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守在侍衛隊收集的信息里扒拉了五六天,才算搞明白文姬所推薦的官職官位。是一個佛法盛行的小縣城,名字很好听,桃花縣。因為人人篤信佛法,自然神鬼之事就多,上任縣令前幾天剛因沖撞了某位神佛,夜半時刻驟死,無前因無後果,無仇無怨,該倒霉人士唯一的人生污點,就是在某個寺廟里言語有些不敬。這是該縣驟死的第三位縣令了,還都死的神神叨叨,無跡可查。一時之間夠資格擔任縣令的無不心驚膽戰。
「文姐姐,你對我就這麼有信心?不怕我會是第四個?」江小河覺得做人有點失敗。
「呵呵如果你成了第四個,那大王會眼都不眨地把桃花縣圍了一把火全燒了」文姬笑點下江小河的腦袋︰「你可莫要妄自菲薄,我對你有信心的很」說完,遺憾地嘆息一聲︰「唉,我倒是很想去……」
「那就去唄咱們倆扮作夫妻闖蕩江湖,文姐姐放心,為夫定把你照顧的好好的嘿嘿」江小河立刻順桿子搭話。因為文姬有孕,老吳王常常會在她身後團團轉,但也擋不住一個月幾次地夜宿鮮女敕小宮女。
「噗嗤」文姬果然噴笑了,又點一下江小河的腦袋恨道︰「怪不得大王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你哪次回來都不忘鼓動我離宮好了,你也莫再逗我開心了,桃花縣你去不去?你想想,不好玩嗎?」。
江小河沒有笑,很嚴肅地考慮半晌,認真道︰「文姐姐,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慎之又跟中邪一樣,去桃花縣玩一把也行。但姐姐要先幫我辦妥一件事,這事對我很重要。」
說完,從袖子里拽出一張紙,遞給文姬︰「文姐姐,你看看這個。」
「休書?咦?哦,這好像是江神醫的手筆。」
「恩。早寫好了,只是江楓因病耽誤了。文姐姐,你幫我捎給張若水,順便讓他們一家三口名正言順吧」
文姬聞言,撇嘴一笑,慢慢地把手指上因為休書墨跡未干沾染的黑墨擦了擦,斜眼一掃︰「自個能辦的事干嘛找我?偌大的產業都送了,可別跟我說你跟她不熟」
這個產業,說的自然是江小河上次開展的美容業,她臨走時把產業股份明文瓜分了,朱慎之、文姬、王後、老吳王四人,每人一成半,員工工資福利佔了一成,張若水母子二人共佔了三成。這麼一來,因為生意的興隆,張若水母子成了京城新興的富裕人。
江小河拿回休書,尋找墨跡未干之處吹氣,半點沒有偽造文書被揭穿後的不好意思︰「跟她熟不熟的先不說,反正我一點不喜歡瞧見她。哼,若不是為了他心安,她的死活與我何干」
一系列的他、她,文姬听的明白,忽而想起前夜侍候老吳王的嬌女敕小宮女,沉了臉色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贊同︰「好。莫說你這次是為大王分憂,單為了法訣,我幫你這事也應該。對了,听說你以前還有位義姐,是慎之手下管事媳婦?你放心,我會一同照顧的。」
江小河聞言猛地抬頭看過去,只見文姬夫人一臉的誠懇認真,說不出的鄭重其事。江小河只覺得心里一涼,一顆心重重地往下掉,郁悶的透不過氣來。原來只有她一人擁有莫名其妙的老鄉親情…….轉念一想,也怪不得文姬,她沒有半點前世記憶,怎麼可能會如她一般,會在對方身上產生這種異世生存同病相憐的依戀情懷……
早在上次離京前,她想見的親朋好友早就偷偷模模悄悄見過了,除了留給張若水的部分,剩余錢財分的一干二淨,特意不想光明正大地來往,無非是擔心受她連累被老吳王拿捏。現在,文姬正準備用感恩的心挽出一個能牽制江小河的套。
「唉….姐姐對我真好你說的是怡情吧當初是因為想借用她妹子的身份向江楓提親,把江楓逼迫的鑽進了牛角尖,是他的病之初。唉……江楓現在…別提了,說起來都怪我。那怡情跟我也沒多大的交情,只不過是為我做事罷了。她以前的身份不好,文姐姐你莫要跟她牽扯太多,免得受她連累。你放心,她那樣的女人,到哪都能混的好。」
江小河輕描淡寫地說完,再次囑咐了胎教事宜,吩咐少吃多餐,注意減肥,以免胎兒過大難產等等一系列能想到的問題,最後,言道︰既然決定了,就不後悔,上趕著討要了縣令任命書,領著文姬派給她的兩名侍衛連夜出城,直奔桃花縣而去。
