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後就發現影美人坐在床上愣愣發呆,我趕忙沖過去解釋,「那個啥,我跟剛才那位太守大人是純潔的舊識關系。」
影美人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毫無反應。
我以為他識破了我拙劣的謊言,趕緊坦白交代了百分之五十,「那個啥,原來是有那麼點兒故事,不過沒有實質,你別多心。」
影美人眼楮閃爍幾下,又調整到了無神波段,嚇得我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體自曝,「那個啥,從前是我單戀,人家根本就沒看上過我,你別多想。」
影美人的表情終于多了點兒變化,僵了半天才慘慘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很好啊,你可以趁著這次機會展開追求,把單戀變成互戀啊。」
我听他說這話,心里也有點兒生氣,但是自己畢竟不是佔理的那個,唯有放低姿態賠小心,「你說什麼呢,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影美人勾嘴角弄出了一個連「哭」都得自嘆不如的「笑」,「濤聲依舊啊,別那麼沒自信,我看他對你也有意思,你就把握機會,早晚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我研究了半天小蹄子的表情和語氣,到底也沒品出口不對心,趕忙扭著他的臉與他眼對眼兒,「你怎麼了,不舒服?」
影美人開始時還躲躲閃閃,架不住我神功高強,終于肯正視我。這小蹄子雙眸轉了幾圈之後就直了眼兒,盯著我一動不動直惹的我頭皮發麻。到最後還是姑女乃女乃尷尬著轉移了視線。
咳嗽著了一會兒再偷眼一瞄影美人,就發現他竟然抽空在那兒玩兒憋眼淚。小樣兒的明顯地是要哭的架勢,還在那兒硬挺著不放水,嚇得我生怕他一個激動再跟我玩兒自我結束的把戲,連忙撲到他懷里一通猛勸,「我上次說的你不用當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別忍著了?話說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你就說啊,別自己消化,跟我分享分享,我給你排解排解……你要是再鬧別扭我可就走了……我真走了啊……我走了你可別後悔……我都這麼挑逗你了你怎麼還像個僵尸似的沒反應……你回抱我一下會死啊……」
影美人自顧自地委屈了一會兒,終于一把抱住我。我開始時還挺滿意,以為撥雲見日,一切正常了,沒想到這小蹄子摟住我就開緊手臂,兩只胳膊像是被念了緊箍咒的緊箍,我被他夾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你……干嗎……我快要死了……快松手……」
影美人放了手,拿自己的袖子撒了一把眼淚,扯我的袖子擤了一通鼻涕,整體感覺就是一個頹了廢的小兔子。
我找準時機拉著他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啊?我現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個所以然,你跟我說說,別再這麼無聲的折磨我了。」
影美人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搖頭說道,「剛才你哥說,他是中山靖王之後,那不就是漢室宗親?」
我點著頭答道,「是漢室宗親,皇親國戚。如假包換,童叟無欺,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影美人看著我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句,「也就是說你是我的宗親……」
我大義凌然地答道,「沒錯。算起輩分來,備哥算是你皇叔,我算是你皇姑母。」
影美人張了一會兒嘴,低聲叫了一句,「姑母……」
這孩子太他三舅姥爺的實惠了,說叫就叫。
我把這一句姑母收在耳里,心中那個百味雜陳,「那個啥,你還是別這麼叫了,听著好像是咱倆在演‘大明宮詞’。」
影美人迷茫了一會,出聲問道,「什麼是‘大明宮詞’?」
我抽著臉也沒想出怎麼跟他把這套子事兒理順清楚,唯有打哈哈敷衍過去,沒想到這小蹄子心不死,整理情緒又叫了一句,「姑姑……」
姑姑你個腦袋啊姑姑,怎麼又改「神雕俠侶」了。
我模著他臉猥瑣的笑,「你原來管我叫什麼來著?」
影美人答道,「劉天……臻茗……」
我笑嘻嘻,「這不就得了嗎?原來怎麼叫,現在就怎麼叫。搞那些有的沒的教條主義有個劉邦用。」
影美人皺著眉頭問道,「這……」
我笑哈哈,「這什麼這呀,我就奇了怪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你現在改頭換面變身份,也沒有那個立場認親戚。」
影美人抿著嘴小聲說道,「咱們算是近親吧,近親不能結婚吧……」
我的老大天,封建社會的人民群眾就知道近親不能結婚這一說?不可能啊。要不然賈寶玉和林黛玉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才都沒介意過,他搞怪個什麼勁兒?
