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賊黨管亥部領群寇數萬殺奔前來。」
一語「艷驚四座」,孔融更是嚇得當場滾下席。老小子揉著站起身,慌慌張張點兵部將。
姑女乃女乃眼睜睜看著讓梨兄一掃彼時的拖泥帶水率眾出城迎戰,被雷翻的同時與糜竺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抱怨一句,那小樣兒的就如龍卷風般狼竄回來。
強悍的北海太守,敗陣也敗的很有效率。
讓梨兄沖到我面前正色求道,「郡主,北海有難,請您相助。」
靠姑女乃女乃屈尊降貴,忍辱負重飛到這兒的原意是「找你幫忙」,怎麼折騰到最後變成了「來幫你忙」
側頭與糜竺交換一個眼神,很有保留地應承這突如其來的邀約,「文舉開口,我二人定當萬死不辭。奈何,劉天要是有‘以一人敵十萬’的能耐,也不必千里迢迢奔來北海,請您老人家出兵救徐州。」
姐姐難得自貶身價說幾句大實話,老小子虛心買賬卻也當場打蔫兒,「郡主所言甚是,是孔融冒昧了。若非形勢危急,我也不會驚慌失措,六神無主,還請郡主見諒。」
借景兒賣個關心,「彼時通報匆匆,文舉迎戰急急,我與糜竺先生都還不知現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管亥以借糧為由,分兵四面圍城。賊勢浩大,現如今我既無將可派,又請不得救兵,這可如何是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明擺著要我表態,「文舉不必煩惱,臻茗既可披甲為將,也可出城報信搬救兵。」
老小子聞言,吧嗒嘴左右為難,「城中若無一猛將坐鎮,軍心必亂。」
「那我披甲出戰。」
「若無郡主的輕功,恐怕擔不起報信的重任。」
靠一心不可二用,一人不可二分,小樣兒的廢話滿車,姑女乃女乃哭笑不得,「文舉要吩咐劉天做什麼,總得決定。」
「守城……不,出城……守城……還是出城……」
太守大人念念叨叨沒完沒了,左右為難到晚飯上桌還沒決定。
才端起飯碗就听通報說有人挺槍躍馬殺入賊陣,奔到城下,求孔融示下是否開門放人進門。
孔文舉撂下筷子直奔碉堡,姐姐看他跑的上下氣不接地頗艱難,學雷鋒拎他脖領子將其帶上城牆。
無意間瞧到城下英勇斗黃巾的老兄,只一眼就再也收不回視線。此君身長七尺七寸,美須髯,面俊朗,猿臂善射,弦不虛發。殺人不眨眼,如履閻王殿。雙手斷送生靈,一身羅剎血氣。
孔融低頭辨認了半天,終于得出一個「從沒見過」的結論,秉持保守型原則不讓開門。
苦了守在城門等開門的哥們兒,叫人喊的嗓子啞,敲們拍到手都紅。群賊趕到壕邊玩兒人海戰術,試圖人多欺負人少,那廝一個絢麗的回身連搠十數人下馬,以寡敵眾抵擋一時。
悲壯乎?悲壯矣連我這冷眼旁觀地都看不下去,「這人看似是友非敵,要是猜的不錯,該是前來相助的豪杰,文舉該速速讓他進來。」
太守大人倒是端得住架子,「不忙。若是黃巾賊用計,我們引狼入室,得不償失。」
再不開門,孤軍奮戰的哥們兒就要徹底「償失」。如此英姿颯爽的美將,就算是狼姑女乃女乃也認了。沖動之下從城牆上飛身落地,不管四八三十二摟著嚴陣以待的某君一路飛回城頭。
腳剛落地,小樣兒的便知情識趣躬身下拜,對我大聲朗誦,「多謝郡主救命之恩。」
連連擺手表示低調,「英雄武藝高強,就算不用我出手相助也能以一敵百,安然無恙。」
「慚愧慚愧。」
「重點是……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俊男直膝站起身來笑道,「天下誰不知雷火郡主大名。」
瞧這意思,姑女乃女乃現如今的江湖地位似乎夠得上業界經典,勞動楷模。
孔文舉自覺受到忽視,在旁插嘴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現身我北海?」
哥們兒對太守大人拱拱手,朗聲自我介紹,「某東萊黃縣人也,姓太史,名慈,字子義。老母住在離城二十里之外,常受府君粟帛恩顧。某昨自遼東回家省親,知賊寇城。老母遣我往來相救。故單槍匹馬而來。」
情節發展到這個段落,讓梨君總算一展愁眉,喜出望外。老小子整裝姿態重待太史慈,贈衣甲鞍馬,全方位立體聲搞物質收買。
子義兄得閑湊到我身邊表明心跡,「得郡主相救,不勝感激。太史慈願跟隨郡主身側,供您驅策。」
現如今求職的太多,我天家的米眼看就要養不起這一群張嘴的人。要是前些天沒借調典韋郭嘉,有這麼一個優秀人才遞送簡歷,隨便面一面也就招聘了。不巧當下機構臃腫,人員冗余,一個心軟嘴松慷慨收太史慈進門,趕明兒財務就得三天兩頭叫屈哭窮。
良言善語著婉拒,力圖不傷感情,「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要是劉天今後有用得著子義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推辭。」
太史慈略有呆愣,隨即微微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各有主意。
結伴回去把沒吃完的飯當成首要任務先處理,隨後旁听北海政府臨時召開的作戰方略研討會。
一小時毫無建設性的官樣文章之後,孔文舉終于尋機點到正題,「太史慈英勇不凡,有他坐鎮城池,也能抵擋一些時日。吾聞劉玄德乃當世英雄……」
老小子無緣無故提到備哥,莫非……
果真不出所料,讓梨兄接下一句就是,「玄德乃是郡主之兄。若能勞動郡主大駕,走一趟平原請得劉公,此圍自解。」
爺爺的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如果我想找備哥當救兵,早就直接找他去就陶謙了,何必等到現在?
