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剎車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異常響亮。
出租車司機手握著放相片，愣愣的望著前方，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下車看著兩個車鼻子間零點零幾厘米的距離，身上又是一層冷汗。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開車的，拐彎不知道減速的嗎？不想活了也被找上被人啊！以為開個好車酒呢呢個橫行霸道了！」
一米七與一米八的個頭，雖然只差了一厘米，但對面而立，依然能給後者帶來很大的壓力，尤其在加上那雙憤怒的冷冽目光。
黑色奔馳的主人從車上下來，狠狠的拍上車門，二話不說，從口袋掏出一沓鈔票放在出租司機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夠嗎？」。
司機看著那些錢，愣了愣說道「有錢了不起啊，以為錢什麼都能解決？」
經常在電視上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堆的毛爺爺在眼前晃悠，那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哪個工薪階級的人沒想過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過想象和事實總是有差距的。
當真一句話不說，拿錢向你面前砸來的時候，那種被羞辱，被看輕的感覺，就算再多的錢也無法取代的。
看到司機不買賬，奔馳車主微微皺眉，又從懷中掏出幾張一百元「這次夠了嗎？」。
「你神經病吧，顯擺有錢也不是這種顯擺法啊。」
奔馳車主听到話，眉頭皺的更緊，卻依然沒有說什麼，只是向懷里繼續掏。
可這一次，熟練的動作卻因為不經意的一瞥而停了下來。
「晨軒？」
從遠處走來看到熟悉的身影，心中奇怪萬分，當沈若曦看輕面前停著的兩輛車之後，所有的奇怪都變成了擔心。
只是一秒鐘的錯身，趙晨軒很快回過神來，就好像沈若曦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拿著手中的繼續說道「這些錢夠不夠，夠的話馬上離開！」
「你這人，有錢就可以瞧不起別人了嗎？明明是你自己拐彎不看路，怎麼弄的好像是我訛你錢呢！」
趙晨軒見司機還是不借錢，干脆將錢扔在了車頭上，轉身去開車門。
「你……你別走，你一句道歉都沒有，想給了錢就完事了！」
「師傅！」站在一旁的沈若曦大概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攔在司機面前說道「師傅，您不要和他計較，我朋友今天心情不好，脾氣差了一些……」
「心情不好就能拿錢亂羞辱人啊，他以為他是誰！」
「師傅，我替他向您道歉，不要生氣了，真的對不起。」
沈若曦又是道歉又是賠笑臉，可一旁的趙晨軒連冷眼旁觀都懶得做，干脆倚在車門上抽起煙來。
「他……」
看著趙晨軒囂張的樣子，司機怎麼能善罷甘休，不過沈若曦一個小女子一再的賠不是，他也不好刁難一個女人，再說畢竟車子沒有真的踫在一起，大半夜的這樣吵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想了想，司機還是就這樣算了。
「你看好你的朋友，這也就是踫到我，要是踫到一幫地痞流氓，就這樣的脾氣早被打出個好歹了。」
「謝謝，謝謝，我會照顧好他的。那……這些錢……您還是拿回去吧，車子如果真的踫到了，也好去做個修理。」
沈若曦猶豫的拿起車頭上的錢。
「算了，車子，人都沒什麼事，這錢我要了也沒用，咱們是沒錢，但也不是什麼錢都要的！」
司機冷哼著瞪了趙晨軒一眼，便開車而去。
沈若曦直到目送著車子徹底離開自己的視線，才終于安下心來。
無奈的看著那些錢，三年不見，趙晨軒怎麼添了這麼一個壞毛病，只要發生交通沖突，他都是用錢解決的嗎？
「老板，這錢……」說著，回身正踫上一雙包含憤怒與不解的眼神。讓她驚的一下停住了話頭。
沈若曦忽然覺得這樣的眼神就好像一道紅外光，從她的頭一直掃到她的腳，要把她從里到外徹底看透一般。
趙晨軒不說話，也不拿她手里的錢，就只是死死的盯著沈若曦。
被看得心里發毛，沈若曦終于忍不住了，輕咳一聲，繞過他，將錢放在車頂上。
「老板，我……我先回去了。」
低頭，轉身，邁步，很快的動作，快到好像是在逃跑。
「你是在躲我，還是在躲你自己！」
寂靜的夜晚，趙晨軒的聲音顯得異常響亮。
躲？她是在躲嗎？沈若曦停下步子，靜靜的望著地面，卻不敢回頭看他。
又是沉默，他們自從再次見面之後，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沉默，一種詭異的安靜。
「你不是說要照顧我嗎？」。
「？」
沈若曦轉過身，愣了愣才忽然想到了剛剛和司機說的話。
「哦，剛剛那個……只是……」
想要說「照顧」只是個托詞，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樣的話在這種氣氛中說出有些傷人。
看著沈若曦局促不安的樣子，趙晨軒微微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澀，有些自嘲。
剛剛那聲擔憂的「晨軒」，之後干巴巴的「老板」，她以為他沒有注意到嗎？
「沈若曦，你剛剛說要替我道歉，你用什麼替，用什麼身份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