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御天下 第一卷 奪宮 049.牡丹芍藥

作者 ︰ 海昕

一大早醒來,高翠翹和石玉梅混進宮女群中,和大家一起吃了早飯。這些新來的宮女是從各地招來,彼此並不認識,因而也沒有人發現她們是冒充的。

早飯後,宮女們被帶到王府中央的一塊空地,排好隊,等著管事的訓話。

武管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身體肥胖,臉上涂著厚厚的脂粉,從她的樣貌看,年輕時也是個相貌姣好的女子。武管事的身後跟著張姑姑——一個瘦得跟麻稈似的中年女人。張姑姑長著一張瘦長的臉,細眼楮立眉毛,一看就是個厲害的主。

武管事走到宮女的隊列前,開始講話︰「姑娘們,你們進宮來做事,是你們家里的福分。宮里面可不是家里,規矩大著呢,行動坐臥,吃飯講話都得安規矩辦。以後凡事要听姑姑們的,不許擅自專行。一旦進了這宮門,就不許私自外出。還有,在宮里做事要穿統一的衣服,不許穿從家里帶來的衣服,身上帶著的釵環首飾都要摘下來,一律上交,不準私自留著。」

武管事話音剛落,張姑姑一只手托著個漆盤走到第一排第一個宮女面前,伸出了另一只手。宮女先是一怔,然後急忙將頭上的銀簪子拔下來,放到張姑姑手中。張姑姑拿起簪子看了看,扔到盤子里。接著,她又走到第二個宮女面前。就這樣走過了十來個宮女,盤子里就堆了一小堆金銀首飾。

張姑姑走到了一個高個**女面前,照樣子伸出手。哪知宮女問道︰「姑姑,這些首飾都放在一起,以後分不出是誰的,怎麼還給人家?」

張姑姑的眉毛擰成一個,惡狠狠地說︰「我入宮那個時候就是這樣,多少年了都沒變過,這是規矩,你少廢話,快把頭上的釵環拔下來。」

宮女沒有去拔頭上的釵環,而是還想辯解。這時,武管事說了話︰「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桃。」宮女答道。

「小桃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們只是暫且替你保管首飾,等你將來出宮去的時候,還是會還給你的。誰的東西還由誰自己認領。」武管事慢悠悠地說。

小桃不情願地拔下頭上的金釵。張姑姑一把奪過金釵,丟入盤中,她並不往前走,而是盯住小桃頸上的項鏈不放。小桃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張姑姑見狀,伸手一扯,項鏈被扯斷了,從小桃的脖子上拽了下來。小桃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眼淚在她的眼圈里打著轉。張姑姑狠狠瞪了她一眼,繼續向前走。

高翠翹和石玉梅因為是冒名頂替,心里發虛,躲在宮女中的最後一排。張姑姑走到她們面前時,漆盤已經裝得滿滿當當。高翠翹是丫鬟打扮,幾乎沒有首飾,張姑姑看了看她,直接從她身邊走過。石玉梅雖是石府的小姐,但昨晚出來得匆忙,也沒梳妝打扮,她將貼身的一條金鏈放到張姑姑的手中,用只有張姑姑能听見的聲音說︰「姑姑,我沒更多的首飾,等中午時我去看您。」張姑姑咧嘴笑了笑,接著往前走。

兩個轎夫抬來一頂小轎,轎旁跟著一個端盤子的小宮女。轎子停穩,上面下來一個中年女官。女官快步向武管事走來,武管事也迎了上去。

「孫姑姑,您怎麼來了?」武管事客客氣氣地問。

孫姑姑給武管事見了禮,答道︰「昨天夜里,盧總管將劉姑姑叫到聖上的寢宮,吩咐她在寢宮里伺候。讓我一早來接替劉姑姑。本來劉姑姑今天是要到宮里女官署取新來宮女們的腰牌的,既然她得了另外的差事,我就把宮女們的腰牌帶了來。」

