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藏要避要躲?你怎麼忍心不見我?」
影美人一臉哀怨的惡人先告狀,好像造成這「百日分離」的罪魁禍首是我。盯住他的眼楮針鋒相對地反問,輸先機不輸氣勢,「那麼輕率,那麼絕情地要跟我撇清關系,我為什麼還要見你?」
影美人看著我毫無退縮的表情,皺皺眉頭便瞬間展顏,「我只不過是嘴硬心軟,不像你……什麼都不說,卻悄無聲息地搞出那麼多讓人不爽的結果。」
不得不感嘆這廝標榜自己連帶打壓我的功力與日劇增,「嘴硬心軟?我看你的心比誰都硬,明知道絕情的話傷人多深,卻偏偏挑我軟肋下手,一擊即中。」
影美人聞言微微變了臉色,口干半晌方才強詞奪理道,「臻茗,你說我的話傷人,難道你做的事就不傷人嗎?」。
舊事重提,他果然還在糾結。
「為什麼你要對我認阿瑪尼做兒子的事兒計較到這種程度?」
明知道把這問題拿出來討論會破壞當下還算不錯的氣氛,只不過原則問題讓步不得,不該說也要說。
影美人長嘆一聲,苦笑道,「被你干晾了三個月以後,計較也變成了不計較。」
混蛋球兒
你當這三個月只有你痛苦嗎?
只不過打死我也不會說,愛的深輸得慘,我已經瀕臨血本無歸的邊緣,想要保住最後的籌碼也日漸艱難。
「我實在不明白你不能接受的原因。如果有一天我們地位轉換,如花姐有了別人的種,孩子他親爹又不負責任地開溜,你決定將孩子視如己出地撫養,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影美人眯起眼,像觀摩怪物一樣看我,磕了半天牙才抖著嘴唇說道,「你說真的?」
理所當然地點頭,「這與你要親力親為地同如花姐造出一個種有本質區別。我是說過不想生孩子,這並不僅僅是針對你,而是我對生孩子這件事本身有排斥。我答應過你,如果有一天真的要生,孩子的父親一定是你。」
影美人頭低了低,嘟囔道,「如果你不生,我的特權同作廢也沒什麼區別。」
控制不住地冷笑一聲道,「只因為我不想生就去找別人生,那就是我看錯了你。」
影美人無意識地搖頭,開口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都有各自的底線。原以為認別人的孩子做兒子不會對你產生影響,沒有想到竟踩到了你的底線;原以為如果自己執意不想生,可以接受你找別的女人為你傳宗接代,然而這些天我漸漸弄明白自己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你的孩子……我會視如己出,甚至比對待自己的孩子還要寵溺,只不過……我不會再原諒你,也許會祝福,但是絕不原諒……」
影美人靠近一步,幽聲問道,「你說的這些……才是貨真價實的分手宣言……」
無語地反斥,「這話好不公平。當初提議結束的人是你,干嘛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影美人輕輕抱住我,垂頭喪氣地靠在我肩膀上,「不錯。提議結束的人是我,想離開的人也是我。只不過,我高估了我自己,入戲太深,想抽身哪有那麼容易。反倒是你,說不見我就不見,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輕輕拍他拱彎的背,無奈地笑問,「你讓我怎麼留戀,每天跑到你面前跪著哀求你回到我身邊嗎?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地以死相逼?」
影美人抬頭看著我,閃爍的雙眸近在咫尺,「你變了……當初會抓著我不放手的人不見了,現在的你,只會躲。」
他說的對,我的確是變了。從前的那些死纏爛打的痞性隨著付出感情的增加而逐漸消減。輕而易舉地低頭是因為不在乎,沒心沒肺的甜言蜜語是因為沒付出,現如今交出了我的心,整個人反倒變得自卑敏感又脆弱,但凡受到一點兒傷害就恨不得找個小黑屋把自己藏起來,所有濫情的伎倆都不再有施展的空間。
「為什麼總要我抱著你不放手?游戲的基本規則就是要公平,我也會恐懼,會退縮,我也想嘗嘗被別人抱著不放手的滋味。」
帶點兒哀怨地訴說換來他身體力行的動作。影美人重新將我擁進懷里,低聲念,「從今以後,換我抱著你不放手……你只要,給我抱你的機會就好。」
人到老的時候總會記住這一生中說過的听過的幾句經典台詞。對于我來說,小樣兒的剛剛伏在我耳邊用如此細柔的音調說出的這一句,恐怕就會成為其中之一。
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用冰雪鑄造的城堡開始融化,情不自禁撫上他的背給予回應,空氣中流動的溫馨泡沫如此絢爛,以至于下面說出的話都像被渲染的像是撒嬌,「我什麼時候沒有給你機會了?」
影美人輕揉我披在肩上的長發,笑著控訴,「是啊,你給我機會了,天可憐見這個機會我求的有多麼不易。在雷火宮門口敲了三個月的門,才換來見你一面,拒而不見的人居然還敢問我‘什麼時候’。」
小樣兒的玩兒苦情戲堪稱一流,三言兩語的渲染就把自己打造成追星的鐵粉,而我卻成了甩大牌的三流小星。
「是你自作自受。」
「是我自作自受。沒想到當初惹你在我門外敲了一炷香的門,現在就要千倍萬倍地還給你一百天。」
這話沒來由地讓我有些後怕,當初他不見我,我放棄的那麼輕易。如果他也像我一樣不做努力,我們還會不會有今天的和好。
和好……
這算是和好吧?