文姬看著江小河的身影消失不見,神色復雜難言。默默地轉了幾圈,終是拿起了法訣,輕撫肚子開始念誦起來。
騎馬狂奔了四個時辰之後,江小河就覺得身體有些發飄,有點拉扯不住韁繩。兩名侍衛急色滿面,卻也不敢上前勸阻。
試想,整個大吳國里,有誰敢跟大王對罵,把大王氣的暴跳如雷還安然無事?不但安然無事,還下旨獎勵?不但下旨獎勵,還能隨意討官做著玩耍?偏偏最該嫉恨江河侍衛的太子爺,竟然在纏綿病榻之時還不忘偷偷模模地召見他們倆,明確指示要保護好江楓侍衛不能損失一根毛發,否則提頭來見……這般人物,誰敢惹他不快?其他人不知道,小李侍衛是絕對不敢的。何況,江河侍衛在他的心里,是比張頭還厲害,跟太子爺一樣崇敬的存在,江頭老人家編寫的侍衛守則,他可是背的滾瓜溜熟的。
他溜一眼另一位隨行侍衛,對方回看了他一眼,自覺地一左一右分侍江小河的馬匹兩旁。
江小河無力地趴在馬背上,自從長大以來,還真從未體會到過如此虛弱,簡直跟回到剛出生時差不多。心里回想著在侍衛隊里搜集到的信息,盤算著這趟差事會不會有什麼機遇,這個古怪的桃花縣會不會有她需要的東西。
「小李子啊,你去前面看看可有歇息的地方,娘地,真累。」力氣終于完全透支了,江小河開口放話。
「喏」小李侍衛大喜,忙拍馬上一高坡,盞茶後回轉,憨笑回稟︰「回江頭前面不遠處有處房舍,遠遠看去好像有面旗桿。按照江頭的教導,應該是個客棧。」
江小河噗嗤一笑︰「呵呵,小李子,這是你第一次出遠門?棒傷還疼嗎?」。
「好了、好了,早不疼了小的是第一次離家跑這麼遠。」小李興奮了,恭敬地朝京城方向一拱手︰「太子爺曾教導小的,要多辦差事多磨練,這不,一有差事小的就連忙請命了。江頭,您放心,小的一定舍命保護您,讓您這趟玩的開心」說完又模了模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回何其有幸,能跟江頭您一起出來。以後還請江頭多多指點嘿嘿」
江小河一笑,原來都知道這個官是她要來玩的啊隨口答應了︰「呵呵,好說,沒問題小李子啊,我這回可是當縣令去的,以後別江頭江頭的喊了,喊我江老爺,你這麼招人疼,以後就做我的常隨吧」
新上任的小李常隨歡喜地大聲應了。
江小河翻轉過頭,看向另一位始終一言不發的侍衛,平凡的相貌,平凡的神情,仿佛一不留神就會消失在空氣中。江小河按捺下隱隱的頭疼,朝他客氣地笑著。一見面她就透過這人侍衛的外殼,認出了他到底是誰。以前也不是沒察覺到他隱藏的情意,現在因為身體新增的功能,體會的更深了,時不時撲面而來的澎湃火力,如此的撩人情懷,真讓人煎熬的頭疼。算了,不管他是什麼動機,自己繼續裝傻就是,反正裝的也不是一年兩年,早習慣了。江小河想到此,眨眨眼純潔無比地詢問︰「這位大哥,您是?」
「小的不敢江老爺,小的淑芳齋侍衛木頭」聲音也變的粗糙干啞,一听就知道是用藥變的。江小河忍不住撇嘴,看來他還真沒打算瞞她,這樣的藥效他們以前在書院也玩過,掃一眼木頭侍衛隱含急切的眼神,江小河當即勞累不堪地垂下了眼皮︰
「唉,這趟跑,累死本老爺了……你叫木頭?好名號我以前有位師兄,外號也是木頭,他可是典型的木外秀中。你和他很像,應該也差不了哪去。恩,以後就給本老爺當管家吧以後吃穿用度,書寫文書之類的,都交給你了」
「喏小的遵命」木頭侍衛微微愣了愣,垂眼掩蓋住失望,恭聲應下。
入夜,躺在客棧簡陋的木床上,隔壁傳來斷續的翻轉聲。看來不止是她一人心煩的無法入睡。江小河暗自嘆息一聲。剛剛勉強解決一個朱慎之,又來了一個默默無聞的,還真讓人驕傲地煩惱。心里暗恨,管他現如今什麼身份,隨他折騰,就是不認他
忽然寂靜的深夜里傳來越來越近雜亂的馬蹄聲,隱約中傳來急促的勸告聲︰「盟主,您就是鐵打的身軀也扛不住啊這都沒日沒夜地狂奔幾天了,咱們就在這客棧休整下吧盟主,盟主剛才不是收到傳書了嗎,咱們爺沒事咱們爺要是看見您這幅模樣,也心疼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