武管事看張姑姑差不多斂完了首飾,就說︰「請孫姑姑給宮女們分發腰牌吧。」

孫姑姑從身旁小宮女端著的盤子里拿出一塊木牌,念出上面寫著的名字︰「杏花。」

一個宮女走出隊列,恭恭敬敬接過腰牌,又退回原處。

孫姑姑就這樣一個一個地念下去,念到「牡丹」時,高翠翹和石玉梅對望一下,高翠翹走出去,接過了腰牌。接著念的是「芍藥」,自然是石玉梅去領了腰牌。

發完腰牌,又給每個宮女發了一套小宮女穿著的衣裙。時間接近中午,武管事和孫姑姑、張姑姑一起去用飯,宮女們也被趕到一個大廳吃午飯。

吃過午飯,石玉梅悄悄溜進張姑姑住的屋子。張姑姑正倚在榻上休息,石玉梅輕輕走到她的身旁,把兩個大銀錠放到張姑姑身邊,說︰「姑姑,我和姐姐牡丹來自小戶人家,沒什麼像樣的首飾,我把積攢的這點銀兩拿來孝敬姑姑。」

張姑姑把細細的眼楮睜開一條縫,瞥了瞥石玉梅,說︰「你叫芍藥吧,我記著你的好處了。」

「姑姑,我有一事相求。」

「說吧。」

「我姐姐牡丹進宮的途中生了一場重病,現在還沒完全康復。求您近幾日別讓她干重活,讓她好好養養,等全好了再給您老人家效力。」

「這個好說。」

下午,宮女們被集中在一起,學習宮廷禮儀。之後,宮女們被分配了挑水洗衣等等活計,張姑姑果然沒給翠翹派活,讓她回去休息。

半夜,石玉梅從地道出了宮女訓練所,找家藥鋪,按王大夫給開的方子抓了藥,讓藥鋪代為煎好,將藥汁放到瓦罐里,帶回來給翠翹喝。

就在這個夜晚,皇宮御花園里一個隱秘的角落,內廷總管花朝正焦急地等待著。一個男子輕輕地走了過來,低聲說︰「花總管,你打探到安煜媛的下落了嗎?我可以派最得力的殺手去干掉她。」

「沒有。」花朝無奈地搖搖頭,「高崇德行事謹慎,實在不好對付。不過昨夜服侍他的宮女說他出宮去了。今天,他便命金吾衛不要再挨家挨戶搜查了,還把石貴榮的一雙兒女都放回了石府。」

「這麼說高崇德已經找到安煜媛了。」男子有些詫異,「為什麼他不把安煜媛帶回皇宮?」

「我也想不明白。難道是他察覺了我們在皇宮里面,不敢把安煜媛帶回皇宮。」花朝也是疑惑不解。

「肯定是這樣。你派人跟蹤安煜媛出宮,一直追到石貴榮府邸的後街,既然安煜媛是從宮里出去的,很容易讓人想到跟蹤她的人也是從宮里出去的。」男子略帶責備地說,「現在不知道高崇德把安煜媛藏在哪里,我們該如何下手?」

「我再慢慢探听。」花朝仿佛忽然想起什麼,說,「今天高崇德讓盧香兒把宮女訓練所的劉姑姑調到皇帝的寢宮,換了孫姑姑去接替劉姑姑。」

「哦?」男子若有所思。

「難道高崇德會把安煜媛藏在宮女訓練所?」花朝有些難以致信。

「那我就派人去那里找一找。」

「怎麼找,宮女訓練所里有好幾百宮女,你手下的人又沒有見過安煜媛。」

男子微微一笑︰「我手下的人是沒有見過煜媛郡主,但是我手下的一位高手見過高崇德的女兒高翠翹。」

天威皇帝的寢宮。皇帝病情加重,時常昏迷,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武超凡衣不解帶,在床邊服侍。但皇帝每每醒來呼喚的卻是「小德子」,每當此時武超凡只得將高崇德叫到皇帝的床邊。天威皇帝拉住高崇德的手,便能露出一副安心的神態。

原本武超凡才是**之主,可是皇帝病得厲害,武超凡一心一意地關注著皇帝,別的事都沒有心思去管。有宮女、內衛向他稟告事情,他一概說請高大將軍裁決,于是高崇德成了皇宮里真正管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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