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千沒想,萬沒料被那個該死的陳留王小崽子擺了一道,他落井下石的功夫遙勝我溜須拍馬的手段。
高,真他親娘的高。
老曹在一旁听到小崽子聲情並茂的控訴,趁著沒人注意的當口兒抽空兒給了我一個同情的眼神,隨後就龜孫地往後縮了縮,看樣子是準備作壁上觀,沒有一星半點兒人道主義精神附帶父女感情要為我出頭了。
我絕望了一分。
正在我不知所措,絞盡腦汁想著怎麼編出一個合理的借口先把這關蒙混過去的時候,小崽子又開口了。
他是鐵了心了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原話是這樣的︰
賤民非但害得皇兄致殘,且出言侮辱,行為猥瑣,有傷風化不止,煽動人心有憑。傷君害君辱君戲君,是為不忠;當街認父毫無廉恥,是為不孝;見死不救毫無善念,是為不仁;趁火打劫欺詐同胞,是為不義;如此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狂蜂浪蝶,不知所謂之徒,若不嚴懲,不正國之法度,難消眾憤民怨。
有四說四啊同志們……
听完小崽子一番慷慨激昂,如同領導發言,作報告,搞演講的一套說辭之後,我對他的崇敬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小東西三言兩語將我的惡性描繪的如此惟妙惟肖,無論是哪顆蔥听到了這一堆極具煽動性的言論,似乎第一反應都應該是沖上來把我一刀宰了為民除害。
姐也曾有那麼一秒兩秒萌生出一股沖動要自殺以謝人民。
還好我貪生怕死的本性在關鍵時刻,發揮了具有歷史性意義的決定性作用,才把我從自我憎恨的深淵中拉出來一英尺。
我抽空瞟了一眼小崽子,他臉上一臉正氣,嘴角盡是不屑,眼神之中卻流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這個小王八……
我原本以為他對我的控訴是完全有理,有憑,有根據的,是完全出于大公無私,為民除賊的考慮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究其根源,小東西就是要報我欺負他,吃他豆腐;調戲他,上下其手的仇。
這小崽子心機不是一般的深,心腸也不是一般的狠。
頭上一股陰風刮過。
我又絕望了一分。
何國舅听了小崽子這一番控訴,才算把正眼兒從他親親寶貝大外甥身上挪到我臉上。
估計老東西是想給我一個居高臨下,霸氣十足的飛瞪,沒想到他一見到姑女乃女乃的臉,立時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光速換上了一副流哈喇子的欠踹表情,看架勢像是要把我橫吃下肚。
爹的!
我他Mom的不是換了男裝了嗎,怎麼會無端遭遇這種猥瑣眼神?
在被何國舅盯了一點五炷香的時間之後,我再也受不了他的視奸目婬,也終于有一點兒理解了小崽子恨我入骨的心情。
老曹在一旁看著這出波瀾起伏的精彩大戲,沒有絲毫要登場的意願。
這個剛認的義父是橫了心要當觀眾了。
要是再不為自己謀福利就要任人宰割了。
于是我十分孫子地跪在當街,開口求那個似乎最好說話的人,「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念在草民救了皇上與王爺,且準草民功過相抵,滾出京城。」
粉兒西施把他弟弟和他舅舅的的所作所為都看眼里,面露悲苦,似乎對我深表同情,友情放送一個哀怨眼神,懷中手機又拿捏火候震動了幾聲,「你救了我,我無以為報……你又何罪之有?」
听完影美人這氣若游絲的真心表白,我立馬顛兒過去給他親鞋的心都有了。
看看人家這境界……
你後媽的,小王八,老,曹烏龜,你們看看人家這境界……
強忍想哭的沖動,我大義凌然地放話,「草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若蒙皇上不棄,臻茗願鞍前馬後為您效命。」
這句話絕對是出自真心。
姐從來都沒有這麼真過,就連對初戀孫堅小朋友說的話也是編編假假,虛虛實實。
我是真的很感動。
影美人听到我這一番話,似乎也很激動,剛要答話,就被小崽子在一旁搶著說道,「如此無恥下作的大膽賤民,也敢在皇兄面前妄談‘效命’,你效誰的命?依本王之見,應該把這狂蜂浪蝶抓入宮中,施以宮刑,一生一世在皇兄身邊服侍謝罪。」
施以宮刑。
施以宮刑?
施以宮刑!!!!!!
我親爹爹他二舅媽啊!
這該死的小崽子有心閹了我。
真他Mom的毒!
就因為我曾經猥瑣地對他施以輕薄調戲,意婬目奸,他就要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真毒啊!
真他Mom的毒啊!
等一會兒,等一會兒……
好像漏想了什麼重要信息……
對了,我是女的,怎麼被閹?
媽呀!
