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哥眼珠子亂轉兩圈兒,豪邁放話,「近邑小沛,乃備昔日屯兵之處。將軍不嫌淺狹,權且歇馬如何?糧食軍需,謹當應付。」
小白臉兒得了不高不矮的台階,致謝的很是勉強。
不光他不爽,我心里也頗不是滋味兒,老東西幾句話就把情美人裙帶著發配到小沛,以後想要見面恐怕還要飛來飛去。
會議中有探馬來報,說老曹被朝廷加封為建德將軍費亭侯。一語震驚四座,虛假和樂被打破。備哥兩只豆眼兒寫滿苦大仇深,生怕老曹養肥了膘兒扭頭來攻徐州,小白臉兒臉紅脖子粗,貌似還沉浸在被痛扁到丟盔卸甲的舊恨里掙扎不出。
業余座談不歡而散,瘟猴兒神色委婉地先走一步。待只剩自家人,備哥的沒出息樣兒才敢徹底發作,老小子連滾帶爬撲來狂攥我的手,「曹操平了山東,今擁兵二十余萬,謀臣武將數十員,若他復又興兵我郡,該如何是好?」
義無反顧抽出快被他抖月兌臼的手,「如何也不是好,天要下雨,虎要吃人,打不過,逃不了。」
飛哥嚎叫,「四妹怎麼只顧著說喪氣話,大哥既然開口,你倒是出個主意。」
眼疾手快躲到一邊,力爭與這廝激憤之下噴出的口水保持一定距離,「不如先扔給它只雞作拖延。」
此一言哲理太深,兄弟三人皆面面相覷不知所謂。羽哥紅著臉試探悟性,「四妹是說……」
顧不上同這幫老不休解釋前因後果,心里只打自己算盤,「連日諸侯亂戰,竟然把這趟出來的正事忘了。」
飛哥撇嘴嗤笑,「你也有正事?」
「廢話從開始到現在,風流戲碼只是噱頭,姑女乃女乃做的哪一件不是正事?」
備哥冷哼一聲寒煞九天神明,「臻茗說這話不怕磕牙?」
「我牙都在。」
「就算被你歪打正著從樹上砸下幾顆果子,也該多虧四方諸侯從中幫襯。」
「你當孫悟空敲人參果呢,還砸下。」
「特別是我們這些當哥哥的……」
弟妹你們不跟著攪合我就已經叩天拜地了,還敢祈求「幫襯」?
心里罵著,臉上歪著,備哥從我撇嘴呲牙的小動作看出點兒不屑的端倪,氣哄哄拿領導訓話外帶巫婆預言作混裝兒演講,「集體的力量大無窮,早就教育過你不要搞個人主義,小心有一天耍到眾叛親離。」
老東西到底是不是人,這麼惡毒的詛咒都說得出口
舉手投降表示我怕了他,「哥啊,你是我親爹,拜托你口下留情饒我一條小命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真的錯的很離譜,不該一不小心月兌離群眾。」
備哥正欲借題發揮個升級版,姐見勢不好立馬閃人。剛進院子就見小白臉兒一家老小在唧唧喔喔撲稜裝車。本以為這廝好說歹說也得等到明天才動身,誰承想他這麼迫不及待要卷鋪蓋走人?
情美人在外的身份若是我的閨蜜,跑過去同她老公知會一聲「多留你老婆住幾天」也屬人之常情。奈何小妖精住在漢宮的那段時間,我們倆的關系已經鬧到眾所周知。況且小白臉兒本身又比誰都知道斷袖是個什麼屬性的名詞動詞,動名詞,他會有那個雷劈的大度容許我跟他老婆過多接觸才怪。
眼看著小妖精混在小白臉兒一群老婆里埋頭整理,忍不住邁步過去抱阿瑪尼在懷里逗弄,順帶沒話找話作閑聊,「情兒以後還是找個女乃娘幫你,總是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的。」
情美人展顏一笑,眉梢眼角盡是風情,「孩子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她執著,我也不好多說。影美人瞬間轉移到我身邊加入談話小組,開張白就是不討好的直言調侃,「臻茗傷心了嗎,才相聚幾天又要匆匆別離?」
從前這小蹄子只會隔山打牛,現如今完全瞄準靶心。可惜不知為何,其殺傷力之于我,或是之于情美人,似乎都小了許多。
情美人笑著瞧瞧情敵,再看看我,嬌笑一如初見時般古靈精怪,「小沛離徐州不遠,小天你要常常來看我。」
還不等我答話,影美人就在旁插嘴,「不如我陪臻茗一起去,到時候再擠一擠。」
出手猛掐這廝小蠻腰兒以解心頭之恨,轉而對情美人露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啊情兒,我們不日就要動身回京,恐怕最近都不能去看你了。」