憶往昔伙同雲美男花言巧語逗回玉璽,之後又不辭而別連夜跑路,再之後又自作主張奔到江東見孫堅惹出一堆事故。這麼些髒水潑到親親備哥臉上,他恐怕早就下定決心單方面與我斷絕兄妹關系。現如今有了麻煩才腆著臉跑回去找他,不被三口吐沫啐出來都有傷那廝落井下石的形象。
其中的貓膩兒實在不想跟這一群外人細細解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黃連在口吞吐不得,「這……請文舉修書,我這就出發。」
單靠我這所謂妹妹的面子鐵定沒戲,如果打著「公事公辦」的旗號,憑備哥道貌岸然,見縫插針的個性,求他出兵倒也不是不無可能。
孔融自以為大勢已定,狂草寫了一封雞毛信,覺都不讓我睡就催促上路。糜竺從頭到尾解析全程,也陪著哀嘆了幾聲姑女乃女乃一天之內奔波于大江南北當信差的心酸命運。
星夜亂飛,回到平原。故地重游,感慨萬千。斗轉星移,世事變遷。滄海一粟,舉步維艱。
上次離家出走後發生的事樁樁件件都在眼前,生離,死別,重逢,分散,都像是無邏輯的電影片段,刺激得我五髒六腑集體疼痛。
捂著肚子跑回家,熟門熟路直奔備哥三人臥室,抹黑進門先點燈,抓瞎找床狂叫人。三明治的兩端明顯反應敏捷,一前一後聲速跳起來亂喊「誰???」
舉燈照臉,借以安撫羽哥飛哥焦躁不安的靈魂,「哥哥們,是我。」
倆大老爺們兒但見我面,都眉開眼笑沖過來寒暄。備哥被獅吼虎嘯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盯著我瞧了一會兒,就著衣衫不整的狀態連滾帶爬地下床奔我來。
第一反應就是這老小子憋著一肚子怨氣要捶我,緊閉雙眼妄圖生受以消他心頭只恨。沒想到落到身上的不是拳頭,卻是不明所以的大力擁抱。小樣兒的一句話徹底揭開姐姐的所有疑惑,「听說臻茗受封郡主,真是可喜可賀。」
娘的我說這群人怎麼沒來由制造如此虛情假意的重逢場面,原來是看姑女乃女乃升了官兒,勾三搭四套近乎。
照劇本,備哥的下一句該是「听說文台枉死,郡主節哀」,奈何台詞到老小子嘴里變了模樣,「听說臻茗已同孫家退婚,更加可喜可賀。」
听這口氣,孫堅死是小樣兒的相當滿意的結果。
提起文台兄我這五髒六腑就比疼還疼,連忙說正事岔開話題,「北海孔融被黃巾圍困,特別寫了一封書信給哥哥求援。」
備哥頂著一張滿是慈悲的吃素臉接過信細細研究;羽哥抽空兒湊上前上問道,「四妹與孔融非骨肉非鄉黨,怎麼會機緣巧合給他送信?」
小樣兒的語氣真讓人不爽,「小妹與北海太守大人雖然只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卻一向敬重他的人品,彼時前往北海本來是替陶謙請他出手解徐州之圍,不料中途殺出了該死的管亥,救人的反倒淪落到被救。」
飛哥也上鏡搶台詞,「那孔文舉為什麼要找哥哥出兵?」
唉聲嘆氣不得不實話實說,「孔融不知道從哪听來的謠言,說哥哥仁義素著,能救人危急,這才拜托我本來平原報信。」
備哥聞言,盯著我一臉深刻的凝重,「臻茗說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