且不說我是橫空被西門創造出來的人物,就算真是劉備他親妹,這麼些代隔出去,恐怕血也混的差不多了,沒那麼嚴重的說……
影美人看著我一臉不在乎的模樣,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以後,生……」
我拉著他的嘴往我耳朵旁邊湊,「你說什麼,我一句沒听到,你說大點兒聲。」
影美人湊過來大叫一句,「以後生了孩子是痴呆怎麼辦?」
生?
孩子?
是痴呆?
這小樣兒的什麼時候已經想了這麼長遠?
我磕磕巴巴地問道,「生,生,生,生什麼,生什麼,生什麼孩子?你生,你生,你生還是,我生?」
影美人笑得很無奈,「我也想替你生,我也得生得出來才算數啊。」
Oh……My天啊!
讓我生?
搞笑呢?
姑女乃女乃一怕疼,二怕死,要是再生出一個像小崽子那樣的小冤家,那簡直就是純粹地自我虐待。想到此處,我就月兌口而出了真實想法,「我堅決不要孩子。」
影美人聞言大驚,「為什麼???」
實際理由似乎不好言明,于是我就耍太極借力打力,「你不是怕生出孩子是痴呆嗎?我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影美人聞言臉都皺成了一坨抹布,還找不到什麼據理力爭的點。
看著小蹄子左右不能,上下不搭嘎的狀態,我心里也有點兒小愧疚。可惜原則就是原則,不能隨意破壞。
他黯淡,我也不好受,唯有出賣色相補償之,「那個啥,生孩子的預備動作我們還是可以做一做的。」
影美人聞言愣了一愣,笑著推辭,「我現在沒什麼心情。」
靠!
你沒有我有!
這小蹄子也夠自私的了,光考慮自己不考慮我……
我撲上去就要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飯。衣服剛撕了一半兒,就听見外面有人玩兒命地大喊大叫,「別搞了,出來吧,宴會開始了!」
不用問了,這一貫沒有眼力見兒的人就是老曹那頭驢。
我爬起身來替影美人拉好衣服,伏在他身上問道,「老曹宰牛殺馬,大會諸侯,你要不要也出去見識一下?」
影美人敷衍著笑了笑,繼而搖頭說道,「不了,有點兒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我看著他沒精神的樣子也不好勉強,看來這小蹄子是受打擊了。勸來勸去的似乎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不如給他點兒空間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到了宴會現場就看見好幾撥人招著手兒讓我過去同坐。我看了頗有領導範兒的老曹,頗有市井兒範兒的劉關張,頗有貴族範兒的孫堅小朋友。
這……
讓我如何選擇?
老曹和備哥似乎也沒有什麼聯絡感情的必要,還是抽空跟江東猛虎打打好關系比較實效。
老曹笑里藏刀地秒殺我,備哥幾個一臉失望地瞪我,孫堅小朋友無波無瀾地笑著看我。我迎著各個勢力集團各有用心的眼神,挺胸抬頭地坐到了孫堅身邊。
孫文台看我眼神飄忽,精神狀態欠佳,問了一句,「你朋友沒事了?」
我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也沒心思跟他細解釋。就算我想說,人家也未必想听。本來就是兩家事兒,說不著!
孫老虎看我沒什麼聊天的心情,也把私事放在一邊,跟我直接入主題聊公務,「臻茗,你現在在哪高就?」
臻茗?
我們什麼時候已經熟到了直呼姓名的地步?
算了,沒這個空閑研究細節,規規矩矩回答問題才是正經,「高就什麼啊?就怎麼有一天沒一天的混著呢。」
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丟人,沒想到卻正中孫堅小朋友的下懷,小樣兒的興奮地拉著我的手問道,「你這麼有戰斗力的人,哪能連個正經公司的offer都沒有呢,不如你來我這兒。我給你上保險,高福利,分住房,配汽車。」
天啊……
條件是比較誘人,可惜……
如果我越過老曹和備哥,自己解決職業發展問題,恐怕會被秋後算賬,死無葬身之地,于是我婉言拒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很想跟著你創業,只可惜……我還有長輩在那兒扛著,自己的事兒做不了主。不如這樣,只要是你需要幫忙的,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完了你給我單算報酬就可以了。」
孫堅的高興大打折扣,不過還是禮貌性地在笑,「嗯,也不錯……」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奇怪,問了一句,「你要跟我單獨談的就是這個?」
孫堅愣了一愣,剛要作答,就听見那一廂有人敲酒杯發言。
我看著弄出噪音的人,向孫堅小聲問了一句,「那誰呀?」
孫堅趴在我耳邊悄聲答了一句,「王匡。」
哦!
王匡啊!
王匡是誰?
管他呢,龍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