這下死的更徹底。
要是那小崽子知道我是女的,自然還要再度落井下石編排我一個欺君之罪,到時就不只閹了我這麼簡單了,三萬六千刀恐怕就要招呼上身了。
媽呀,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同志們,要是能從我這里吸取什麼經驗教訓的話,那就是上街千萬不要隨便耍流氓,也千萬不要心腸一軟學雷鋒,否則賴上你那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了。
「不行!」
正在我愁眉苦臉認命的當口兒,有人大叫著對小崽子的提議表示抗議,我抽空搜索了一下聲源,乖乖,還不止一個人。
何國舅一邊兒整合表情,一邊兒換上一副毫無私心的聲調強調說,「以微臣之見,未免其中還有什麼陰謀陽謀,應將此刁民帶回將軍府嚴刑拷問,找出幕後主謀,以策萬全。」
已經快躲到旮旯兒的老曹听到「陰謀陽謀」,「幕後主謀」八個大字,又非常沒有出息地往後倒退了幾寸。
我在一邊听的清楚明白,看得靈通剔透,他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心里早擺弄著自己的小九九。看剛才瞟我那架勢,似乎當街掀翻的心思都有,如今找個借口把我綁回府還指不定干出什麼畜生事兒呢。
嚴刑拷問。
嚴刑拷問?
嚴刑拷問!!!!!!
我親爹爹他二舅媽啊!
這該死的老有心玩兒死我,這嚴刑還只不定是什麼級別的呢。
真他Dad的毒!
就因為我傾國傾城天仙容貌,就要遭如此毒手辣手摧花?
真毒啊!
真他Dad的毒啊!
等一會兒,等一會兒……
好像漏想了什麼重要信息……
對了,我是女扮男裝,怎麼會被男的看上?
想想也沒什麼稀奇,我那仨哥哥似乎也有相同嗜好。
媽呀!
這下死的更徹底。
這老東西把我弄回府之後,一拆貨才知道是個贗品,我到時候肯定比三萬六千刀還慘。
我深切地哀悼悲痛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身,雖然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是個男的必然擺月兌不了被閹被玩兒的命運,卻怎麼也比被剃的骨頭渣都不剩強啊!
為什麼我不是男人?
Why?
朋友們,親身體驗+教訓告訴我們……
做女人難啊!
正當我在這里盤算是給拆穿,做不了太監的後果嚴重,還是被發現了,當不成孌童的遭遇悲慘的當口,又有人提出了異議。
是影美人。
粉兒西施似乎給他的手機充電了,震動頻率+力度不斷加大,「皇弟,舅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可以如此對待?」
小崽子听了這話似乎非常不滿,大聲叫道,「皇兄怎可如此婦人之仁,莫非你忘了這賤民居然斗膽稱呼你為‘粉兒西施’?」
我就知道這小王八早晚要把這檔子拿出來說事兒,沒想到他還真是不負眾望地當著一干眾人的面,揭露我泄露國家一級機密的罪行。
何國舅听到此處臉都紫了,擺出一幅三好家長姿態厲聲呵斥道,「皇上又復吸了?」
影美人似乎十分慚愧+後悔,憂郁半天才露出一幅爹死娘改嫁的表情唯唯諾諾地點了一個頭。
何國舅有露出一幅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表情,哽咽著問了一句,「你們兩個今天偷出宮來就是為了淘貨?」
粉兒西施似乎更加慚愧+後悔,憂郁再半天又露出一幅娘死後爹又續娶的表情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是。
何國舅听到這里是徹底地臊了,大吼一聲,「皇上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不是已經答應,以後貨源供應全都交給你十三小舅媽他二表弟獨家代理了嗎?」。
我靠,這老色鬼的老婆數大于等于十三,還他舅舅的搞斷臂,真可謂是天理不容!
影美人似乎愈加慚愧+後悔,憂郁再再半天才露出一幅後爹死後娘又改嫁的表情吭哧癟肚地道了一句抱歉。
何國舅此時已經完全不顧及什麼皇家威嚴,甥舅情深了,嚎啕咆哮,「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嗎?」。
你爺爺的!
作為一個國家領導,能不能與時俱進一下下,這句「潮語」過時了最低十年了。
影美人與小崽子大概與我抱有同樣想法,皆在一旁發出半聲低笑。
我嚴重懷疑這二位對音量的控制,是迫于對老權勢地位的畏懼。
顯然對比從小就受到權謀教育的小政治家來說,姐的段數遠遠不夠高,因為我非常不識時務地笑出了聲。
我那「傾國一笑百媚生」的招牌微笑啊!
何國舅看到了我的笑容之後似乎愈加激動,已經沒有空當兒去追究粉兒西施私改貨源的不義之舉,即時下吩咐要人把我抓回府去。
媽的,想得美!
當我真命天女喝稀粥的呀!
千萬不要欺人太甚,否則別怪我一步踏錯,水漫金山。
要說飛出重圍,逃出升天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只怕我前腳一走,後腳一紙通緝令折磨的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得不償失了。
走還是不走,這是一個問題?
殺還是不殺,這也是一個問題?
實在不行就連帶著綁架影美人,脅天子以令諸侯的豐功偉績不等董卓曹操,姐一舉完成也就名留青史了。
正當我在這兒琢磨怎麼對付可憐無辜的影美人的空當兒,本尊脈脈含情地發話,「你可願入宮做我的貼身侍衛?」
這一句問的我的臉登時像成熟落地的大番茄。
要是粉兒西施知道我暗下圖謀要綁架他做護身符,不知道又會露出什麼表情。
影美人,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