小妖精聞言拉著我的手輕聲囑咐,「無論做什麼都要時時留心,三思而行,切莫一時沖動,因小失大。」
正要借執手也回敬幾句溫馨叮嚀,就見小白臉兒甩下剛牽出馬廄的赤兔大步流星朝我們走來。小樣兒的沖到近前,連招呼也不不打便從我懷里搶過孩子,嘴里說的是客套話,臉上卻一點兒柔和不見,「郡主受累了,還是我來抱衣兒。」
還好姐姐起的名字得到了人家爹的首肯,卻不知情美人編排了什麼說辭才讓小白臉兒把「呂衣」搬上戶口本兒。
阿瑪尼橫空被轉移了陣地,哭的如平地炸雷,相當迅猛。呂瘟猴兒被小寶貝兒的不支持搞得顏面盡失,情美人看不得孩子難受才上前接手為眾解圍。
影美人在旁幸災樂禍的很是收斂,我心中百感交集的也張弛有度。無言的開始,無語的結局,十八相送出城門,攜手千里終須一別。
回來的路上,小蹄子見我精神落寞,主動提別話轉移彼此的注意力,「臻茗,你剛才是不是說我們要回長安?」
收起兒女情長,投身英雄氣短,「回去是必須的,出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看看小崽子,我們的賭約也要完成。」
影美人笑容燦爛,胸有成竹,「怎麼會忘……」
看他信心滿滿,我竟沒了底氣,「這些天你一直在我身邊,應該無所作為才對,那志得意滿的勁頭倒是從哪來的?」
小蹄子輕笑一聲,搖頭不語,神情像極了私藏小金庫的中產階級。
「你是不是背著我搞了什麼地下工作?」
「當初說好了各憑本事。」
心中升起不祥預感,拉著他調轉馬頭。小樣兒的被我橫拖出幾里地才迷茫著臉色發問,「你要拉我去哪?」
恨恨抱怨,「瞧那沒事兒偷著樂的慫樣兒,就知道你計劃進行的很順利,我要不再加快點兒速度迎頭趕上,恐怕真要輸給你。」
影美人露出一副「你倒挺有自覺」的表情,激得我又把速度提高一倍。
不多時耳邊只剩風聲,小蹄子費力的喊話如同從天邊傳來,「臻茗,我們到底要去哪?是去找你義父進京勤王?」
廢話這種時候不找他還能找誰,原本還想回京同小崽子細細說明老東西現如今混的風生水起,求小王八明媒正娶下旨請他扶持社稷,剿除奸黨。當下卻被影美人刺激的打亂原始計劃,一時沖動直飛去見老曹求包*。
全身凍透透心涼,總算踏足山東境。老東西重拾江山之後城市建設做的不錯,我們飛州府這一路所見也稱得上欣欣向榮。
進城之後影美人拉我放慢速度,倒霉孩紙指著街邊的雜貨店問我要不要抽空兒下去買件新衣服換。
莫名其妙盯著他看了半天,小蹄子經歷寒風的洗禮竟平添了幾分飄逸氣質,見人似鏡,同行的我想必也凌亂不到哪里去。以節省時間否決提議,小樣兒的瞧我眼神很有深意,卻淡淡一笑不再堅持。
找準政府辦公樓中看似最豪華的一間破門而入,進房瞬間朗聲大叫「我來討債」。屋中人前一秒還在談笑風生,忽聞從天而降的一聲嘶吼都被嚇到噤聲。
影美人晚我一步落在堂中,姿態那叫一優美動人。還沒容我識別房里的人口,就有一道魅影沖過來扯住小蹄子驚嘆仙人。
小蹄子無端被拉手也不知避嫌,笑著接受了半天崇拜才抽空兒看了一眼在旁已然被雷翻的我。
拉住影美人尖叫的這一位堪比派對簽唱會的追星族,看容貌,七分清純,三分妖冶;看身材,六分魔鬼,四分天使;看氣質,五分活潑,無分端莊。好一個青春美*女,亮麗小姑娘。
正欲優雅地拉開手牽手的兩個人,順帶問一句這只百靈鳥打哪兒飛來,已有人主動上前為我答疑,「這是小女,靜兒。」
從進門就只顧死盯抓著影美人不放的黃花少女,早忘了關注屋子里的其他生物。直到這一言魅音鑽進耳朵,才打著激靈回神歸位。
郭老師款款邁步走到我面前,笑容暖化人心,「郡主,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哽到嘴邊的「還好」被飛撲來的某重物又撞回肚子,尖聲尖氣的「阿姐」比亮ID還能表明身份。
扛不住玉腿遭受的扯模掐打,唯有出手抱起哈哈狂笑的曹阿Q。
小屁孩兒剛被我抬到上半身同齊就一把摟住我的脖子裝親密。姑女乃女乃對這倒霉孩紙的無套路示好不知該作何反應,傻愣愣地任他在我臉上印口水。