如果沒有得到正式的說辭,我才不要接受。
濡濕的舌頭再次鑽進我的嘴,放肆地讓我惱怒。沖動之下咬了他的唇,掙月兌開他環著我的手,退後幾步問道,「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在變相地宣布復合嗎?」。
影美人顧不得痛,向前幾步扯住我的手,神情稱得上卑微,「我以為不用說……我們彼此都明白,都知道。」
甩開他的手,笑,「明白什麼,又知道什麼?那天你提出分手的時候那麼大張旗鼓,現在把我劫持到這兒抱一下親一下就草草結案?想得美。」
影美人抓著我的兩只手將我摟到懷里,臉上的笑容漸漸變了味道,「除了抱一下,親一下,還有別的……」
不爽他盯獵物似的表情,不爽他顧左右而言他的敷衍,試圖掙月兌失敗之後狠狠掐了他的側腰。
小蹄子夸張地叫一聲,有樣學樣地也撫上我的腰,「寶貝兒,你也迫不及待了嗎?」。
稍稍用力,一把將他推到一邊,正色說道,「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影美人踉蹌幾步,一臉無措地看著我,「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生氣?」
一百天的難過委屈找到了爆發的出口,沒風度地對他大喊大叫,「突然?突然?三個月前你把我傷的體無完膚,像個蝸牛似的縮在殼子里混吃等死;小情兒原本就產後抑郁,還要整日里陪我唉聲嘆氣;阿瑪尼听了一百天的鳥語,恐怕以後說的第一句話都不是中文;我吃不下,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會看見你的臉,還有你那些色彩斑斕的面具……」
影美人的眼楮瞪得大大的,僵硬的笑容似乎是對我語無倫次的回應,又似乎是為了表達其他什麼東西,「我也一樣,我也一樣。想你,想你,每天都想你……所以,我們不要再鬧別扭……我們復合……」
一句復合讓我立時平靜,調整自己到正常的波段換話題說,「是你讓小麥故意對我說那些話,什麼‘憔悴的不成樣子’,什麼‘又等一個晚上’?」
小樣兒的壞笑著說的甚篤定,「我知道如果你心疼我,就會出來見我。」
輕聲哼道,「你不是說我是鐵石心腸嗎?鐵石心腸的人怎麼會心疼你?自相矛盾」
影美人紅透了臉,抱著輕輕地搖以掩飾尷尬。
乘勝追擊地翻舊賬,「三個月前你還說是狼心狗肺……」
影美人慌慌捂住我的嘴,忙不地道歉,「我當時氣急了,說錯了……」
當初听到這一句的時候我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撐著面子回他一句「狼心狗肺總好過撕心裂肺」,沒想到狼心狗肺是假的,撕心裂肺卻是真的。
影美人看著我,認認真真地保證,「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這麼說你,一次也不會。」
自暴自棄地嘆道,「無所謂了……沒出息的人是我……你倒聰明,學會買通我身邊的人。」
影美人咧開嘴笑的志得意滿,與此同時我腦子里竟突然閃過另一個假設。這念頭來的如此快,讓我瞬間凝了全身的血,手麻腳冷地不知所措。
「無影,你老實回答我,你來找我,是因為真的不在意我認阿瑪尼,還是听說情美人就要離開?」
影美人的笑容僵在臉上,慘慘會問我,「為什麼……這麼想?」
「不這麼想該怎麼想?因為小麥告訴你情兒三個月後就要帶著阿瑪尼離開漢宮去找小白臉兒,所以你才寬容大度地主動講和?你並不是在意我到不能放棄的程度,只不過在做權衡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