳山歸來,她的聰慧機敏,她的驚世才華,她的果斷睿智……她的一切,無不令我臣服傾慕,我,我根本沒有把握能瞞過她。我不敢……也不敢靠的太近,不敢把路走絕……」
「哼太子爺,您每日努力操勞,無非是想那那二小姐能看到太子爺的成就,可事實證明,那二小姐哪有半分在意太子爺,這幾年來,江湖上如何犀利的女俠,一旦**,哪還有半分火氣太子爺,這些年您一向果斷干脆……」
「別說了那些庸姿俗粉哪能和小河相提並論你忘記那夜之後她對張夫人的言談?她又豈是**可以脅從的小河她……我不會,也不敢……」朱慎之的眼中竟然閃爍出了晶瑩水光。
愛之深則生畏懼。朱慎之原來果真對她有些感情。這種認知沖淡了江小河想要懲治小宋的想法。雖然能設計挑明小宋對朱慎之的隱秘心思,能令小宋吃不了兜著走,但朱慎之也必定少了個忠誠臂膀……
思來想去的,忽而覺得身處的一切前所未有地無聊,份外思念江楓。于是,江小河終于決定,終止對江楓還有她自個的煎熬……
江小河忽而隱去嘴角笑容,豎起耳朵,屏息凝神。不遠處的人聲雜著狗吠走近來,轉了一圈毫無發現,又逐漸遠去了。
這是嶗山前段時間突然新增的每日兩次的巡邏,進洞前她就搞明白了,這些大狗是朱慎之下令精心飼養的,前段時間被胡狂、趙七他們牽著尋胡門秘境去了,這次必定盤查出江小河是從此地突然出現的,便一股腦地派到了此處。江小河只有暗自慶幸,若不是她有龜息的本事,就算有精心設置的山石阻擋,也不容易躲過這些狗鼻子。
體察下打坐了兩日終于恢復完滿的內息,凝神確認巡邏隊離開了千窟洞,立即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